那頂亭子著實精致,四圍覆蓋著的黑色輕紗繡上了竹樣的金絲紋路,結帳的流蘇安安穩穩的隨風揚起。其中有一人,負手而立。
「屬下參見二皇子,這是抓到的兩個人,說是無虛道長的故交,不知……」
「無虛道長的故交?可有證明?」亭中傳來沉穩的男音。
「回二皇子,沒有。但他們堅持要尋無虛道長,屬下們不知如何……」
「罷了,帶進來。」
掀開幔帳,只見一長身玉立的年輕男子,一身墨黑長袍,領口滾金,負手握著一碧綠色玉佩,白鹿皮靴,袖上有金蟒圖紋,仿若璀璨星子照耀了百尺高樓邊碧波湖里的瑩瑩墨玉,染著奢靡慵懶的氣息,尊貴而又不凡。
「你們是無虛的故交?」他轉過身來,便將手中的綠玉塞回了袖中。
白悠兮抬頭望了望那張與黑金色衣飾全然不搭配的斯文臉蛋,正欲開口,話已被宿蝶搶去︰「我家老爺與無虛道長是世交,此次家中變故,老爺交代小姐來尋無虛道長,有個依托。」
湖面廣闊,借著暮色漸沉有涼意的風透過亭中黑紗鑽入,掀起白悠兮的裙擺,隔著幾層白色布料,一塊黑色的膏藥貼印若隱若現。
「這位小姐?」那二皇子突然笑笑彎下腰,臉要貼到白悠兮鼻子上去,「莫非是被蛇咬傷了?看來余毒未清啊。」
「……這個嘛,有勞二皇子掛心了。」白悠兮尷尬笑笑,拉了拉裙角。
「二皇子,草民請求立刻尋到無虛道長。」宿蝶拉過白悠兮的輪椅,淡淡清了清嗓子。
「噢,看來確實有急事呢。」二皇子眼中笑意漸深,仿若墨色一點點染開,白悠兮湊近了看竟莫名有些迷惑,這樣一張斯文儒雅的臉蛋,是如何笑得這般妖孽的?
二皇子直起腰,說罷揮退了兩個侍衛,徑自坐在了石凳之上,眼神飄向湖面。湖面安詳,波紋不驚,紅蓮靜謐,如沉睡美人。
「諾,你們不是要找無虛麼,他就在下面。」他托腮,指了指湖面,扁嘴無奈。
白悠兮瞪大了眼楮,突然覺得二皇子不如傳言中那般正直的。
「這……不是二皇子是何意?」宿蝶收袖,卻又多了幾分警惕之心。
「……他說要捉妖來著,這不就下去了,我在這里等了好些日子,也沒見他上來。你們既然來了,就下去找他吧。」他又面向兩人,張開手臂閑閑掛在亭攔之上,張開的袖子映出極其耀眼的金色蟒蛇圖騰。
「不知無虛道長已經下去多久了?」宿蝶臨湖而立,盯著湖面。
「不久,也就三五天吧。不知他抓住妖了沒……」
「三五天沒上來……想來一定是出事了啊!」白悠兮緊張望向宿蝶,卻發現夜色越來越逼近了。
宿蝶嘆了口氣,轉身握住白悠兮的手,示意著攤開掌心,隨即兩人的手掌合在一起,再接著,白悠兮耳邊傳來宿蝶的聲音︰「小姐,你可相信宿蝶?」
「自然是信的。」白悠兮目光關切。
「我要下去尋無虛,你便呆在這岸上,明日日出,我必上來,可好?」宿蝶勾唇。
「那你一定要小心啊……」白悠兮握緊了宿蝶的手。
「只是這二皇子我放心不下,而且這府里,大概都埋伏著蓮藕妖,這把小匕首,喚作‘霜遲’,你念它的名字,便可伸長作劍,如今你是狐族的血脈,必要……好好保護自己。」白悠兮袖中一重,心知是宿蝶給的匕首。
「好,那你快些回來,我會好好在這里等你的。」白悠兮重重點了點頭。
宿蝶敲了一記白悠兮額頭,瞥了瞥一邊閑坐著的二皇子,白悠兮笑笑,不再多說。
「喂……」赤流竹不耐煩的聲音,「你們主僕玩夠了沒,不知這位少俠可是要下去搭救道長?」
宿蝶回頭看了看那貌似無心的二皇子,身化作一道紫光,隱入蕩漾湖波。
白悠兮扶著輪椅,面露擔憂盯著湖面。
湖面風起不停,夜如黑墨,紅蓮漸漸印出灼灼的光芒。
妖氣濃重。
「妖蓮。」白悠兮心里念道。
「是蓮花妖呢。」身後傳來赤流竹的聲音。
「二皇子也知?」白悠兮驚訝回頭,不知何時他已經站在自己身後。
「我一介凡夫俗子哪能知曉這些,都是無虛道長捉妖去之前告訴我的。」他又彎下腰,俊臉逼近白悠兮,墨染的眸子竟然泛出金色的光來。
「你……」白悠兮深吸一口氣,若是後退,那便是要掉下去了。
果真如宿蝶所說,這二皇子也不是個好東西。
是該把他的真面目暴露給廣大百姓,這流言著實太偏愛他了。
「美人兒真是偏心,你不怕那朵蘭花妖,倒是怕起我這個二皇子來了。」唇動,勾起弧度。
「二皇子自重。」白悠兮偏過頭,手已觸到袖中匕首。「他是我的家人,不是妖。」
宿蝶是念靈。
「他?不是妖?哈哈哈哈。」赤流竹大笑著仰起身子。
「美人兒,你可看不出他的本體只是朵蘭花?真是……嘖嘖……」
白悠兮正欲反駁,卻見亭外又有兩人進來。
「二皇子,夫人說她心口不適,所以請二皇子前去一看。」
「下去。稍後就到。」
赤流竹斂了笑意,又跟白悠兮道︰「我夫人身體不適,先告退了。」說罷帶著兩個侍衛走了出去。
白悠兮抱了抱手臂,方才身邊一直有人,才不覺得寒冷,如今亭中就她一人,湖面的風一股腦涌了進來,適才覺得寒冷起來。
羅帷暖。銀勾彎彎。感謝讀者在此留步。必將奉獻精彩故事。前文稍有修改。煩請寶貝們往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