莓果在端著咖啡敲門而進的時候,便感覺到偌大的辦公室里,有著凝重的氣息,齊天諾在將手中的車鑰匙狠狠地扔到沙發上後,便將自己隱在了高高的轉椅中,留給莓果的,只有黑色的真皮椅背。
他生氣了,他心情不好?
莓果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地帶上玻璃門,可齊天諾的聲音依舊冷冰冰地傳入耳朵,「今天加班,把凌峰集團三年的銷售數據全部給我,按季度做匯總分析。」
輕輕地應了一聲,莓果有著不忍心,兩天不曾見到他,可他卻在這個陰沉的午後面色鐵青地回到了辦公室,而他的聲音,也有著異常的冷漠,只是什麼時候,他對代理之一的凌峰集團如此的上心?
齊天諾生著悶氣,生著自己的氣,他想盡自己所能地換取她的一笑,可她對自己,卻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哪怕他放下尊嚴和總監的身份向她示著好,可她,仿佛視若不見。
胳膊上依舊有著隱隱的痛意,而她在打開畫卷的瞬間,在推門而出的瞬間,那一臉的溫暖與盈盈的笑意,還是生生地灼痛了自己的眼。
什麼時候,這樣如花的笑顏是為自己而綻放?
夜幕在低沉,齊天諾依舊將自己隱在了黑暗里,沒有一絲的燈,沒有一絲的風,齊天諾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了這種黑暗中獨處的感覺,靜謐,靜得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多少年了,原以為早已忘記了她,忘記了那個曾經海誓山盟相伴一生的女子,可在每個夜不能寐的夜晚,還是會想起她。曾經年少瘋狂,曾經不顧家人的反對死死地拉著她的手不放,可最終,逃不開命運的糾纏與戲弄,那個有著清澈的、溫柔眼神的女子,那個名叫煙樹的女子,終在一個冬日的下午披了紅嫁衣,做了別人的新娘。
齊天諾記得那一天跟在那隊車後追了許久,許久,直到虛月兌,直到再也看不清前面的方向,他只想問,為什麼?
曾經滄海難為水。
可數年過去了,煙樹的音容笑貌卻在眼前漸漸地模糊成另一張臉,當兩張臉重疊在一起時,齊天諾才赫然地發現,那是周小蝶的臉。
褪去眼底那曾經一片的朦朧,她的眸子竟然有著與煙樹一樣的清澈與靈動!
莓果有些不安,電腦屏幕在閃鑠著,整個辦公區,只剩下頭頂兩盞淡淡的燈光,而一旁的玻璃門里,鴉雀無聲,輕叩門,依舊無任何的回響。
沒有燈光,窗簾落下後的黑暗里,卻兀地傳出一聲長長的嘆息,莓果在一驚之後跘倒在了腳邊的辦公椅上,她想去開那一側的燈,可卻在瞬間,落入一只有力的臂膀里。
燈在瞬間照亮整個辦公室,齊天諾扭開了桌上的台燈,一霎璀璨,莓果看到了他的臉,燈光的柔軟下,他的眼微紅。
訕訕地立起身,莓果甚至貪戀那一雙臂膀的溫暖,可她卻看到齊天諾眼底的悲淒一閃而過後的詫異,「你,還沒走?」
夜寒,月淡,莓果靜靜地坐在齊天諾的車後座上,看著他耳畔修剪整齊的的鬢角,她喜歡他短短的發,喜歡他濃濃的眉毛下溫和的眼,喜歡他修長有力的手指,她一度想撫上那張臉,撫平那緊皺的眉,可她知道,這一切,只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