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深寒著臉站在窗前,手緊緊的握住手機,從窗前泄露的月光照應在他稜角分明的臉上,顯得越加的冷漠。
他仿若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氣,那緊繃的情緒被他牢牢的握在拳間,隱忍不發。
「墨深?」女人疑惑的叫他,因為屋子太過于安靜,電話里的聲音,她仰起脖子听的一清二楚。
蘇微恙要離開對她來講簡直是一大喜事,她走上前拉扯墨深的衣服想要繼續自己剛才那番說辭,卻不料墨深好像才她被從迷茫中拉回了現實一般,他猛的轉身就要往外面走去丫。
「你要去哪里!」女人拉住他,臉上洋溢著不滿︰「要去找那個女人嗎?我不同意!」
墨深根本就不在乎她同不同意,重重的甩開她,頭也不回的沖了出去。
女人瘋了似的跟了他出去,電梯門已然關上,她扭頭沖向樓梯,那瘋狂的樣子就像是抓到了丈夫去會情人的妻子。
到了樓下的墨深直接往停車場走去,在這一刻,他突然明白自己愛的有多深刻,縱然是恨她怪她,也能找到原諒的理由媲。
但如果她從此遠離他而去,他一定會後悔。這輩子,他從不讓自己做後悔的事。
他開著車子從停車場出來的時候,只見一抹影子從拐角處沖出來,正好擋在他眼前,他急忙剎車,卻不料對面迎上來了一輛車,狠狠的撞了上去。
不過就是幾秒鐘的功夫,一切就這樣發生了。
那一刻,坐在車子里的墨深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有怎樣的反映,他的人生好像在這一刻才嘗到了什麼叫做不知所措。小時候多少個不知名的夜晚里,他站在母親的房門前,用淡漠的眼神看著睡夢中的她,一遍遍的催眠自己,這個已經不是他的親身母親。多少次在她瘋狂的虐打中,他想沖上去一刀殺了她。但是他始終沒有勇氣,人總是害怕孤單的,在他那時候認為,如果沒了她,他就真的成了孤身一人了。
可是現在她就那樣倒在了自己的面前,長久以來在腦海里上演了無數次的情景就在眼前,為什麼他卻怯步了?
他僵硬的走下車,看著撞車的司機慘白的臉,看著躺在血泊里的母親睜著看著他的眼。
她在笑,不是在痛苦,而是在微笑。
那一刻,仿佛他也明白了什麼。
原來在這一場已經剩不到半點的親情中,備受煎熬的不止是他一個人。
也許她早就想解月兌,只是一直找不到一種方式而已。
漆黑的夜,明亮到蒼白的醫院,手術室里一陣忙忙碌碌的白衣走來走去,接著,一切止于靜止。
幾個小時里,墨深的手機響過很多次。
幾個小時後,醫生很沉重的搖頭說抱歉。
幾欲崩潰的聲音在走廊里回響,肇事司機看起來比他還傷心絕望,仿佛角色調換,躺在里面的是他的母親。
開車的司機是個送貨員,家里就靠他和撿破爛的老婆為生,他們有一個年近八十的老人和三個年齡不超過六歲的孩子,他們住的是一間年老失修的舊矮房,潮濕、擁擠、骯髒。
這樣的情況,難免那司機會哭的驚天動地。
別說賠償費,就算是家里的人他都養不起,如何去賠償。
墨深始終沉默著,醫生說︰「你可以進去看看你母親最後一面。」
他輕點頭,待到醫生走遠,才走了進去。
手術室里滿是藥水的味道,她安靜的躺在那里,就像小時候他每次站在房門外看她那般的安靜。
只不過這一次,她沒有睡的那麼沉,似乎感覺到了他的到來,她緩緩的睜開眼楮。
不可否認的是,這些年她真的老了,比一般這個年齡的婦女蒼老了好幾倍。
她有些艱難的舉起手對著他的方向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墨深走到手術台前,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她對著他微笑,毫無純色的唇瓣緩緩開啟︰「我知道……這些年我對不起你……我沒盡到一個做母親的義務……但是,墨深……是你父親先對不起我的……我沒有辦法……你、你知道女人都是很小心眼的……所以、所以我只能對不起你了。」
她的手想撫模他的臉,可是毫無力氣的她根本就夠不著,她頹然失笑,有些氣喘的說︰「孩、孩子……別怪我……如果、如果下一輩子我們還有母子緣……我、我一定會、會善待你……」
這是她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一個新年即將開始,也預示著去年的離去。
她走的應該很欣慰,總算是沒有再留在這世上靠著無理取鬧來引起別人的注意了。
說真的,墨深真的沒有想到這一天會這麼快的到來。
他知道人有生老病死,但就算最困難的時候,他都記得自己曾以為只要自己忍著,就能和她像大部分的母子一樣相互的依靠下去,以為……從沒想到那也許是他們人生相處的最後幾段日子。窗外不知是哪家的孩子放著焰火,快樂歡笑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他沒有看過去,卻能夠感覺到那焰火的燦爛,燦爛的幾乎要照亮了整個夜晚。
他站在手術台邊,用盡全力去凝視床上的那個人,只想將她的樣子牢牢的印在眼底,生怕有天懷念時記憶模糊了她的臉。
那一天,兩個在他生命中重要的女人紛紛離他而去。而他再也沒有追逐的心思。
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的心,已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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