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恙突然覺得自己穿的衣服有些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周圍只有風吹動的聲音,微恙站在那里听見路箏聲音輕軟,在墨深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然後很依賴的把頭埋在他的懷里。
明明是那個親密的姿態,可是她卻看到了路箏有些抖動的肩膀。
墨深的黑眸,有微恙許久未曾見過的溫柔︰「如果明天我就離開了,你會不會想我?」
明天離開?他要離開路箏嗎媲?
路箏說︰「會,如果你離開,我會追你追到G市,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微恙的手握到生疼,如果她也有這樣的勇氣,今天的他們就不會是這個樣子的吧丫?
墨深抱緊她,沙啞的聲音說︰「為什麼不告訴我的孩子的事?」
微恙身體一僵。
路箏說︰「三年前不告訴你是因為害怕影響到你的未來,何況那個時候你時候說過你不想要孩子啊……三年後,看見你身邊有別的影子,我找不到已經丟失了的勇氣。」她仰起頭,流著眼淚問他︰「你會跟你現在的女朋友在一起嗎?會一直在一起嗎?」
墨深替她擦干眼淚,很心疼的說︰「不要哭。你知道我最不喜歡看見你哭的樣子。我其實早就知道真相,可是為什麼我還放不下,還是會恨你。」
「那是因為你心中有個坎。你認為你母親的死跟我有關系,如果不是那天你為了留住我而追出來,你母親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你跟我在一起,你會良心不安,是不是?」
墨深抱著她,黑眸里是空洞和迷茫,「原來是這樣嗎?」他說。
路箏抱著他,眼淚從眼角滑落,不停的流不停的流,好像要將這一生的眼淚都流光。
他們的擁抱太過于漫長,長到微恙忘記了轉身,長到她的眼楮驚訝到久久忘記了眨。
「知道嗎?三年里我交了很多個女朋友,可是她們都受不了我。」墨深突然說︰「因為我在某一個時間總是會情不自禁的把她們當成是你,然後對她們說很多話,她們以為我有病。只有路箏不會,所以她是我三年里最長久的女朋友。」
「我知道。」路箏抱著他,「路箏是一個喜歡自欺欺人的女人,她喜歡你把她當成你心中那個最愛的女人,每當這個時候的你都是那麼的溫柔。」
微恙愣愣的,有什麼東西好像在她心底漸漸的萌芽。
墨深牽著她的手站在老槐樹底下,「我知道你那天跟我說讓我帶路箏過來看這顆樹,實際上是你自己想要來,對嗎?」
路箏仰頭看著那顆高高的掛滿了各式紅線的大槐樹,茫茫然的點頭︰「是啊,是我想跟你一起來。」
墨深好像變戲法一樣從手上拿出了一個掛著紅線的願望紙,「把你的願望寫上去,我幫你掛。」
路箏一愣,卻沒說什麼,擦干眼楮,按照他說的去做。
等到將願望寫好後,她將紅線遞給他,墨深走到槐樹下,輕松的就將它給掛起來。
「許的什麼願?」墨深轉身微笑的看著她。
「這個不能說啊,說不來就不靈了。」
「那就不說。」
「嗯。」她很用力的點頭,「墨深……」
「嗯?」
「謝謝你,我今天晚上真的很開心。」
「開心就好。」
「墨深……」
「嗯?」
「能再抱抱我嗎?」
「當然。」
他伸手,坦然的將她抱進懷中。
「墨深,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心里愛的那個人。」
「傻瓜。」墨深失笑,「哪有自己羨慕自己的?」
他感覺到她在自己的懷里非常用力的點頭,他說︰「微微,這些年來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她仰起小臉,雖然在笑,可是眼淚還在臉上不停的滑落︰「墨深,我愛你,真的好愛你。」
風還在繼續吹,葉子從樹上飄落。
微恙站在那里,使勁的咬住牙關,渾身顫抖的厲害。
她是怎麼了,三年里,那麼想他的夜晚她都忍了過來。
三年里,生綜綜的那一晚有多疼她都忍住了。
三年里,她的生活有多困難,她都沒吭一聲。
為什麼現在,就是他們的幾句對話,她就忍不住會想哭。
墨深說︰「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路箏說︰「好,我會在這里守著你。」
「哪都不去?」
「哪都不去。」
微恙站在那里看著墨深依靠在老槐樹下面,像是筋疲力盡一般,一閉上眼楮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微恙站在那里一動不動,怔怔的看著,看著那張熟悉的臉,他,是怎麼了?
路箏將身上的外套月兌下來蓋在他身上,伸出顫抖的手輕撫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然後她哽咽的說︰「墨深,我不是蘇微恙,我是路箏。」
「……」
沒有人回答她,眼前的人已然沉沉的睡去。
那單薄的唇瓣,堅毅的線條,此刻的他恢復了往日的冷峻與沉靜,沒有一絲溫暖的氣息。仿佛剛才那場情事不過是流水浮雲般的戲劇。
路箏在墨深身邊坐下,倚靠在老槐樹下,好想就這樣相依相偎到永遠。
但是她知道他想要的那個人不是她。
微恙不敢逗留,生怕自己哭出來的聲音會驚擾到他,然後就在她轉身的時候,一抹聲音傳來。
「你知道墨深的母親有過精神病嗎?三年里,墨深為了你,也得了這種病。」
她身體一僵硬,回過頭。路箏還坐在樹下,可是她卻能肯定她是在對自己說話。
她停下腳步,怔怔的听。
「只不過他的病,並不嚴重,是心病。每當有件事或是人,或是酒精踫觸到他的內心深處那根神經後就會把身邊的女人當成是你,然後說著一些讓人心痛的情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