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岩楓,你住手……」傅連溪拔尖了音調,大叫道。
這一次,換他恍置未聞,骨節凸起的大手抓住她身上藍白條紋的病患服,在頸部的位置狠狠一扯,「嘶」衣帛撕裂的脆響,像根針一樣扎入兩人的耳窩,刺激著神經越發緊繃起來。
「別踫我……墨岩楓,你休想再踫我……」她淒厲的叫道,一聲比一聲高亢丫。
身子掙扎的太過厲害,腳踢開了床尾處的小桌,上面的東西砰砰直響的掉下地,一片狼藉媲。
被單染滿了雞湯的油漬,她喝的粥碗也倒了些許,她胡亂掙扎,腿上早已沾了不少,墨岩楓一眼看去,薄唇緩緩勾起一絲戾笑。
「你今天不讓踫我也非踫不可!」長指卡住她的下頜,狠聲道︰「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就別弄得像是被強了一樣,乖一點!」
另一只手臂箍住她的縴腰,凌空抱起她,長腿邁步走向病房的窗口,他將她放在冰涼的窗台上,身軀在前,困住她。
傅連溪往後,看了眼樓下花園正在散步曬太陽的住院病人,爾後回首,瞪著他的目光恨不能喝他的血。
「墨岩楓,你這個禽獸,魔鬼……」
她怒罵,右手揚起,欲狠狠揮向他的臉頰,卻在半空中被他反手截住,寸分難移。
「很好!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坐實這‘禽獸’二字!」
他一只手,輕而易舉的箍住她兩只細瘦的手腕,身下也被他的腿壓著,掙扎的地方有限,明顯的感覺到他灼燙的氣息靠近,她卻走投無路,只能被迫迎上他的吻。
「唔……」
比剛才更要凶狠的吻,直接侵佔她的呼吸,吮住她舌尖時狠狠用力,她驟然一疼,小臉皺成一團兒。
墨岩楓不許自己沉浸于她的柔軟香甜中,怕沉|淪太深,會不自知的心軟。因此,薄唇往下移動,咬住她的頸肩鎖骨處,一個深色的吻|痕烙印上去,殷紅的血絲微微滲透,襯在雪色的雪肌中像是一朵顏色鮮艷的蔓沙珠華,紅得奪目。
不可避免的,看到她左肩處的白色紗包,下面是他昨天咬的牙痕,他的動作一頓。
看到這個傷口,他就想起她所做的惡毒事,鳳眸狠狠一縮,手下的動作越發失控起來,力道完全不掌握。
傅連溪好幾次被他咬得失聲痛叫,縴弱的身子簌簌抖動,往後退,踫到的是冰冷的玻璃,也瞬間想起了自己所處的地方,眼角滲著淚珠的眼瞳睜開,恨意與屈辱交織,濃烈如荼。
「墨岩楓,你放開我,不要,我不要……」
她的頭猛烈的撞著,身後的玻璃發出悶重的響聲,他起先並無在意,但次數一多,一雙充血的鳳眸驀地抬起。
傅連溪一張小臉慘白無比,嘴唇流著血,黑色發絲凌亂的爬上臉頰,眸底淚光閃動,見他抬頭,藏在胸口一直不願意吐露的恨意,這時洶涌而至。
「墨岩楓,我恨你,你這個魔鬼……」
心,狠狠一窒!
他同樣蒼白著一張俊顏,手心還踫著她的柔軟,一片冰涼,與他掌心的溫度一樣。
忽然間,他就在想,墨岩楓,這還是你麼?
為了這麼一個女人,你連最初的自己也要弄丟麼?
墨岩楓醒神過來,薄唇扯過一抹殘忍的笑,深冷如冰霜的眸鎖住她的,緩緩而語︰「傅連溪,我也不在乎。你的愛,你的恨,我通通不在乎了……」
他忽略心間傳來的絞痛,雙手放開,身體也往後退,數步之後,他毫無留戀的轉過身,大步流星的走向門口。
身後,她清冷帶哽的聲音響起,致使他不得不停下腳步。
「墨岩楓,我們離婚……」
傅連溪的雙手撐在窗台上,支撐住全身的重量,一雙淚眸盯著他頎挺的背影,艱澀的,卻也是決絕的開口說道︰「孩子沒了,我的愛也沒了,我不想再和你過下去,我們離婚,給彼此一個解月兌……」
反正,你也恨著我!
為了一個死去的秦書靜,你也如我這般,恨著我!
既然兩兩生恨,那麼就都放手吧,往後的日子,哪怕不再有你,也能安穩度日。
不遠處,詭異的沉默許久的墨岩楓轉首,他的眸感覺不到溫度,也沒有一絲情緒,死寂無痕。
薄唇,淡漠的掀起︰「除非我死,否則你這輩子都別妄想解月兌!」
他說過的話,心里的想法,他都記得。
傅連溪,自始至終我都不會放過你,也絕不允許放你離開後再和另一個男人有所關系,從你躺在我身下的那一刻,你這一生就都是我的女人!
——這一刻,墨岩楓又哪會想到,會有那麼一天,他不得不放她離開,讓另一個男人陪她終老,也不知道會有那麼一天,他記得她的樣子,她的聲音,也知道她身在何處,可是卻永遠也無法靠近她。
他走了,傅連溪感覺自己的眼楮突然失去了凝視的地方,眼淚破眶而出,洶涌滾落。
病房里空蕩蕩的,正好可以容納她釋放的所有的傷,連空氣中都懸浮著眼淚的濕度。
「墨岩楓……墨岩楓……」她雙手抱膝,啞聲呢喃。
她是真的拋卻了一切去愛,和他所說的每一句話也想竭力做到,可是,為什麼會這個樣子?
墨岩楓,我們之間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
一過數日,病房里都沒有再出現墨岩楓的身影。
傅連溪每天都數著秒鐘,一天過一天,她越來越沉默,饒是柯雪和路蓓蓓,以及白琳過來,也不見她講幾句話。
很多事情憋在胸口,孤影一人時,會突然發神經的想哭,想大聲叫,可是沒有人知道。
她好多的情緒,真的只能一個人藏。
出院的這天,病房迎來一位「稀」客,娟兒穿著一件豹紋皮草大衣,扭著腰肢風|***的站在病房門口。
柯雪停下手里的動作,轉頭看向門口,「你是誰,有事麼?」
「你們哪個是墨太太傅連溪?我找她。」娟兒有點趾高氣揚的道。
站在病床另一邊的傅連溪抬眸,陌生的容貌,細眉微微一蹙︰「你有什麼事?」
「看你就是了。」娟兒的手攏了下滑下肩的皮草,方才舉步走進,目光一掃病房里的傅連溪及柯雪,一說話,露出幾分嬌揉造作的恭敬。
「傅姐姐,娟兒特意過來看看您,就怕以後見了,我認不出姐姐那就罪過了。」
傅連溪和柯雪對視一眼,她在說什麼?
「擦尼瑪!連溪,你看看今天的娛樂報……」
路蓓蓓人未至聲先來,微敞的病房門被一通撞得砰響,路蓓蓓挺著七個月的肚子,走路還是像跑一樣!
傅連溪看得一陣心驚肉跳的,主動放下手里正收拾的衣物,踱步走向路蓓蓓。
「你慢點……」
柯雪也走了過來,一把抽過路蓓蓓手里的報紙,攤開一看。
下一秒,猛地收起!
「還藏什麼藏,外面都鬧翻天了,我來的時候還看見醫院門口有好些個記者在蹲守……」路蓓蓓的聲音,在看見病房里的娟兒後,戛然而止。
娟兒抬起手,撩了一下嫵媚的卷發,氣焰囂張的回視柯雪和路蓓蓓憤恨的目光。
「真是逆天了,一個不|要|臉的狐|媚子竟然也有臉光明正大的出現,小姐,爬上別人老公的床,你也不怕以後天打雷劈!」路蓓蓓推開身前的兩人,走到娟兒的面前站定,皮笑肉不笑的譏罵。
「以後的事,以後說……」娟兒氣定神閑,真是笑話,她做的就是這一行,爬了這麼多女人老公的床,老天爺哪次管事了。
「你……」
路蓓蓓語噎,太氣不過,抬起手摑向娟兒的臉,卻不料,娟兒反應迅速,抓住她的手猛地一推。
傅連溪和柯雪見著這一幕,嚇得臉色一變,不等她倆跑向路蓓蓓,身後有人陡然從中間撞開她們,凝眸看去,見是沈契桀,她們這才放下心。
「路蓓蓓,你該死的到底知不知道寶寶有七個月大了!」沈契桀怒吼道,該死的,自從遇見這女人,他這心就從來沒有安寧過!
「——擦!沈契桀你怎麼不去死,是她推的我,又不是我自己摔的,你吼我做什麼!」路蓓蓓一看到娟兒那張臉,氣就不打一處來,沈契桀竟然還吼她,吼個P啊,不知道槍口一致對外了再說!
妖冶的桃花眼看向前面的娟兒,沈契桀微微眯眸,忽地轉向身後的病房門口,支會道︰「四哥,這里有只狗仗你的勢,你不管的話我可動手了。」
「你隨便!」
墨岩楓走進來,長臂甚是自然的攬住傅連溪的肩,扔出三個字,便要往外走。
傅連溪的腳步卻像釘住了般,抬起眸,他眉眼肅殺,壓抑的緊,見她看他,眸底轉瞬掠過一道負疚的流光,心口微微一窒。
陌生的女人,路蓓蓓帶來的報紙,他愧疚的目光,這些串連起來,一個猜測已經隱約成形。
「柯雪,你手里的娛樂報借我看一下……」她朝柯雪攤開掌心。
有些事情明明心里已經有定論了,但還是想讓自己親眼所見,方能死心。
「連溪……四哥……」柯雪囁嚅著,拿著報紙的手往身後縮了縮。
傅連溪眉眼一冷,重聲道︰「——柯雪!」
柯雪先看了墨岩楓一眼,見他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藏在身後的手一動,慢騰騰的遞向她。
——墨氏總裁秘會夜店酒女,恩愛夫妻首揭虛假面紗——
——月復中胎兒一失,墨氏總裁迫不及待與酒女火|熱,墨夫人豪門夢破碎——
——酒女自稱︰兩人並沒有做防護措施,肚中恐有墨氏總裁的孩子——
傅連溪的雙腳一顫,攬住她肩的大掌猛地一緊,低沉的嗓音夾帶緊張擔憂的喚她︰「傅連溪……」
清麗的嬌顏血色盡褪,一目目的文字看下來,她只覺一顆心都攥得死緊,痛到窒息。
「傅姐姐……」娟兒萬般風情的走向他們,厚粉堆砌的嫵媚臉蛋裝出一副心痛的樣子,「我是今天才知道你沒了孩子,想來,你失去的那個孩子很有可能會回到我的身體里,都一樣是四少的孩子……」
冷的可怕的鳳眸裹挾刀鋒刺向娟兒,俊顏猙獰可怖,肌肉緊繃的大手隱忍的頓了動作,卻讓胸前的人兒有了機會。
「啪——」
傅連溪狠狠的甩了娟兒一巴掌,嬌顏慘白,反襯得一雙黑幽的眼楮格外冰冷,看到娟兒捂著臉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她的唇角劃開一抹猙獰的冷笑︰「別拿你的聲音惡心我,我傅連溪就算再無用,也不會任你欺壓到我頭上來,你的肚子要是真有那個本事,那就生!不過我現在就把話撂下,你就算生的是個兒子,有我傅連溪活著的一天,他就別想姓墨!」
說完,她感覺身體月兌力,踉蹌了一下,一堵溫熱的身軀靠了上來,讓她倚靠。
她忍下心口竄動的酸澀悲涼,闔眸倚在他的頸肩,低聲道︰「墨岩楓……帶我回家……」
墨岩楓垂眸,「好,我帶你回家……」
他傾身,長臂繞過她的膝彎,打橫抱起她,手彎上的重量輕得像根羽毛,他心疼,愧疚更深,鳳眸微闔吻上她的眼瞼,那抹淺色的暗影成了他心口揮不之去的痛。
「四少……」娟兒叫著,腳步大開的要追上去。
沈契桀雙臂環胸的站在她面前,冷哼一聲︰「給你一個忠告,該是什麼身份就是什麼身份,莫說你現在還沒有懷上,就算懷上了又怎麼樣?你以為今天的輿|論能幫你到何時?是妓|女就不要立貞節牌坊,不然怎麼死的你自己都不會知道!」
娟兒臉色大駭,蒼白著臉不敢再動。
等到沈契桀和路蓓蓓都離開之後,娟兒盯著他們的背影,雙手死死攥緊,眼底竄起一絲陰狠的決然。
——她不要,絕對不要再過回以前的生活!
——
醫院門口。
墨岩楓一走出醫院大門,蹲守新聞的記者就像聞著了血腥味的蝙蝠,一個個拿著話筒,攝影機扛上肩,瘋一般的纏了上去。
「墨總,請問您和夫人的感情是不是已有裂縫?今日親自接她出院,是為了做給媒體看的麼?」
「墨總,我們之前看見那位酒女郎也進去了,是不是去找了墨夫人?」
「墨總,請問如果那位酒女郎真的懷了您的孩子,您會怎麼處置?是會暗中打掉還是會生下來?」
醫院的保安竭力維持現場秩序,但有一位男記者,趁著場面越來越失控,一下子沖到他們的面前,伸長的話筒差一點兒打到傅連溪的額頭。
「墨總,請您說一句話好麼……」
墨岩楓的眼眸,剎那閃過一絲失控的猩紅,他腳下的步子微頓,瞥了眼懷里月眉緊蹙的人兒,他努力壓抑下,掃一眼那位男記者,陰戾的警告不言而喻。
加長型的黑色房車,後座的車門早已打開,他彎身將她放到後座,自己卻沒有坐進來。
「哈嘍,嫂嫂好……」駕駛座的人往後轉首,一張妖孽的陰柔俊顏掛著大大的笑,口吻很是自來熟。
傅連溪擰眉,「你……」
「我是阿耀,被你男人從泰國叫回來的苦力一枚!」阿耀吐著苦水,旋即,他看向窗外,還叫上傅連溪一起,「嫂嫂,你男人要發飆了耶,那位記者真是倒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