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髓 第三十章 刑罰

作者 ︰ 玩味古色

好多年了,你一直在我的傷口中幽居。

我放下過天地,卻從未放下過你。

我生命中的千山萬水,

任你一一告別。

這種刑罰是世間最為可怕的一種。目的就在能徹底摧毀一個人的靈魂。叫他有口不能言,有眼不能視,有耳不能聞,有手有腳卻不能動,整個人完整不缺,卻連一絲一毫的感覺也無。那人就這般叫她隔絕了整個外界。

縴縴實在不知那人用了何種手段,更不知那人是何來歷。只有眼前也越來越暗,時間比往常更加緩慢的一點點流逝著,她陷入深深的黑暗之中。只記得憑著最後一點縮小的光,清楚看到了那人的眼。那人眼底仿若一池萬千年間波紋不起的死水,充滿了厭倦與死氣沉沉。

這人,寂寞了多久了,又經歷了些什麼。

到達黑暗的臨界點時,縴縴看著他的眼,淚就那麼沖破眼眶流了下來,嘴角卻是隱隱笑著的。

那人見了此景,眸色一暗,手下微微用力,縴縴便完全陷入了另個恐怖的世界里。

也不知過了多久,縴縴只剩下一絲意識還是清楚的。整個人仿佛飄飄蕩蕩在一片軟軟的暗黑色的河流中,全無支撐卻全是支撐,全無音響卻全是嘈雜,全無感覺卻又全是感覺。縴縴不知,這便是她在人世間的記憶。對于一切感覺的記憶。

隨後,縴縴似看到一處蕭索峭壁間,出現了一個身著粉衣的女孩子,悲憫的注視著她眼前奄奄一息的男孩。那男孩似有清澈干淨的笑顏。

好溫暖。縴縴接著又看到那女孩與男孩一起回到一處險峰中巍峨宮殿的所在。在一片粉色的桃花林中,桃花正盛開著。那女孩輕依著男孩,眉眼間全是幸福的淺笑。

突然間,好似狂風大作。絢爛的桃花林被風吹散了。那宮殿里,男孩與那女孩唯一的師姐,密謀著什麼。然後,女孩的師傅臨終前顫巍巍的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實在無法,便毀了罷。毀了罷。」

縴縴的心此時似有一陣揪痛。她看到那女孩被關在一處陰暗潮濕狹小的囚室里,遍體鱗傷。又看到那男孩走了進來,她的師姐跟在後面笑的那麼好看。

男孩看著那傷痕累累的女孩,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頜,喂她吃了什麼。是什麼?是什麼?縴縴又仿若听到那女孩的師姐笑著說︰「這般,你們便都不記得了。這般,我們才能成了大事。」

後來,縴縴看到了那女孩被一人背著,在曲折的山路上奔跑。後面是凶神惡煞的追著他們的許多人。那人放下女孩,說了一句「是霄殿下派我救你,他是真的愛著你」,便回頭奔向了那些追來的人。

縴縴似乎听到了震天的喊殺聲,刀劍起落間一片血肉模糊。

縴縴的心果然是空的。一片空白。從此忘記了那張清澈好看的笑顏。縴縴的口拼命的想要張開。

「公子,公子。」沒有一點聲音,只有敲擊在她心上的回聲,恍惚間震的她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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