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萱活動一下有些酸痛的身軀,蜷縮著睡了一晚上果然不舒服。安若萱小心翼翼將懷里吐著口水泡泡的小安琪挪到一旁,蓋好薄被。這小家伙,睡著也調皮。
溫熱的毛巾輕輕擦拭著李清揚總算回復了些精神的臉蛋。溫熱的觸感下,李清揚如黑濯石般雙眸立刻就睜開了。一點點找回焦距,又揉了揉眼楮。而後一把將安若萱摟到懷里,這動作快的連安若萱都有些暈頭轉向的。
「萱萱,真的是你。我總算見到你了,我好想你。」李清揚喃喃說完又收緊了力道,掙得傷口裂開,鮮血染紅潔白的紗布。
「清揚,你傷口裂開了。」安若萱怎麼也忽視不了越來越多的紗布被染紅。
李清揚卻像是沒有听到一般,依然固執地包著安若萱。將頭埋在安若萱脖頸處,吸取安若萱清淡的體香。
「我說,要溫存也得先把你兒子哄好吧。」東方軒轅的聲音冷冷的從門口傳來。
孩子?這兩個字眼將李清揚震住了。是嗎?原來是這樣。在這三年里,安若萱已經跟這個男人結婚,並且都有了孩子了。枉費自己還那麼拼命地去尋找什麼嫣然一笑神丹。自己這是何苦呢?
神丹,對了。李清揚在被子里找到那個精致的盒子。打開後發現晶瑩剔透的神丹依然完整無缺地躺在盒子里。完好無缺,這就說明,安若萱的容貌恢復其實不是自己帶來神丹的效果,而是東方軒轅的功勞。可笑自己到手之後不管不顧地趕了過來,真是可笑至極,愚蠢至極。自己這三年來到底都做了些什麼。歐陽俊那個家伙到底都做了什麼。我們倆人命都不顧努力了三年多,不曾想這不過是個笑話。安若萱的容貌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恢復。也許那時候我正在槍林彈雨中為了這神丹搏命,而歐陽俊那家伙還不知道在冒著什麼樣的風險。不過這一切如今看來都成為一個笑話罷了。這段勞苦奔波,暗無天日的歲月果真如女乃女乃說的一般,或許在你看不見的那一頭正發生著為你所不能接受的變化,而你卻如此固執地努力著,值得麼?
曾經自己還可以信誓旦旦地說不後悔。可如今呢?面對已經恢復絕色容貌並且與別人結婚生子了的安若萱,自己又如何開這個口,如何騙自己說值得。
李清揚心里絞痛萬分,臉上卻平靜到極致,或許通到極致便不知道擺開什麼樣的表情,所以只好面無表情。
安若萱接過小安琪,正想給李清揚介紹自己的兒子。李清揚卻已經起身穿好衣服,一副很匆忙的樣子。不言不語整理完畢後,邁步就離開,只是在經過安若萱身邊的時候,將手里的盒子塞到安若萱手里。「我還有很重要的事,先離開了。」
直到背後盯著自己的視線消失,李清揚依然不敢回頭。他害怕自己看見那幸福的三口。害怕看到安若萱肩上她們愛的結晶,那會狠狠割開他內心的傷口,在沒有痊愈的傷口上灑鹽。從始至終,李清揚都沒有敢看那個孩子一眼。卻不曾想,就是這份怯弱給兩人之間帶來了多大的誤會。
挺拔消瘦的身影終于一點點消失在視線里,安若萱笑了。笑得清新明亮。男人都是在乎自己喜歡的女人和別的男人生孩子的吧。自己怎麼總是想的那麼天真。總將身邊的男人想的那麼完美。一旁的東方軒轅看得心慌,或許自己做得太過了些。
李清揚的匆匆來匆匆離去,就像水面上冒起的氣泡,風一吹就破裂消散。安若萱卻沒想到這破裂消散的水汽沖擊著身體的每個細胞,在身體四處流竄,惹得安若萱整天焦躁不安。
安若萱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晃著杯里的紅酒,視線停留在遠方斑駁的暗影里。
東方軒轅在寬大奢華的辦公桌前,寫寫畫畫後又將一張又一張的宣紙揉成一團扔到潔白的大理石地板上。這些天,安若萱的失落和焦慮東方軒轅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又不知如何是好。
杰夫到來看到的就是一大堆紙團安靜地躺在地板上,零零落落。杰夫走到酒櫃跟前,拿了一瓶82年的拉菲,挑了兩個水晶般的高跟杯,來到東方軒轅跟前。在酒杯斟上香溢的紅酒,遞上一杯到東方軒轅手上。自己端起另一杯,上好的紅酒芳香四溢,整個屋子都充滿香味。
「杰夫,李清揚就那麼好麼?三年了,她就從未用那麼擔憂又深情的眼神看過我。」東方軒轅吞下口腔里的液體問著。
「李清揚當然優秀,不過比起您來說嘛,遜色不少。」杰夫看著眼前有些憂郁的俊逸男人淡淡回答。這種有些自卑的情緒從未在東方軒轅的身上出現過,想來也只有安若萱那個女人有這個本事,能讓這個神秘莫測的男人牽腸掛肚。女人,果然是不可思議的生物,竟然連東方軒轅都波動了心弦。
「難道非要受傷了,憔悴了,才能引得她的一絲憐憫與同情麼?可我真不想要同情。我這輩子最不齒的就是受到別人的同情。」東方軒轅又呷了一口杯里的香茗。
「您想太多了,以您的條件何不公平競爭一次,給她自己一次選擇的機會呢?」杰夫鷹一般的眼神犀利地看向窗外,感情的事果然是最讓人心煩意亂的,自己還真越來越對女人和愛情敬謝不敏。還是金錢美酒,槍林彈雨適合自己,暢快淋灕,簡單直接。
公平競爭。對哦,自己怎麼就光想著用一些小詭計,小陰謀了,這樣反而會將安若萱往別人懷里推不是麼?自己還真是腦袋被驢踢了,做出那麼沒品的勾當。
東方軒轅臉上的陰霾一點點消散,往日的自信瀟灑一點點回到俊逸非凡的臉上。薄而性感的紅唇染上猩紅的液體嬌艷欲滴。杰夫暗罵一聲︰「妖孽的男人。」離開東方軒轅的書房。
麗莎又一次走進安若萱的臥室,整個別墅就只有安若萱這里還亮著燈光。落地窗前,安若萱的背影有些落寞與孤寂。
「安小姐,你該休息了。」麗莎走過去輕聲提醒。
「哦,麗莎啊,幾點了?」安若萱並沒有回頭,依然看著窗外。
「已經凌晨兩點一刻,您要是再不休息,明天小安琪一大早來鬧騰你,該休息不好了。」麗莎與安若萱保持這一定距離,微低著頭顱說道。
「我知道了,這就睡,麗莎你也早點休息,別那麼辛苦。小安琪也離不開你。」安若萱柳葉眉一挑,看向這個總是將分寸拿捏的很好的麗莎。親近而感覺不到任何目的,若即若離的態度深的安若萱的喜歡。
「感情的事,是很經不住猜疑的。我想那位先生一定是誤會你和東方先生的關系了以及小安琪的身份了。這樣郁郁寡歡,何不走出一步去看看呢?」麗莎清冷的聲音在關門之際飄了過來。
經不住猜疑?誤會我和東方軒轅以及小安琪的關系?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安若萱將李清揚醒來後的情景都在大腦里回復了一遍。對哦,他當時就是听到東方軒轅說安琪是我兒子,而且東方軒轅還親昵地抱著小安琪,一定是誤會了。難怪拖著那樣的身子就離開了。那個自負的男人,也不問問清楚。都不給自己機會解釋一下,不行,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找個機會跟他說清楚。哪怕換來的是同樣的結局,也比現在這樣憋在心里難受強。
想通透後,安若萱關上台燈,鑽進柔軟的被窩,漸漸沉入夢鄉。門外的麗莎輕輕嘆了一口氣,這種局面總算是打破了。這幾天別墅里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受不了,害得小安琪連催眠曲都听不到了。
翌日,安若萱才起床在衛生間刷牙洗臉,東方軒轅已經穿得光鮮亮麗坐在沙發上了。依然是象牙白的西裝褲,配著白色襯衫,外加紫色外套。棕色的長發綁得高高的,顯得整個人越加精神起來。紫色的雙眸微含笑意,配上精致的臉蛋,安若萱恍然覺得自己走進了一幅畫。這個男人果然妖孽,安若萱心里默默說著。
東方軒轅呷一口香濃的咖啡,耐心地看著安若萱吃著早餐。那雙紫色柔的快能滴出水來的美眸,怎麼也忽視不了,安若萱無奈看著滿滿一桌子的點心只得草草了事。
「吃飽了,我們今天出島去吧。去看看李清揚歐陽俊,再說小安琪也該看看爺爺和叔叔了。」東方軒轅說完靜靜看著安若萱,俊秀的眉向上挑了挑。隨即伸開雙臂,迎接向自己投懷送抱的身影。東方軒轅就知道這小妮子每次興奮不已就會這招,只會這招,不過東方軒轅很喜歡就是了。
在眼前堆得像個小山一樣的行李真真地擺在眼前,安若萱才知道,麗莎究竟給小安琪收拾了多少東西。小安琪似乎知道要出去玩一般,在安若萱懷里興奮得手足舞蹈。
杰夫和眾人將一箱又一箱的行李搬上飛機後,與安若萱等人依依惜別。杰夫本來想隨同東方軒轅一起出島的,可東方軒轅婉拒了他的請求,將其留在島上看守自己的老窩。于是隨行的只有小安琪、麗莎以及兩個保鏢。
小安琪睡著後,安若萱將其平躺在長長絨毛的毯子里,靜靜看著窗外廣闊無垠的天空。那麼近,近得似乎伸手即可觸踫一般。上次出島還是因為約翰的事,如今小安琪都一歲多了。時間流逝得可真快,快得讓人來不及準備。
再次見面究竟是什麼樣的場面呢?是又增添不少矛盾與誤會還是揭開誤會皆大歡喜?自己是不是又將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呢?安若萱就在這種對即將發生的事情一個一個假設又推翻,推翻又開始另一個假設,直到困得迷迷糊糊中睡著。
東方軒轅摟過睡得一臉可愛相的安若萱,蓋上純手工羊毛毯,安若萱感受到溫暖,在東方軒轅懷里蹭了蹭,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甜甜睡著。東方軒轅被這個動作刺激得精神很好,笑得顛倒眾生。這抹笑看得身後的麗莎都忍不住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