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祿園,鐵保就覺得不對勁,倒不是有闖入,入侵的痕跡。是太怪異了,有那靜不下了的姑娘和自己家愛逗弄人家跳腳的主子在,肯定不會這麼安靜的。但是,一路從書房,到小廳,到後院,涼亭都沒見到有人。除非是爺他們兩個出去了。但是走之前爺還說不讓花萼出這座園子的。
難道?花萼趁爺出去時候,跑到爺寢室鬧著玩了?
思既如此,鐵保也顧不得敲門,直接沖進去。
眼楮眨了又眨,鐵保還是沒消化掉眼前看到的。床上的,明明不就是兩個人頭?雖然一個在床頭,一個在床尾,但是,蓋的是同一張棉被啊!在他不在的這三天里,爺給花萼姑娘吃了嗎?
察覺到被人注視著,金吉方豁然清醒。在看到是鐵保時候,淚差點涌上了,終于可以去茅房解大手了!
鐵保一點都不相信主子說的話,不小心撞到欄桿?花萼姑娘好心照顧?說花萼會為錢照顧,信。但是不小心撞到欄桿,根本不可能好不哈,爺大概忘了,祿園里面沒有欄桿的。而且,寢室的屋角,扔著一堆的髒衣服,浴房里面,桶翻著,地上腳印凌亂不堪,還有拖拽的痕跡。顯而易見的,他們兩個人曾一起在那里過,估計,爺身上的傷,就是在那里受的。
但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鐵保,是絕對不會拆穿他蹩腳的騙術的。
整整一個月了。花萼扭著手里的掃把,恨不得把它丟那個老狐狸的臉上。一個月,她天天看到這麼幾個房子,一片樹林,一個人工湖,一座人工橋,一個八角亭子,以及,那個欠抽的老狐狸。
每天,除了看到他就是他,鐵保偶爾還出去幾天,她天天在這憋著,快要憋死了!!不行,這樣別說十年了,再一個月她就受不了了。一定要想辦法出去。
「小花花?」掃個地,把落葉全掃進湖里,真的懷疑她是故意的還是故意的還是故意的,不過,看到她那張敢怒不敢言的樣子,掃進湖里就掃進去吧。「讓鐵保帶你去廚園,一個月之內,不許踏出廚園,在此期間听廚娘吩咐。」
「我真的可以出去了?」完全忽略在廚園呆一個月這幾句話,花萼掃帚一丟,高興的又蹦又跳,「真的嗎?」
「嗯,我和鐵保要出去巡查。」在家呆一個月,去各地分鋪巡查一個月,一年中,起碼有半年他是不在府里的。
「太棒了!!我現在就去!」想到終于可以看到別人,不用被關在這里,每天看到那一張奸詐的狐狸臉,哪怕是去茅房她都樂意的。「鐵保大哥,鐵保大哥你在哪里啊?」
看著那個毫不留戀跑走的人,金吉方竟然有點慍怒。難道她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要逃離自己嗎?難道府外排長隊要嫁他的女人都是他的幻覺?難道自己在一天天的變丑嗎?如果不是為了怕帶她出去而為她惹來閑話,他又怎麼舍得讓她遠離自己視線。
不過想歸想,等下還是要去一趟如意那里。她經常去廚園,跟廚娘們也都熟悉,自己不在這個月里,可以幫襯著照顧花萼。不然,以花萼的個性,難保和雨燕姨對掐。凶悍的雨燕姨,自己都有點招架不住。
不過,金吉方很顯然的忽視了女人們的妒忌心理。
很快,花萼發現自己從狐狸窩里面逃到了老虎洞里。剛來第一天,就被廚園的園主雨燕娘訓斥笨手笨腳。然後過來一個很美很美的女人,不知道在廚房里面和雨燕娘說什麼,完了之後,整個廚房一個個虎視眈眈的看著自己。那個很美很美的女人呆一會便走了,臨走之前,幽怨的看了自己一眼。剩下的人,一個個用那種想要把自己撕吃了的口氣說「你跟爺是什麼關系?」「你為什麼可以在祿園?」「你到底是誰?從呢來的」
老天啊!她知道女人是比較不講理,不好惹。從她家里就可以看出來。但是,他家廚房的女人們,一個個跟斗獸場的老虎一樣,自己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我是你們爺?」婢女嗎?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對他客氣過,「反正我就是來暫時幫忙的。」
「府里又不是人手不夠你需要你幫什麼?」顛著大肚子的廚娘甲。
「你什麼都不會幫什麼?」毫不留情的廚娘乙。
「幫忙需要爺特意教導如意小姐照顧你?」狠狠掐她一把的廚娘丙。
「肯定是你迷惑了爺,還故意炫耀!穿的這衣服,像是做下人的?」恨不得給她好看衣服撕爛廚娘丁
「好了!都安靜!」一直瞪著她不說話的雨燕娘只一嗓子,便喊停了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們「要在我的廚園工作,阿果,帶她去換下這衣服。然後,帶她去柴房先學砍柴!」瞟了一眼其余依舊憤憤不平的人「其余的,該干嘛干嘛!誰再敢鬧事,先把皮給我繃緊點!」
雖然同樣對這個突然進來的小姑娘沒什麼好感,但是還是要力求做到公正。只要她不惹事,自己也不會太為難她,但是讓如同親女兒一樣的如意難受,這一點,她去砍柴是去定了。
砍柴嘛,她以前有看過府里的虎子砍過,不就是拿塊木頭豎在地上,然後用斧頭砍下去,沒什麼難學的,她是聰明的花府四小姐呢!
不到半響,她打消了這個念頭。她砍的手臂酸,腰疼,手掌疼,那塊木頭還是好好的,除了上面有幾個深深淺淺的斧頭印,好像在嘲笑她似得。「這個廚園的人都不是好東西,連木頭也欺負我!砍柴,這,這麼累,一定要十兩,不,不行,十兩太少了。要,要五十兩,一定,一定要記得」
「大姐,大姐,你猜我剛剛听到什麼?」一臉氣喘呼呼的廚娘甲一溜跑著到雨燕前「我剛剛去柴房拾柴,你遠遠的,你猜听到什麼?那丫頭竟然在詛咒我們啊,說我們不得好死,要拿我們當柴劈了啊!而且,這個就不算了,她竟然還說,劈一次柴要五十兩,五十兩哎!!我們一個月才多少,她劈一次柴竟然敢要五十兩,這惡奴」
「閉嘴,我去看看。」放下手中的剁肉刀,雨燕倒是要看看,那個劈一次柴就敢要五十兩的丫頭。阿果(廚娘甲)雖然有可能會添油加醋,但是如果真的沒听到,她也說不出這些話。
天真的花萼,還在一邊費力砍著,一邊念著五十兩,完全不知道有個人來過又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