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民清陳家溝 亂世心孤單10

作者 ︰ 憑欄望北

趙範送來了消息。次日拂曉,陳祖仁還沒有起床,由于昨天晚上多喝了些,還有些慵懶。听說是尖峰山送來了消息,他一骨碌爬了起來。趙範一個農民打扮。上穿對襟布扣衣,下穿寬大反掃蕩褲子,腳上一雙圓扣布鞋。這次他來,沒有帶信函,只是把梁道的話裝在腦子里。他對陳祖仁說,梁老大已派人到長財縣城打听甄尚德的行蹤,听說你們的快槍回來了,就是想來借幾支,好去收拾這個殘暴的家伙。

名申听說趙範來了,特別親切,問他山上這幾天有沒有什麼新鮮的事呀,又到哪兒去了等等。他悄悄地給名申說,過幾天有行動,但沒有說明是什麼行動。陳祖仁對趙範說,我也正有些意,我送五個長五個短的給你們,你回去,叫他們今晚三更來取。名申送趙範出來,趙範邊走邊說,他們上前天晚上到馬鎮長家收拾了他一下,他強買了何家溝一家人的五畝地,比市場價要低了八成,本來是十個銀元一畝,他硬是只給了兩個一畝,五畝的錢,他只給了一畝,我們讓他多的都拿了出來,讓他出了一百個大洋,走的時候,警告他,以後再有這樣的事,就不是一百個了,而是一千個,不出錢就拿你的手和腳,馬鎮長嚇得臉菊青,一個兄弟順手弄了他幾下,這個人才不經打呢,一下子就倒了下去。我們在昨天晚上又把那四十個銀元扔到了那家人院里。

清晨的陳家溝,空氣特別順爽,鳥兒沒有出林,陽光還沒有影兒,一切的一切還是靜悄悄的,名申有些不舍,趙範已加快他腳步,小路在樹林中,一個拐拐過去,趙範已經在林中消失了,連腳步聲都听不到。名申漫悠悠的走在路上,他想起剛才趙範說的行動,他能行動的時候,看他們練拳,全都記在心里,當傷一好,自己來舞居然有融會貫通之感,使自己的功夫又上了一個境界。

黃夠菊比他們都起得早,已經把偌大的院子及走道打掃得干干淨淨,又與廚房的人在一起煮早飯。這是黃夠菊在家早就形成的習慣,到了時候不起床反而覺得心理不舒服,生物鐘到了,不起來做事硬是不得行。周氏起床一看,這個還未過門的兒媳婦這麼勤快,打心眼里安逸。

十天一晃就要過去,上事鎮的連環案還是沒有長進,甄知縣急得也沒有辦法,無論有沒有辦法,對上得有一個交待,對下也得有個說法,不然發生在你縣境內的案子,不可能不了了之。他的師爺這幾天是忙上忙下,可是還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也沒有任何的實質性進展,僅從五洞橋上的那幾灘血來看,也不能看出什麼來呀。眼看到了第八天,師爺說,現在還沒有什麼可以利用的線索,這可怎麼辦呢?不如找幾個人來頂替,反正死牢里有幾個人,抵了也可以。甄說,「這些人雖是判了的,還沒有到殺的時候嘛,把他們殺了,他們的家人要來看他們怎麼辦呢,他們要見最後一面的,到時出了差錯也沒有辦法。」「不如把街上那些討口子弄來,把他們化裝成土匪,找五六個討口子還是容易的。」于是衙役門在晚上三更半夜抓了七個沿街睡的討口子,把他們投入到大牢。經師爺的手,再給他們化裝成肖家山的土匪形象。于是,師爺就草擬了向綏定府的破案經過,在第九天由快馬向綏定府報告。當天長財縣大街小巷都知道了破案了,在明天就要砍死那些殺人犯。

這些要飯討口的,本來就是一個個身體虛弱,吃了上頓沒有下頓,抓了進去,給他們穿了好衣服讓他們吃了一頓飽飯,就開始收拾他們了,皮鞭楠竹塊塊夾指器灌水桐鴨兒鳧水全用上了,開始一個個都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在師爺的教導下,都知道了是從肖家山來的,在金山寺腳下抓到了他們,當時他們正在吃晚飯。這樣的理由讓綏定府的人一看,還是那麼回事,就信了長財縣的報告,知府直夸甄知縣有能力有智慧,在這麼短的時間就把這樣的大案給破了,理當獎勵。這些害人蟲不能久地留在世上,要盡早地處死他們,就在最近幾天把他們處死,地點就在夾柏樹,你們長財縣經常殺人的地方。知府這樣一說,甄是巴不得馬上就把這七個人殺掉,不然,多搞幾天還不知道搞出什麼名堂來。當天晚上知府與知縣一起從綏定府趕到了長財縣,他到獄中看這些殺人犯。一個個蓬頭垢面,他只看到一個人眼中有凶光,其他六人都是要死不活的。這個人看到知府,知府也怕幾分,這眼光中有一股死亡之氣,讓他看了以後就有一種難以忘記的感覺,陰森森的牢房,在這種眼光下也有幾分恐怖,知府就出來了,他相信這就是那些殺人犯。可是,他完全沒有想到,這個人眼中的凶光完全是另外一種意思,那是在臨死之前一種憤怒一種控訴一種揭發,只是他們已經說不出話來,只有用眼光來表達,他們都吃了啞藥。他們身上的血已結成血塊,傷口向外翻著,他們都麻木了,痛得麻木了,連喊叫的力氣也沒有了。縣衙的海報早已將處決人犯的消息告知民眾,第二天的夾柏樹,人山人海,剛剛冒出頭來的小麥,被洶涌的人群踩成了死餅餅,正午時分,這個七個準時出現在刑場,宣判台上巍然坐著知府和知縣大人,一聲令下,七個行刑人手起刀落,七個腦袋在地上象球一滾動開來。這些在街上為人們所熟悉的討口要飯的,到了刑場上,卻沒有一個認得出來了,他們已經沒有一個完整的臉,一身全是傷,又說不出話來。本來就是弱者的他們,這下子就成為替死鬼。他們剛剛死去,就有了一股話傳開了,說這幾個是長財縣城的討口子,真正的凶手,根本沒有找到。這個話有人專門傳到上事鎮來看的這些人口中,于是又有人帶頭一起涌到宣判台下,他們一起跪下,他們說這幾剛剛處死的人不是什麼凶手,而是縣城內的討口子,哪個叫什麼名字都說得出來,這下,刑場一下子就亂了。有人在底下吼叫,「草菅人命,錘子知縣,打死他。」打死他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在聲音剛起時,衙役們就拉起知府和知縣向後逃去。當他逃到縣衙,才松了一口氣,可是後面被激怒了的人群也到了,還有人提著被殺死的七個討口子的頭,人們洗淨了死都的臉,大家一看,這不就是那些討口要飯的麼。在縣衙內,甄跪在知府的面前,頭也磕到地上,不敢抬起來。「你娃兒,有個毬用,快點想辦法應付過去,不然我們都得死在這兒。」外面,已成了風暴。師爺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再次成了替罪羊。面對風暴的人群,知府拿著土喇叭說,長財縣的黎民百姓,此事由長財縣師爺作主,以招致草菅人命,他理當負責,來人呀,拿下師爺。師爺在眾人眼前被捆了起來。可是,風暴的人群還是不願意,有人說,沒有知縣的指使,師爺有這麼大的膽子麼,知縣是主使,他也應該下獄。長財縣一百多個衙役把大刀亮得明晃晃的,可是這些群眾還是向內涌去,眼看著就抵不住了,這時知府把知縣也縛了。這時風暴的人群才散去。

第二天,大街小巷都知道了,還傳得很有意思,說甄知縣和師爺當晚死于牢中,以至于傳這些話時,人們都有一些懷疑的眼神,這兩個怎麼會死于自己的牢房中呢?知情人傳出消息,這二人並非死于自殺,而是他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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