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郝靖涵面對田光華的無可奈何,說︰「這就對了,沒本事就得多做點。我看你啊,就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剛表揚你幾句,你還大發牢騷。」
田光華往郝靖涵的碗里夾了一筷子的菜,說︰「有你好吃的,也堵不上你的嘴啊。對了劉三毛,你後天三毛時間走啊。」
「早上一到公司就走。」
「劉三毛,有人正式通知你參加會議了嗎?」郝靖涵問。
「這倒沒有,既沒人通知我參加會議,也沒有人通知我不參加會議。反正集團所有人都去,總不會落下我一個人吧。」
「要我說,還真不能這樣肯定,情況是在不斷變化的。沒有人通知你,說明有很大的變數。」
「還能怎麼變,會務工作都是我們辦公室做的。」
「劉三毛,地球上,少了誰,地球都依然轉動不息。」
「郝靖涵,閉上你個烏鴉嘴。」田光華阻攔郝靖涵說話。
田光華知道,劉三毛的心理沒有底,然而這次能不能參加會議,對于劉三毛來說,也是至關重要的事情,三個月的試用期眼見得就要結束,能不能順利地簽下勞動合同,這不僅僅是劉三毛一個人的事,關系到在座的所有人,特別是彭詩雅。
「田光華你說什麼呢,誰是烏鴉嘴啊?你見過烏鴉嘴有這樣大口大口吃飯的嗎?」
「對了,三毛,我今天中午出去給你買了件襯衣和一根領帶,等一下你試試。」彭詩雅調轉了話題。
「襯衣是什麼顏色的?」劉三毛問。
「上次你不是說,想買件粉紅色的嗎。在眾人面前,衣著很重要的。等會兒,我把你的那件西服熨一下。」
「看看,看看,郝靖涵,你和彭詩雅是姐妹,你看人家彭詩雅對劉三毛有多溫情,你就不能學著點。」
「學不會,怎麼啦。想讓我給你買衣服,門都沒有,沒讓你給我買就算客氣了。」
「我也沒說讓你給我買衣服,古話說︰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今天是,愛妻手中熨,我身整潔衣啊。」
「你等著美吧。」
「我是說,你能不能溫柔點。」
「我對你還不夠溫柔啊?」郝靖涵的話音突然提高了八度。
「行,行行,你夠溫柔的。你的溫柔我受不了。」
「郝靖涵,快點吃吧,完了,你的《愛情公寓》就看不上了。」劉三毛提醒郝靖涵說。
郝靖涵看看表︰「哎呀,都七點半了。我的《愛情公寓》要開始了。」說著,她端起飯碗跑回了客廳,打開電視機說︰「彭詩雅,你快點,電視開始了。」
田光華看著郝靖涵,真不知道說什麼好。嘆息一聲,說︰「你們看看,就這德性。」
「田光華,你說誰呢,什麼德性。」客廳里傳來郝靖涵的聲音。
田光華眨巴眨巴眼楮,不吭聲了。
「田光華,這叫什麼,你知道嗎?」彭詩雅問田光華說。
「叫什麼?」
「這叫一物降一物。」
如果說,女人的心比繡花針細,而劉三毛的心並不比女人的心粗。尤其表現在他對工作的一絲不苟上。
明天就要出發了,劉三毛還在想著有沒有什麼遺落的事情。
他忽然想到了主席台上的席位牌。于是,他找來了幾張廢紙盒,量了量尺寸,用美工刀輕輕劃開,然後疊成三角形,在底部疊加處涂上膠水,粘合後,他又在兩頭的接縫處打上兩個訂書釘,一個簡易的席位牌就立在了劉三毛的辦公桌上。
看著席位牌的顏色很不入眼,劉三毛就在席位牌上用雙面膠貼上一層白紙,修邊。這樣,就漂亮多了。
吳夢潔進來看到桌子上的席位牌,說︰「劉三毛,想的挺周到的,手也很巧嗎。」
「吳夢潔,你再看看,還需要帶些什麼,反正有車,都帶上,免得明天臨時抓瞎。」
「我這里都弄好了,沒什麼了。」
「那好,我這里還有些小東西,膠水,雙面膠,剪刀,全放在馬夾袋里,省的要用的時候再去找。」劉三毛說著,一一將東西裝入一個馬甲袋里。
「劉三毛,三清山你去過嗎?」
「沒有。我可听說那兒的風景特別好。」
「是啊。哎,我記得你還是個攝影愛好者,正好,抓住這個機會,多拍幾張。到時候,可別忘了給我多拍幾張。」
「這沒問題。你自己看好了背景,選好了位子,茲一聲,我就‘ 嚓’一聲,OK。保你滿意。」
「劉三毛。」
「哎。蔣書記。」
「劉三毛,你跟我來一下。」
「哎。」劉三毛跟著,來到蔣書記的辦公室。
這人啊,有很多的時候,所遇到的事情,都並非是自己的所願。然而,很多時候卻還是跟你對著來,你越是不想的事情,它卻偏要來。
「劉三毛,你坐。」蔣書記給劉三毛讓個座,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來。
「蔣書記,什麼事?」
「哦,劉三毛,會務工作都準備好了嗎?」
「一切就緒,沒問題了。」
「好,劉三毛,最近一段時間忙于股東大會的事,辛苦了。」
「沒什麼,本質工作嗎。蔣書記……」
「是這樣的,我上午接到老板的電話,老板突然跟我說,公司要留下一個人看門,他認為全出去了,沒個人看門不行。」
劉三毛一下子就明白了蔣書記的意思,「蔣書記,你別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劉三毛,照情理上說,你是應該參加這次會議的,董事長的工作報告是你寫的,會務工作也是你組織的,可是……」
「蔣書記,這沒關系,我能理解。如果沒有其他的事,那我就先出去了。」
「好。」
蔣書記拍著劉三毛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劉三毛,不是每一次的努力都是有美好的結果的,但是每一個美好的結果,都是經過努力的。記住我這句話。」
劉三毛點點頭說︰「記住了。」
劉三毛出門之後,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如無其事地走進辦公室。
「劉三毛,什麼事啊?」吳夢潔關心的問。
「也沒什麼大事。蔣書記傳達了老板的意思,公司里要留個人看門。」
「這門有什麼好看的。」吳夢潔好像不理解,小心的問︰「那決定誰留下看門了嗎?」
「我留下看門。」
「那怎麼行,你是會務的組織者。」吳夢潔感到非常遺憾。「我剛才還說,讓你給我多拍幾張照片的呢,這下空了。」
劉三毛將自己準備好的馬夾袋拎給吳夢潔,說︰「這個,你明天帶上。」
「劉三毛,你自己都不去了,還管這些干什麼,你啊,這種恪盡職守的精神真是……」
劉三毛是個善良的人,他對一個人,總是朝著好的方向想,根本不會朝著壞的方向想,他當然不會去想,吳夢潔現在所說的一切,都是違心的虛假的,甚至她是有意的嘲弄自己。
回家的路上,劉三毛想著怎麼樣跟彭詩雅和田光華他們解釋這一切。特別是彭詩雅,為了自己這次的會議,還特意買了件新襯衣,彭詩雅的意思,他知道。
劉三毛一進門,郝靖涵就沖著他說︰「明天都要出遠門了,怎麼還回來的這麼晚。」
「下班時間總還是要遵守的吧。」劉三毛有點強顏歡笑。
田光華圍著個圍裙從廚房里出來說︰「劉三毛,郝靖涵可羨慕你了,說你是我們四個人當中最後一個找到工作的,卻又是第一個有出公差機會的人。她呀,一回來,就幫你清洗了照相機的所有鏡頭,要你拍些漂亮的照片回來。」
「是啊,三清山的風光可是迷人的,相信你拍的照片一樣迷人。對了彭詩雅已經把你西服熨好了。」
「她人呢?」劉三毛問。
「出去了,說是給你買點東西,帶著路上吃。」
對于一個剛剛參加工作的人來說,有這麼一個旅游的機會真是太好了。面對郝靖涵的熱心和羨慕,劉三毛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子瓶子,說不出是什麼味道。
「三毛,你回來了。你看,我給你買了點水果,路上吃,你看夠不夠,一路上人多。」彭詩雅拎著一大袋子香蕉進來。
劉三毛接過彭詩雅手里的水果,說︰「你們別忙乎了,明天,我不去了。」
「又怎麼啦?」彭詩雅瞪大了眼楮問。
郝靖涵也瞪著莫名其妙的眼楮問︰「劉三毛,你說你明天不去了?這是為什麼啊?」
「沒什麼,公司要留個人看門,我就留下了。」劉三毛的輕描淡寫並沒有阻攔郝靖涵的問話。
「公司幾十號人,為什麼就偏偏留下你看門啊,清潔工都能去,你這個會務組織人反而不去,著算哪門子的事啊。」
「總得有人留下看門啊。」
「我看事情沒這麼簡單,一定是他們嫌棄你,才不讓你去得。劉三毛,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這樣的。」
「不是的。是我自己要求留下看門的。」
「劉三毛啊劉三毛,我真的搞不懂你是怎麼想的。」
田光華拽了拽郝靖涵,說︰「都別說了,先吃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田光華,你就知道吃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