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靜仙回到東宮後,千落見其一臉失落,那表情里甚至還有一絲絕望,便上前問道︰「公主,怎麼了,你的表情怎麼……」
朱靜仙搖搖頭,坐下,到了一杯茶,一口氣便全喝了下去,輕嘆了一聲,才回答道︰「皇兄注定是帝位難保了。」
「啊,什麼,皇上帝位難保,怎麼了,燕軍打過來了嗎,不是說燕軍已經退回北平了嗎,怎麼會……」千落沒有听懂朱靜仙所說的是什麼意思,便一下將自己可以想到的全都問了出來。
「哦,不是,沒有。」朱靜仙頓了頓,望著千落,「千落,來,你坐下,有件事兒我想跟你說。」
「嗯。」千落點頭,在朱靜仙身旁坐下,問道,「出什麼事兒了,公主,你今天這是怎麼了?」
「千落,你還記得依寒走之前留下的那封信嗎?」
千落先是怔了一下,而後點頭,「嗯,記得,那封信,有什麼問題嗎?」
「不,沒有,那封信沒什麼問題,千落,你有沒有覺得奇怪,依寒怎麼會預測的以後將要發生的事兒。」
「嗯,」千落點了點頭,眼神里露出一絲疑惑,「我是覺得挺奇怪的,難道依寒公子真的有未卜先知之能嗎?」
「未卜先知,」朱靜仙微閉雙眼,揚了揚頭,「世間哪有什麼未卜先知之事啊。」
「那依寒公子又是如何在離開之前,便預料到後來的事兒的呢?」千落臉上盡是疑惑,她早就覺得好奇了,只是朱靜仙沒有提起過,所以,她也沒有多問。
「因為,」朱靜仙頓了頓,「因為依寒和我本是不屬于這個年代的。」
「什麼,不屬于這個年代。」朱靜仙的話讓千落很是詫異,什麼不屬于這個年代,听上去像是在將什麼哲理似的。
「對,距現在大概有七百年吧,我們就是從七百年後莫明奇妙穿梭時空,的回到這個時代的。」
「什麼,七百年後,時空穿梭,公主,你在說什麼啊,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朱靜仙的話對于千落來說,恍若天書一般,什麼時空穿梭之類的,她又哪里會明白呢。
「對,這听上去的確是匪夷所思,但這就是事實,我們出現在了一個自己本不該出現的年代,且都有了一個特別的身份,所以,這場紛爭我們是躲不開的。」
「公主,你說的都是真的多嗎,你和依寒公子真的是從七百年後回來的?」
朱靜仙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那公主一定知道皇上和燕王這場戰爭的結局了?」雖然還是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但千落也只好相信了,並向朱靜仙追問她想知道,又害怕知道的結局。
「歷史上將這場戰爭成為靖難之役,戰爭持續了四年,最後,以建文帝在宮中**,燕王稱帝結束。」朱靜仙憑借自己所知道的那有些貧瘠的歷史知識,將這一戰爭的結局講給千落听,她也並不是很了解,只是知道靖難之役的結局而已。
「四年,」千落的臉上浮起一絲驚訝,「現在已經是建文二年了,那也就是說,兩年後,兩年後,皇上他會……」
想到這里,朱靜仙臉上也浮起一絲悲情,畢竟,現在這個時候,現在這個身份,那建文帝是自己的皇兄,最疼愛自己的皇兄。她明明知道悲劇將要釀成,卻又無力扭轉,她真的好恨,恨自己,也恨這無情的命運。
「那,那既然公主知道事情的結局,有沒有辦法可以阻止呢?」千落望著朱詩顏,眼神里盡顯著悲傷,也有一絲期許,她希望朱靜仙能有辦法阻止她口中的悲劇。
「阻止,」朱詩顏失落而又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對這段歷史並不是很了解,也只是知道結局罷了,」說到這里,她頓了頓,「如果依寒在的話,或許,他可能會有辦法。」
是啊,冷依寒很清楚這段歷史,然而,也正如他所說過的那樣,當他們二人出現在這個不屬于他們的時間與地點的時候,他們面臨的,已然與他們所知道的不同了。他們不可以改變歷史,他們也有沒有能力改變歷史,而更悲哀的是,他們明明知道故事繼續下去將是個悲劇,而他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悲劇一幕幕的上演,他們想過要去阻止,也那樣去做了,然而,時間慢慢沉澱,最後換來的卻是一幕更大的悲劇。
北平燕王府
書房內,朱棣與道衍、張玉、高小風等人正在商議著再次起兵南下之事,冷依寒推門而入,手里握著一柄寶劍,那柄當初朱棣交予他的佩劍。
「冷將軍,」見冷依寒這般出現,高小風有些驚訝,問道,「不是公主生病了,你在身旁陪著她的嗎,你怎麼來了?」
「詩顏她服過藥已經睡下了。」冷依寒淡淡的回答著,臉上的表情卻卻似寒潭之水一樣的冰冷。
朱棣很是霸氣的笑了笑,道「也好,既然你來了,我們就一起商議,本王決定再次出兵南下,依寒,你做先鋒如何。」
「先鋒?」冷依寒猛地拔劍出鞘,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凌厲的劍鋒已經直逼朱棣的咽喉了。「朱棣,你以為我還是那個會被你利用欺騙的水楊嗎?」
「冷將軍,你,你這是做什麼,快把劍收起來,不要傷了王爺啊。」見此一幕,一旁的張玉頓時大驚,他哪里知道這其中的緣由,還以為冷依寒是瘋了呢。
「冷將軍,你,你,你恢復記憶了?」與張玉不同,高小風似乎已經明白了,他與張玉不同,張玉之前根本就不知道冷依寒是誰,而他卻對冷依寒的過去有些了解的,至少,冷依寒的表姐慘死的時候,他也在場。
冷依寒沒有理會高小風的疑問,而是用手中的寶劍將朱棣向後逼退了幾步,問道︰「朱棣,你知道我是誰嗎?」
朱棣雖是個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但劍指咽喉這樣的情形下,也難掩驚恐,「你,你是冷依寒,建文帝東宮里的侍讀,建文有什麼好的,值得你為他這樣賣命嗎?」
「我不是冷依寒,我原來的名字,叫劉子寒。」冷依寒目光里充滿了仇恨,每一個聲音里也承載著血海深仇,恨不得即刻將那朱棣的咽喉刺穿,結束他的性命。
「你,你是……」听到劉子寒這個名字,再加上冷依寒臉上那寫滿仇恨的殺氣,朱棣已經猜出了個大概。
「不錯,十四年前,劉、冷兩家滿門盡被誅殺,你一定想不到還會有人活著吧。」
「你是來找我報仇的。」
「如果不是為了詩顏,你現在已經沒有機會說話了。」
「你既不殺我,今日這般又所謂何事呢?」這朱棣听冷依寒說為了朱詩顏不會殺自己,那驚恐的心便也稍稍平靜了一些,反而顯很鎮靜似的。
「我只是來告訴你,明天我會帶詩顏離開北平,下次你我相見,應該是在戰場上了。」冷依寒揮劍向前,凌厲的劍鋒將朱棣身旁的書案劈成兩半。
「你以為燕王府是什麼地方,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一直沉默的道衍終于也忍不住說了一句,說話的時候還故意往高小風身邊靠了一步,畢竟高小風也是身手不凡,萬一冷依寒要殺他,高小風也可替他擋一下。
冷依寒沒有劍指道衍,反而是收劍入鞘,冷冷地說了一句︰「你覺得這里有人可以攔得住我嗎?」而後,便徑直走了出去。
冷依寒本來是想將手上的劍還給朱棣的,但直覺又告訴他不可以,畢竟,他此刻還在燕王府,還在北平,朱棣一定不會任由自己離開,所以,留著防身也是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