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黑子與白子
他們到了招工地點,鐵路線邊上站滿了前來招工的人。男孩子要多余女孩子,招工單位的人看著大家,叫男孩子排成一隊說,「你們一個挨一個,把那根木枕扛到三米外去。」男孩子們一個接一個地扛,有的扛不了就放棄了。吳奈二話不說就扛起枕木扭扭歪歪地扛到三米的地方,放在了地上,大口喘著粗氣,還算不錯。
安榮看著吳奈扛枕木的樣子,心里一陣喜悅,男孩子身上特有的那種活力和力量,輕輕敲擊著安榮的心靈,一股溫暖在心里涌動。
吳奈他們這一代人都到過農村勞動過,也算是吃過一些苦,所以扛一根枕木也不在話下。男孩子們都有得是力氣,如果沒有力氣,就是打架也是吃虧的。招工的人看吳奈也很滿意,又對著吳奈上下打量一下,好像是看看吳奈有什麼毛病。吳奈怕人家不要他,就小聲說,「我父親也是鐵路上的人,是我父親叫我來的,說鐵路子弟一定要為鐵路做貢獻。我什麼苦都能吃,刀山可上,火海敢闖,願為鐵路貢獻出一生的力量。」那個招工的人顯然對吳奈很感興趣,就問吳奈的父親是誰。吳奈說了父親的名子。
那個招人的人笑了笑說,「認識啊,我們從前還在一起干過活呢,那是五十年代一起建設鐵路的時候,你父親很能干啊。他如今在分局還是在路局。」
吳奈說,「他現在在車站下放勞動呢,犯了點錯誤。」
那個工作人員說,「是這樣啊,下放勞動也好,暫時的,暫時的。」稍停片刻說,「行了,你回頭把這個表格填一下,我們要你了。」
吳奈接過表格,並沒有走開,又說,「您看那邊的女孩子。」吳奈用手一指安榮說,「她父親也是鐵路上的人,是一個老干部,從前在路局工作,現在也下放去勞動了,您看能不能把她也招了。」
那個工作人員看了安榮一眼,叫她過來問道,「你父親叫什麼名子。」
安榮把父親名子說了,那個招工人員驚叫一聲說,「原來是我們的老領導啊,你父親在五十年代曾是我們的頭啊,想不到這麼巧啊,沒問題,我們要你了。」說著也給了安榮一個表格叫他們回家好好填寫。
其實B工務段是個賣力氣的活,技術含量很低,只要有力氣就成。吳奈和安榮都去過車站,也算是有過體會吧。當時也沒有感覺那些工人累的活不下去,能掙錢養活自己就成,沒有想更多。安榮也知道養路工區也有女的啊,說不定到那里做個飯什麼的,還能叫女孩子累死。
他們離開招工地點,一路騎著自行車很高興。天也是藍色的,心情也是藍色的,一路飛奔,一路說笑,春天的笑臉迎著他們走來,路上的行人個個都是快樂的,好像比他們還快樂。
吳奈說,「沒想到今天真順啊,反正先干著,不成的話再說。」
安榮說,「我也這樣想,別人干得了,我就干得了,我還不信了。」
吳奈說,「你說的對,我們一定行,有什麼可怕的,不就是勞動嗎。我們年輕,有得是力氣。」
安榮也同樣說,「是的,我們年輕,有得是力氣,正是風華正茂的好年華。」
他們停下自行車,身上熱哄哄的。他們說上一會話,又接著騎上自行車。他們來到天橋中華影院,一看今天的電影是《寧死不屈》。這部電影他們不知看了多少回,可是一有機會還是愛看,就買了兩張票走進電影院。他們常常被電影中的那兩個女英雄的事跡所打動,緊急關頭,安榮就抓住了吳奈的手,兩個人的手緊緊貼在一起。安榮的手濕濕漉漉的。吳奈的手也濕濕漉漉的。女英雄走向刑場時,安榮還是流下了淚水。看完電影後,安榮說,「她長的那麼漂亮,生命就結束了。」安榮的臉上流露出惋惜之情。
吳奈說,「我每次看這電影,都為她的死而心痛,多好的年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