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白子
安榮拘役期滿了後,就被放了出來。臨走時跟屋里要好的獄友告別,把電話號留給了那個做皮肉生意的小姐。安榮跟她說,「你出去後別再干那種生意了,想找工作我會幫助你的。」她們互相說了幾句話,流了一會兒淚,依依不舍分手了。安榮走出拘留所的大門,迎面吹來一股秋風,樹上的葉子紛紛落在地上滾動著。安榮看見錢叉子的車停在遠處,回頭又看一眼拘留所的大門,一種別樣的滋味在心頭。
安榮坐在車里,一句話也不想說,腦子亂七八糟的,好像在想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想。安榮知道自己從此再也不用上班了,不知道今後的路怎麼走,心里一點沒有底。汽車在一條陌生的路上行駛。
錢叉子沒話找話說,「這回自由了吧,不要再想別的了,我不也來接你了嗎。」
安榮說,「你要再不來接我,你還算人嗎。」
錢叉子說,「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不就是沒了工作了嗎,這算什麼啊。現在好多人都不願意給公家干活了,還不如自己干呢。」
「你說的到好听,我給公家干了這麼多年,不就等于白干了嗎,什麼也得不到,身上還落了污點,都是你把我害的。」安榮說。
錢叉子滿不在乎說,「這算什麼啊,人生在世,誰還沒有點錯誤啊,你把這事往好了想,就是好事兒。你看那些蹲過大獄的人,出來都牛X哄哄的,動不動就跟別人吹噓,自己是大刑上來的,這也是一種資本啊。咱們又不是真窮的過不下去了,沒了這鐵飯碗就活不了了。」錢叉子邊開著車邊接電話說。「什麼樣的歌手啊,我現在過不去啊,回頭再說吧。」錢叉子把手機關了說,「一個朋友非要到咱們的酒吧唱歌,不要吧,又不好,都是朋友介紹過來的,不能駁人家的面子。安榮你是管酒吧呢,還是管服裝店,你自己願意干什麼都成。」
安榮說,「你先送我到我媽那里去,工作的事兒還沒想呢,我要好好休息些日子。」
錢叉子說,「你不回咱們家了,又一個月過去了,我可真想你啊。上回你探家,真是快活死我了。」
安榮沒好氣地說,「你怎麼就想這事兒啊,真是自私透頂。看你這樣,沒有女人你還真活不了啊。我可沒這份心情。」
錢叉子說,「算我白說。你說男人跟女人在一起,還不就那麼點事兒。如果男人不想這事兒,娶女人干什麼用啊。」
安榮心里又不痛快了,一句話也不想說了,看著遠方的秋天,幾片白雲在高空中流浪,一種失落感涌上心頭。
錢叉子把安榮送到家,上樓跟安榮的母親打了個照面,說自己還有事兒,不想吃飯了,說完話就走了。
安榮的媽媽炒了幾樣好吃的菜,滿滿地擺了一桌子,一種家的感覺迷漫在屋子里。安榮感覺心里很舒適,胃口大開,就吃了起來。
安榮的媽媽坐在一邊看著安榮吃飯,臉上一片喜悅。
安榮說,「您也吃啊。」
安榮的媽媽說,「我不餓,你快吃吧。這菜好吃嗎。」
安榮說,「您做的菜都好吃。」
等安榮吃完飯。安榮的媽媽就把悶在心里的話說出來,「你知道嗎,你被拘留的事兒,吳奈可幫了大忙,到處找人托人。」
安榮一臉驚訝地說,「這事兒跟他有什麼關系,是誰叫他幫忙的。我一真認為都是錢叉子找的人。」
安榮的媽媽說,「錢叉子哪里能找到人啊,為了能盡量減輕你的過錯,我是沒法子就找了吳奈。」
安榮問道,「您為什麼要找吳奈啊。」
安榮的媽媽說,「不找吳奈又找誰啊。錢叉子也說找不著人,只能出錢。前幾天我問過吳奈花了多少錢,吳奈說花了一萬多,非說叫錢叉子掏這一萬塊錢。」
安榮語聲深沉地說,「我要知道這事兒跟吳奈有關,多判我幾個月也不想叫您去找他。我不能欠他的人情,過幾天您送兩萬塊錢去,就說那一萬塊是人情費,說什麼也得叫吳奈收下。吳奈要是不收那一萬塊,您就送給他媽媽。」安榮想用一萬塊錢來還多年前的一個歉疚。
安榮想起過去好多事情,那些美好的記憶在腦海里纏繞不去。安榮又看到了那支排簫吹起來,婉轉多姿,迷漫著藍色的音調,在碧藍的天空中輕輕滑過。
第二天,安榮的母親給吳奈送那兩萬塊錢,吳奈沒要那兩萬塊錢。安榮的媽媽回來跟安榮說,「吳奈不要你的錢,吳奈說要找錢叉子要錢。」
安榮知道吳奈的用意,一時又落入沉思中。難到這麼多年了,吳奈的心靈還沒有痊愈嗎。
過了幾天,安榮又到姐姐的飯館里去,跟姐姐聊了一會兒。姐姐問安榮,「想干點兒什麼。」
安榮說,「還沒想好呢,在家里呆幾天再說。」
姐姐說,「不行就到飯館里來吧,也算是個事兒,不然呆在家里也不太好。」
安榮說,「姐姐,還是你自己干吧,這樣好些。回頭我跟錢叉子商量一下,想到酒吧里去干。錢叉子如果不答應,我就跟他鬧的。」
姐姐說,「這幾天,你沒事兒常去看一看母親,母親年歲大了,沒有人陪著說話兒。」
安榮說,「你放心吧,我有時間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