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白子
安榮一個人走在新春的北京街頭,感受著靜靜的北京街景,不多的車輛在街上行駛著,悠悠地開向前邊。安榮有點愁緒在心頭,無處發落,悶在心頭,好不難受。一個人走進空空的胡同里,走進一家賣豆汁兒的小店,要了碗豆汁兒,幾個焦圈兒。安榮喝著豆汁兒,感覺那味道很好,一種回味無究的感覺在心里飄蕩。安榮一到過新年時,就不喜歡大魚大肉的吃喝,就怕把自己吃胖了,就喜歡吃點兒北京小吃。母親也喜歡喝豆汁兒,安榮就跟服務員說,把這瓶子裝滿豆汁兒,再裝了幾個焦圈兒,還問那個服務員,「你過年也不關店啊。」
那個服務員笑著說,「在家閑著也沒有意思,我要關了店門,你上哪兒吃這一口啊。」
安榮笑著說,「你說的對,我一到過年就想吃這一口,不知怎麼回事。」安榮走出豆汁兒店,心情好了許多,身子在空空的胡同里搖曳著。
安榮把豆汁兒和焦圈兒放在桌子上說,「媽,快來喝吧,還熱乎乎著哪。」安榮大聲叫著,想叫這個新年更有點兒快樂,看著母親喝豆汁兒,安榮拿起手包說,「我走了,有時間再來看您啊,晚上別等我了。」
母親什麼話也沒有說,悶著頭喝豆汁兒,看著安榮走出家門,臉上的表情有一種失落感。
安榮回頭看了母親一眼說,「今兒我跟幾個朋友約好了,有事就給我打電話啊。」安榮走出了房門。
安榮坐進了車里,想了一會兒,就開著車接朋友去了。安榮打電話給小鳳,問在哪里等著。安榮說,「咱們四個人,有一輛車就夠了。」
小鳳在電話里說,「也好,我老公正好也想開車去見朋友,我也不想跟他出去,一幫大老爺們兒,就會喝酒吹牛,沒有意思,你老公那。」
安榮說,「別說他了,昨晚上就沒在家,一到過年就不知道找什麼朋友去了。你給小嬌和小紅打電話了嗎。」
小鳳在電話里說,「她們一會兒就來,都說好了,你快點來吧。」
安榮關了手機,開著車一路奔小鳳家來了。安榮沒有上樓,在樓下打電話叫她們馬上下來。不一會兒,三個打扮時尚的女人走出樓門,一路嘰嘰喳喳地說笑,「我這頭型前天花了一百多做的,一個多小時才完成,……好看啊,長發飄飄。我這頭型多利落,睡醒一覺,用手一胡嚕就齊活,我什麼都沒做,一到理發店這人多的,過年一洗就得了。你過年不理新發,來年沒有好日子過。誰說我沒有理發啊,我自己鉸了鉸。你還有這手藝啊,真是的,別不是叫你老公給鉸的吧。」
安榮看著她們三個人走過來,邊開車門邊說著,好像誰也不願意听對方說話。安榮感覺到她們比自己快樂,心里頓時失去了平衡,就沒好氣地說,「不就一頭型嘛,瞧你們說的這鬧心啊。我跟你們說吧,我頭發什麼都沒有動,也沒有洗,我就不信來年沒有好日子過,快點上車吧。」安榮心里覺得,自己比她們三人都漂亮,用得著這麼打扮嗎,什麼叫紅裝素裹啊。她們好像真的很快樂,不是裝出來的快樂。
幾個人上車還說說笑笑,小鳳說,「你們知道嗎,安榮今兒不高興,昨晚準沒得到快樂。」幾個人喜悅地笑起來。
安榮開著車說,「我想起了過去看過杜拉斯說過的一句話,幸福的女人一百米遠就能看得出來。我剛才還真細細看了你們一會兒,不就是昨晚上玩爽了嗎,我在你們的臉上看到了床上之歡後的表情了。你們別氣我,我過去也有過,有什麼了不起的。」安榮有點嫉妒她們了,想起過去那種**之事,最少能給自己帶來一整天的快樂,這種事兒好像是很久遠的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丟失了,一想起來心里就不快樂了。
另外兩人馬上安慰著說,「安榮姐的漂亮,那是沒得說,我們都不是對手,只是這臉色嗎,好像今兒不痛快,一會兒,跟我們在一起就快樂了。」
安榮笑著說,「得了吧,你們還是把床上之歡自己留著笑吧,別傳染給我啊。」
小女說,「我們就是要傳染給你,誰叫你不快樂的,大過年的有什麼不開心的,女人就是為快樂而生的,你不快樂我們強烈要求你快樂。」
小鳳說,「瞧安榮姐說的,好像我們天天干哪事似的。」
安榮又笑著說,「幸福的女人是相似的,瞧你們那傻樣子吧。你們不天天干那事兒,能這樣快活嗎,我才不信呢。男人看不出女人這種妙態,我還看不出來嗎。」
小嬌說,「看到了吧,安榮姐就是有個性,想活得與眾不同,听說女人幽怨最美,就像秋天飛落的葉子,在晚霞中飄飛,多美啊。」
安榮說,「去你得,誰幽怨了,我是看不了你們那個樣子,聰明人一看到你們帶著床上之歡後的表情,多難為情啊,我都為你們臉紅。」
小鳳又討好安榮說,「安榮姐,今兒你穿的多漂亮啊,我們都不如啊。」這也算是為這安榮找點心里平衡。
安榮心里舒適了一些說,「我這衣服還算漂亮啊,還是你們的衣服漂亮啊。我這叫紅裝素裹,不瞞你們說,我要真穿起漂亮的衣服來,你們都不是個。八十年代剛流行的漂亮衣服,我什麼沒穿過。」
小紅說,「就是啊,我們也穿過,只是沒有你那麼早,我們也敢上了一個尾巴。我覺得吧,女人穿上漂亮的衣服也不如一絲不掛好看。」小紅剛說完,大家都笑了起來。安榮也笑得不行了,感覺自己也一點點快樂起來了。
她們幾個女人,到一家商場去購物。她們穿行在漂亮衣服中間,看到一件漂亮衣服,幾只手一起拿起來看,幾只白皙的手一個比一個**強烈,翻來翻去看,又在身上比劃著,身體里一種快樂的**在飛旋,眼里充滿了無法自制的貪婪,八只眼楮如同放電一樣飛快互相掃蕩,話語蕩漾,笑聲爽爽。每個人都用千姿百態的身體,轉來轉去,把最美麗的自己投在鏡子里,那簡直是夢幻般的一剎那,只有三人一起說誰穿上這時裝漂亮,那個人就買下來。
她們在漂亮的時裝海洋里奔放,就像走在花海中一樣,看到漂亮的衣服就塵叫一聲,就像在床上**之聲,三人都跟著過去一起叫好,花一樣的笑臉迷失在漂亮的時裝里,買下來,太漂亮了,不知是誰說了一聲,那件漂亮的時裝早飛上那人的身上,轉身一個漂亮的亮相,笑聲一起響應,快樂在她們臉上飛舞,買下來,漂亮的時裝就像自己的身子一樣,只屬于自己了。
她們跟服務員討價還價,快樂地笑著,討不下來價一點也不在乎,一路笑著向前走去,又在一堆漂亮的時裝中間細細看著。「安榮這件衣服你穿上準漂亮。」安榮才不要那時裝呢,太老氣了,她要年輕一點的,她並沒有感覺自己有多老,還像年輕時一樣。安榮喜歡粉紅色的衣服,她感覺這色彩就像晨曦一樣迷人,顯得那樣年輕。安榮還喜歡黑色的,穿在身上像一片黑色的夜空,白色的臉像滿月一樣,閃著迷人的光彩。一種**叫安榮不能自拔,買下時尚的衣服,心里一片陽光,歡樂的身子都要飛起來一樣,眼里掃蕩著一排排花團錦簇的衣服,用手模模索索,感受著漂亮衣服帶來的快樂,不時地發出幸福地叫聲,走過一路,這種感受越發地強烈,無法自控在全身回蕩。安榮用一種快樂感受著所看到的一切,每一件衣服上都跳躍著一種粉色的幸福,看到三個同伴也同樣的感受,她們也跟自己一樣快樂,再也沒有一點嫉妒她們的感覺了。安榮用一種先前沒有的快樂的語調跟她們說笑,用這種快樂跟她們先前的快樂相比拼,叫她們去嫉妒吧。
小紅笑著說,「瞧安榮姐真會調整自己啊,一到商場買衣服,比誰都是快樂,瞧這臉色笑成什麼樣了。」
「你們不也跟我一樣嗎,瞧你們那貪婪的樣子,完全像個快樂的瘋子。」安榮笑著說。
小鳳說,「我抱著這一堆時尚衣服,就像抱著幸福一樣。」
小嬌說,「我一穿上時尚的衣服,心身都痛快,那是從腳後跟升起的痛快。」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逛了大半天了,都快過中午了,每人胸前抱著買到的時尚衣服,到樓頂餐廳吃飯去。
她們快樂地說笑著,把各自的快樂跟喝酒連接起來,不時拿起漂亮的衣服看一眼,說哪點最時尚,哪點是今年的變化,就這一點變化足以叫她們引領潮流。她們只是說時裝,別的話什麼也不談,沒有誰想把這快樂轉移了,這種快樂延續的時間越長越好,生怕這種快樂轉眼就消失了。她們舉杯相撞,笑聲飛揚,快樂穿心過,幸福掛臉龐。
安榮說,「我跟你們說啊,女人別指望著男人給帶來快樂,女人要學會自己尋歡作樂。我比你們更早體會到了這一點兒,你們還在指望男人給你們快樂,你們不信我的話,早晚有你們哭的時候。」
小紅說,「安榮姐,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我們哪指望男人帶來快樂了,我們也是用男人當橋梁走向快樂,哈哈,我們並不像你想的那樣傻吧。」
小鳳和小嬌一起說,「對啊,小紅說得太對了,哈哈。」
小紅說,「我們只是把男人當成商場里的導購者,讓男人把我們帶到快樂的境界,導購者就不重要了,我們迷失在那片時尚衣服中了,導購者是誰也看不清楚了,嘻嘻。」
安榮笑了起來,「你說得太好了,女人就是想有這種心態,當女人討厭過去穿過的時裝時,不想穿了就放在衣櫃里,再不成的話就處理了。我感覺好男人不應當是衣服,應當是時裝設計師,總是能設計出新潮的時裝來給我們女人穿,設計師會按照女人天體黃金分割線來量體裁衣,這樣才會做出完美的時裝,女人的天體是上帝創造出來的杰作,沒有好的設計師怎麼成啊。」
小紅笑著說,「你說得對啊,有時候我感覺,我老公就像一個路邊的裁縫一樣,手藝真不行,竟做出來一些過時又不好看的衣服來,一點藝術含量都沒有,不是穿上不適身了,就是腰部沒顯示出女人的美來。媽的,時好時壞,我也搞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小紅因喝多了開始帶髒字了。
小嬌也說,「我也有這樣的時候,明明我喜歡黑色的衣服,老公做出來的衣服是明色的,就像走進了陽光里,閃閃耀眼,太通透了,感覺不太好啊,又不能說,一說就傷了男人自尊心。」
小鳳嘻嘻哈哈地說,「我老公做衣服完全是老一套,一年四季都一個樣,習慣了也就那麼回事。我總是裝著特快樂的樣子,贊美老公,有時我總是找來一些時髦的時裝叫老公看,慢慢改造唄。」
安榮說,「我最愛看時裝表演了,瞧瞧舞台上的女人,再看一看女人身上的時裝,多完美啊。那樣的走姿搖曳,閃閃發光的快樂在時裝上跳躍,歡蹦亂跳地在舞台上回旋,在男人的目光里飄散開來,這是女人一生最美麗的時候。」
四個女人都喝高了,臉上掛著混雜的快樂,每人都滿臉紅光,格外好看,走路都搖擺出一種快樂。大過年的,路上行人和車輛都少,警察也回家過年去了。安榮開著醉車,一路飛奔向前,嚇得幾個女人快樂地尖聲叫著。不知道這種快樂是真正女人想要的嗎,還是裝著快樂的樣子,這種快樂能延長多長時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