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煙姑娘,我在屋里閱書,忽聞琴聲,便出來。」文熙趕忙向我解釋,見我臉色難看,本想繼續聊下去,卻住了嘴。
我對他厭惡地翻了個白眼,習慣自然地將心中不快遷怒于他。
是不是有點心狠?誰叫他像狗皮膏藥貼我那麼緊。
我疾走出桃花林,腳下憤然,雖然我不知為何那麼生氣。
噗噗——。頭頂信鴿撲飛的聲音,那白鴿掠過我頭頂,似快要到目的地。
慕風亦的信鴿?
「芷煙姑娘去哪兒?我陪你!」文熙的聲音弱弱地從身後傳來,伴隨著的是急促的腳步和濃重的喘息。
我惱火地回頭,放下淑女的樣子,像個潑婦一樣地對著氣喘吁吁的他破口大罵︰」跟屁蟲!滾!誰稀奇你!我最討厭你那副文文弱弱的樣子!」
他愣住了,墨色眼眸里剎那充滿了不可思議與哀傷,奇跡地沒有動那張整天詩詞經論的嘴,沒有反駁,沒有解釋,沒有怨恨……只是黯然掩下眼簾,縴長的睫毛投下灰色光駁。
看到他這副傷極了的樣子。我心里似乎滿意了,怒氣平息了一些,沉浸在傷他的隱隱快樂。
知道我的狠了?所以,離我遠點,最好。
我決絕地轉身離去,嘴角淺笑,不知是苦還是欣,留下形單影只的他,沒有一絲動心。
夕陽西下,淡了今朝。
會務,香爐里燃燒著薰衣草,燻香裊裊,我揉了揉太陽穴,實是有些累了。
粉色伊人像我走來,身姿婀苗。「芷煙姐可是去哪兒了,怎的弄得這般倦?」
我搖搖頭,扶桌坐下,無力將頭垂下,臉貼在冰冷的木桌上,手指玩轉這青瓷茶杯。「小雨可曾愛過?」
粉色伊人嫣然一笑,坐在我對面,也學著我的樣子,小臉兒貼在桌上,水靈的大眼興趣盎然地盯著我︰「不曾,過往男子無數,卻沒一個看得上眼的,因為沒有一個,比得上哥哥。芷煙姐可知愛?」
我閉上眼,腦海里那雙琥珀色的眼,那抹青影,揮之不去。
「听說,愛上一個人會很幸福。」慕雨口中喃喃,眼中充滿憧憬。
是嗎?如果那書呆子愛我,會不會覺得很苦?愛上一個不喜歡,不在意自己的人,那不叫幸福,是剪不斷的痛苦……
昨與慕雨聊擺了深夜,那丫頭在僕人的哀求催苦下方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
我系好腰帶,整衣,輕移繡花鞋,濃睫低垂,指尖輕撫琉璃珠簾,一種道不清的惆悵掠過涼涼的心。挪步屋外。
雖已逝了一日,桃花花雨依舊未停,粉霞一片。
「芷煙姑娘。」他,依舊素衣,臉上猶有桃花溫情,只是,墨眸里多了幾分倦溺。一出慕府,便遇上一陣慌亂,慕兵四處搜人。
我皺眉,眼中疑惑。
「姑娘外面不安也要出去嗎?」領著我的丫鬟上前左顧右盼,恭敬問道。
「嗯。」……
陽光燦爛,但街上卻凌亂不堪,游人跌跌撞撞閃到一邊。
一個老嫗正俯身嘜頭緊張地撿起摔得七零八碎的瓷蕭,眼淚徘徊在她深深皺紋的眼眶,倒在地上的木車,明顯是被人掀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