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
只記得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見了什麼？不記得了。
他走了，留下余香繚繞。玫瑰之味，囚禁之香。
不是口口聲聲道討厭我嗎？如今又是怎麼？我睜開眼，茫然地盯著交錯的帷羅，
此時幾時了？輕咳兩聲，起身梳妝，裹上中衣慢慢推開窗。
正午的陽光耀眼，蔚藍天空上流雲聚散無常。街上人少得屈指可數，往來無車馬
喧囂。我不知為何心理升起悵然，哀里哀外地嘆了一口氣。
乒乒乓乓，微弱的刀劍相撞的聲音。我扭頭張望，不起眼的小院。黑白兩色「對
決」，白影的身手慢而笨拙，不到半分就倒了下去。可他卻在跌倒後一次又一次掙
扎著站起來。我嘴角干澀的苦笑。
文熙，何必呢？
他的頭發因為汗貼在了白皙的臉頰，揮汗如雨的樣子多了幾許落魄英雄的氣息，
可惜，這也不過一時之雄景，他終究只是個文弱書生，身體體力耗盡，踉蹌了幾下
，直直地一頭栽在了地上。白色敗了，努力多少次，多少次也注定是這樣的結局。
瀟佐在教他……劍術嗎？一個英姿颯爽，一個頗為狼狽。
昨夜听人在耳邊喃喃，昨日下了雨，如此小的雨怎能凝成彩虹呢？我望著天，怎
能如此悲觀。
我整理好了衣裳，隨意梳了個頭發便走了出門。
寬敞的走廊，陽光揮灑，安靜得可怕。
文熙被瀟佐扶了上來，他臉色蒼白，一絲血色也沒有，額上大汗直流，素白的衣
服也髒了，灰色一塊一塊。瀟佐抬了抬眼皮，略微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像做了壞事
的孩子心虛地囁嚅道︰「姑娘醒了？」
我看著他，不想多言，極倦地點了點頭。見我沒什麼過多的反應他扶著文熙進了
房，文熙已然昏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也不知自己是在看文熙還是在看瀟佐，心里溫熱
的感動與夾雜其中的微涼感傷，心亂如麻。我與他們呆在一起足有一個月了吧！時
間，如此快。
我走下樓梯，窗邊優雅的君子蘭。對了，那花香之毒，怎未毒發？
那個妖孽少年倚坐在窗邊，茶樓里招客的白衣女子在一旁為他揉肩。
少年紫眸幾分暗淡，望向窗外，手支著下巴，若有所思。
陪我到最後好不好？陪我終老一生……
「好。」……我們，何時這麼心有靈犀了？我駐足，不敢上前。
「宇辰燁這幾日有些躁動不安了。」白衣女子俯，青絲垂落慕風亦胸前，吐
氣如蘭。「要不要……」
「不，」慕風亦櫻唇翕動，眼神里的淡漠，語氣冰冷，「小不忍則亂大謀。」
什麼陰謀？我皺眉。吳王被冤，吳氏被殺……慕風亦要報仇麼？宇辰燁是何人？宇……國姓……瀟佐又是和背景？他們都不一般……
我正思量著，突然感覺背後一涼，什麼尖銳的東西正咯著我的背脊。我心頭一緊
，扭頭瞥見那張絕倫的臉，只不過這了紅紗，卻也依舊從一雙秋水滿載的眼中足見
美與靈氣。眼角藍蝶偏偏欲飛，美人眼中的無情。「下去。」
白衣女子回過頭來，雖相貌遠不如亂紅姐妹，但那張清秀飄仙的臉也讓男子心生
情意。她面無表情的盯著我，眼神復雜，臉上嗜殺之意。
我抿唇，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下樓去，慕風亦掩下眼簾，華麗的臉平靜地像一
潭幽深的湖水。
「跪下。」亂紅揪住我的胳膊將之反在背後，我的肩膀立刻傳來不適地酸痛。
我盯著慕風亦看，心理不知還莫名奢望著什麼，淡聲道︰「我沒錯。」
話音剛落，背脊一陣穿心的刺痛，我悶哼一聲，心理燃氣怒火，本是亡命之人，
還怕什麼！就是不給你下跪！我又沒有錯！突然感覺腿膝後一束鈍痛，被人用什麼
砸住，我咬著牙，卻瞬間沒了支撐的力氣。砰！身體失支地跪在地上，膝蓋的痛覺
在摔下後一點一點麻木。我怒視著慕風亦，卻又說不出什麼。慕風亦，你混蛋！
「你主子是誰？」亂紅冷聲道，她已收回了抵住我的尖刀。
我主子是誰？我哪有什麼主子？！我沖她翻了個白眼，一臉不屑，懶得解釋。
信我也罷，不信我也罷。
「顧嫣……」慕風亦不看我，貓般慵懶的姿態，寒冷如冰的聲音，「不可不防……」
我心頭一顫，血肉里嵌入絲絲冰涼，愈來愈冷，直至不可控制……
為什麼會有，想哭的感覺……我啊，真是懦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