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年後,西金鐵騎的馬蹄踢落江南柳葉上的雨珠,聲音如泣如訴,連月不靜。屠城三月,血流成河。
這一切都是誰的錯呢?歷史,不容一個皇帝狡辯。
就憑這,紹熙皇帝應該得到應得的報應。
也許,那天在御花園,吳元意和萱妃本不該和紹熙皇帝說那樣的話。可誰又能阻止得了呢?
可惜,紹熙皇帝看不到亡國的那一天了,他的縱情聲色終于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紹熙十四年深秋,京師。
紹熙皇帝靜靜地躺在龍床上,金黃的簾幕將他的臉龐映襯得異常的柔和。一點也不像那個冷酷的帝王了。
他已經很久不能起床,自從吳元意從民間送來十個妃子,朝野大臣百姓連連搖頭的時候,他便連奏章都看不得了。
十個新來的妃子跪在門外哭泣,寒冷的風吹得單弱的她們開始發抖。
吳元意每出去進來一次,都叫她們為自己的未來抹上一筆絕望的白色。
一個妃子熬不住倒在地上,吳元意立刻讓護衛們拉她下去,等待她的將是恐怖的殉葬。
皇後被禁足,痴痴地呆在坤寧宮里,等著听紹熙皇帝掀開門簾子的叮咚作響的聲音,可惜,她再也等不到了。
整個後宮,成了萱妃的天下。
萱妃將游九功送來的關于遼東和西京的戰報還有各將軍參謀送來的戰略設想束之一閣,她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長時間了。
「太子呢?」紹熙皇帝指指萱妃。
「太子和太子妃李尋慈在外城打獵,還未曾歸。」萱妃一臉憂傷,眉宇間夾雜著暴戾之氣。
「畜生!」
「皇上不要生氣,正是春秋鼎盛……」萱妃趕忙跪下。抬頭望著皇帝,心頭仿佛被什麼東西噎住了,吐也吐不出來。
「你先下去吧。」紹熙皇帝閉上眼。
他太累了。
他想起自己的生母,聖安皇太後,為保自己的皇位,不惜毒死得寵的華妃,鴻嘉王的生母。他想努力睜開眼楮,看一看死去的華妃是不是在大殿的上空看著自己,可惜,他辦不到。
紹熙十四年冬,大雪初至,全國縞素。
所有的鮮血還未干涸,就被吳元意的一聲「皇帝駕崩」埋在了大雪紛飛之中。
萱妃在哭哭啼啼中用柔弱的手呈給輔政大臣曾孝序的是一則詔書。
沒有人敢提出異議,所有的大臣跪在地上,向這個權傾朝野的萱妃——萱太後頂禮叩拜。他們不過是一個臣子,連鴻嘉王都保不住自己的妻子,保不住自己的封地,最好的活命方式就是閉嘴。
之後,在所有大臣的預料中,萱妃之子順順當當登上皇位。
這個五歲的小皇帝亦如他的父親不願穩坐朝堂,竟在萬人景仰的皇位上嚎啕不止。
朝堂上開始有了騷亂,有人在竊竊私語。不過,萱太後的眼神掃過去,整個大殿除了小皇帝的哭聲,無一人敢言語。
當晚,竊竊私語的大臣就在家被劫匪謀殺。
紹熙皇帝幼子即位,是為永始。尊萱妃為萱太後,居于慈寧宮。
太子頑固,不理國事,擇日與皇後歸文陵,為先皇守陵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