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軒刮來一陣妖風。
驚鴻在花池子旁迎風起舞,水袖翩翩,果真如驚鴻,如游龍。
一片綠葉輕輕地落在驚鴻的衣裙上,連帶落下來的,還有一張制作精美的信箋。
驚鴻剛要打開看。
清軒外傳來了小丫鬟的抱怨聲。
「都是你,連個請帖都拿不住。」
「你怎麼不接好,你若不是想看,我能偷拿出來麼,如今倒好,一陣風就丟了小姐的進宮帖子,一會怎麼交待啊。」
「等,你是說,你是偷拿出來的?我還以為你在大小姐身邊有多得寵呢。原來是偷的。」
「你這小蹄子,如果不是看在我和你姐妹一場,你又沒見過什麼世面,我才不會拿了呢,如今倒好,惹了一身騷。」
「好了,好了,再找找,如果找不到,我們就裝作不知道好不好。」
「嗯,好!」
驚鴻听了這番話,解開信箋上的金絲繩,果真,是沈君素的入宮帖。
呵呵,這倒好,正想著你不能入宮呢。如今,你的拜帖在我手里,看你怎麼辦。
崔氏遙遙地走來,問驚鴻練得怎麼樣了。
驚鴻急忙把帖子扔在花叢根葉中,叫了一聲「差不多了」,便滿懷欣喜的走了。
屋檐上,正蹲著一個女子,便是蒹葭姑娘,她笑了笑,施展輕功,離開了清軒。
第二天,素閣中清蕭輕吹,動人心魄,沈老爺很是高興,道君素就用這才藝鎮住公子王孫即可,千萬不可再多此一舉,以免遭人妒忌。
沈老爺又親自囑咐君素要處處小心,時時留意,照顧好驚鴻。
君素都答應了,表現得滿心歡喜。
沈老爺道︰「都準備好了麼?通知清軒的人,馬車已經準備好了,時辰差不多,該出發了。」
「哎呀!」君素慌張失措,沈老爺從未見過她如此。
「怎麼了?」
「拜帖,入宮的帖子。」君素打開梳妝奩,發現請帖不翼而飛。
「那快找啊,趕快。」沈老爺焦急的樣子很可笑。恐怕是怕誤了沈府今後在皇家中的印象吧。
素閣瞬時成了緊張的擂台舞台。
每個人恨不得把素閣翻得個底朝天。
沈老爺一邊找,一邊看,突然發現,君素的東西,實在是太素了。
窗外,一個婆子道,「君素小姐,驚鴻小姐已經等不及了,現在在素閣外等候,問什麼時候走。」
「你先叫她進來。」沈老爺已經忙得不可開交。
驚鴻小姐盈盈走進來。
見到素閣滿屋狼藉,打趣地說︰「哎呀,怎麼了,要抄家麼?」
「混賬,你姐姐拜帖丟了,你還如此講話。」沈老爺將一支筆扔了地面上, 當一聲輕彈,滾到驚鴻腳邊。
驚鴻本不知道沈老爺會來素閣,那個婆子也沒告訴她啊。
驚鴻一白眼,老爺更生氣了。又見驚鴻滿身流光溢彩,珠翠滿頭,又不禁大怒︰
「看看你,一點大家的樣子都沒有,沒見過世面麼?插了滿頭紅的綠的搶誰的風頭呢,還不給我摘了幾個。」
素閣的幾個丫鬟看慣了大小姐君素的裝扮,再看驚鴻的,也不禁笑了,是不是要把崔氏手中的耳環簪子都裝到腦袋上,驚鴻小姐才安心呢?
驚鴻不語,眼淚吧嗒吧嗒就掉了,哭得滿臉都是花了的粉。
君素上前來,道︰「你隨姐姐來,我給你洗洗。」
驚鴻生氣地一甩袖子︰「哼,用不著你管。」
沈老爺現在知道究竟誰在他的背後囂張跋扈給大家甩臉子了,以前的那些傳言不攻自破。
「君素的拜帖丟了,你的妝又花了,時間來不及,君素啊,你就拿著驚鴻的拜帖先走吧。之後,再讓驚鴻去請罪。」
「爹爹,憑什麼?」君素還未發話,驚鴻開始撒起潑來。
「你看看你像個什麼樣子。」沈老爺此時面對八歲的沈驚鴻倒有些手足無措了。
「姐姐的拜帖就在花池子里呢,要找自己拿去,為什麼拿我的?」驚鴻自辯道。
「恕姐姐多問一句,剛沒听清,你知道拜帖在哪?」君素問。
「是啊,就在清軒的花池子里,我昨天練舞時候看到的。」驚鴻道。
「混賬,你看見了卻不告訴,是何居心?」沈老爺一拍桌子。
「嗯額……」驚鴻忘了這一點。
早就有小廝听聞跑到清軒拿了拜帖來,經過一夜露水浸洗,墨跡邊兒開始泛黃了。
在這素淨的屋子里,這拜帖對君素來說,真的很恐怖。
驚鴻,你腦子真愚蠢,知道這件事就藏在心里得了,偏偏還要往外說。
可沈老爺不這麼想。
沈老爺又換了笑臉︰「君素啊,趕快……」隔了一瞬,又道︰「讓華夫人拿幾件好的首飾,給君素。」
驚鴻和君素又換了裝,重新打扮了一番,上了馬車。
該來的還是要來了。
君素只覺得這一生,從未有過如此忐忑的心境。進退為難。
跟隨君素的兩個丫鬟,一個素雪,一個素菊,倒是歡喜的很,無論怎麼打扮,君素大小姐人如珍珠,觀者如置仙境。而反觀驚鴻大小姐,剛剛哭紅了臉,雖重新梳洗,但總散發著一股小家子氣。
這是讓兩個丫鬟最高興的事。
而驚鴻氣的一股一股的,風吹了拜帖到清軒,父親竟對她發火。怎麼想怎麼不值。再看首飾衣服,哪一樣都比不上君素。
就這樣,一行人帶著各自的心情來到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