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宴畢竟只是一場壽宴,當永始三年元月,紫禁城的鐘樓上傳出108聲鐘聲,人們早就忘了沈府庶女去年在壽宴上做了什麼,說了什麼。
雖然太後當面推月兌身體不適,離開了高寒樓,離開之前,皇後曾陰亭扶著太後的胳膊,經過驚鴻的身邊。
驚鴻抬起頭,竟看到太後臉上平靜如水,而皇後曾陰亭的臉上抹過一絲笑意,那笑,讓她冷得發抖。
驚鴻也徹底絕望了,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入宮了——曾陰亭在太後皇帝面前只說過一句話,可見極不討喜,不過這敬妃……
驚鴻是調查過端妃敬妃的。
吏部尚書張大人獨女張笑嵐,12歲入宮,永始二年被封為端妃。
翰林學士李大人嫡女李逍遙,11歲入宮,永始二年被封為敬妃。
擇後封妃,一為鞏固國本,二為籠絡大臣。
她,驚鴻,既不能鞏固國本,也沒有利用價值。
永始三年的日光照在沈府的清軒,而驚鴻卻有一種滿目蒼涼之感。冬日的雪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驚鴻卻覺得異常刺眼。
是刺眼,尤其是素閣那位。
九歲的驚鴻絕望而悲憤,如雪地上掙扎的垂死之貓,臉上露出妖艷而狠毒的顏色。
這不是一個九歲的孩子該有的表情。
驚鴻現在認為,壓倒她大家閨秀風姿的,不是她的拙劣的舞技,不是她投機取巧的小聰明,不是她佔盡敬妃風頭的自尊心,而是君素的那句話︰
「請恕君素無能,君素並不會舞蹈。」
這句話一直盤旋在驚鴻的耳邊,讓驚鴻感到無地自容。是,就是這句話。
毀了驚鴻一輩子的幸福。
驚鴻從未想過,永始三年元月清晨的這一個念頭,竟將君素這場復仇之戰拉的更長,更久……
永始三年,內閣首輔大臣依照萱太後旨意,頒布南越國《新律》,一洗先祖建國律法。
律法的頒布,使得各種利益鏈條層層斷裂,又重新焊接,震驚朝野。
萱太後似乎聞到了南越面臨的危機氣味,她認為律法改革,刻不容緩。
將軍游九功在游府坐不住了。
萱太後要削減軍隊開支,罷免軍隊官員,重組軍隊人員。
游九功,這個性格怪異,舉止無常的人,卻擁有大把的兄弟,這些兄弟都是他的死士。
而萱太後要拆散他們,將游九功身邊的人一個個拿走,就像拿走一盤棋上的棋子。
游家世代從軍,為南越立下汗馬功勞,如今,竟要兔死狗烹了麼?
游九功開始拿自己的二十歲的獨子——游隆——撒氣。
「你這個逆子,今天又打架,哪天打死你老子,打死你老子……」游九功的怒火正熊熊燃燒。
游九功開始拿雞毛撢子了……
游九功開始拿匕首了……
游九功開始拿大刀了……
游九功開始拿雙天戟了……
游九功開始使暗器了……
可惜……
游隆毫發無傷。
「爹,你……你也太小氣了……我……我交個朋友,你不給,偷點兒銀子怎麼了……你,你還打我……」游隆從正堂門口經過房梁,跨過祖宗牌位,踢倒了香爐,竄到游九功的書房房梁上,氣喘吁吁地說。
「你還敢跟我提偷!」游九功的怒火越發旺盛。
「我偷的是王府那個貪官!」游隆見暗器襲來,不禁飛身從書房窗戶躍出,跳到後花園的假山上。
游九功已經奈何不了游隆了。
所以,第二天,游九功鄭重其事地把游隆叫道身邊。
「游隆啊,最近儒家經典讀得怎樣?說心得來听听。」
「心得……儒家……爹,不知道。」
「不知道,那好,來人吶……」游九功志在必得。
只見來了四個大漢,架住游隆的胳膊和腿,幾乎要將游隆「分尸」。
「從今天起,就將你送到金蟬山修道,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許回來。」
「不可啊……」游隆想掙月兌,可惜被四個大漢點了穴,這四個大漢是跟隨游九功多年的手下了,想逃月兌,沒那麼容易。
「什麼時候你務正業,為父就將你接回來。好自為之吧。」游九功示意四個大漢將游隆抬走。
一天一夜之後,游隆就被「禁錮」在金蟬山,收入金蟬子門下,竟被金蟬子的奇門遁甲之術弄得失魂落魄了。再也不敢有逃月兌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