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周雲貴這樣一想,心中暗自高興起來了。
他想,誰想搞掉陳書記呢?難道是張市長?他們兩個互相掐起來了?如果真是他們兩個掐架的話,那這事兒就更好辦了。難道他張傳富市長就不怕拔出蘿卜帶出泥?他在通州做官都好幾十年了,自身會那麼干淨嗎?
周雲貴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判斷有道理。于是,他悄悄地敲開了陳小梅的房門,四周環顧了一下,確信沒有什麼可疑人員,就側身鑽了進去。此時,陳小梅正穿了件睡衣,趟在床上無聊地看電視。見周雲貴鑽了進來。她一就坐了起來。
「怎麼樣?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了?」陳小梅問道。
「嘿嘿,我想跟你探討一下哈,這次事情有點奇怪。第一,怎麼我們躲得這麼順利,快兩個月了,一直沒有什麼動靜。紀委真要拿我們,易如反掌。第二,這次事件,我估計是陳書記得罪了地頭蛇張市長。張市長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嗎?也是一盞不省油的燈啊。最愛在官場上興奮作浪。第三,如果我分析對了的話,那麼這個張市長自己也不會把自己帶進去,會見好就收,達到讓陳書記下課的目的就會很快收手的,不會再來追究我們這些小公司什麼的。因為,據我所知,陳書記光男女關系就可以讓他下課,更不要說他的經濟問題了。他的弱點,我是親眼見過的︰見了女人無論漂亮不漂亮,他都會腿軟的。這些當官的呀!
說到這里,周雲貴才把目光從陳小梅的睡衣上移開。
「嘿嘿,莫說別個哈,你還不是見了美女腿都挪不動?」陳小梅這是近兩個月來,第一次心情輕松地可以跟周雲貴開個玩笑了。
兩個月來,雖然沒有被紀委或者警察抓進去,但成天躲在酒店里面看電視的日子,也比那里面好不了多少。而且,她和周雲貴之間,雖然先前有那麼點兒好感,但這是非常日期,偶爾胡思亂想一下,自己都會立馬打消了那個念頭。
剛才听周總那麼一分析,聰明的小梅也立馬意識到︰這是一起通州內部的派系斗爭。因為,她曾經听人說過,市紀委書記跟張市長是拜把子兄弟,也是通州的板凳級人物了。所謂板凳級人物,就是一直呆在原來的位置上一動不動,既不升,也不降。想到這里,陳小梅一直繃著的神經也就松弛了下來。她突然伸了個懶腰,一下子跳到床上,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中間,完全不顧身邊還坐著個大男人。
「哎,起來哈,不要引誘我喲。」周雲貴說。
「我今天就是要引誘你,可不可以?」陳小梅調皮地看著周雲貴。
此時,周雲貴臉頰緋紅,雙手不知道該放在什麼地方才好,眼楮也不敢正視小梅。周雲貴的心跳迅速在加快,血液從腳底直沖頭頂,甚至感覺到了有點點兒頭暈。這種感覺,他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陳小梅說了那句話後,也顯得十分羞澀。胸脯急劇地起起伏伏,像兩只兔子在她懷里活蹦亂跳。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了。房間內只剩下中央電視台播音員李杍萌的聲音。
「小梅」周雲貴輕聲叫道。
周雲貴伸手輕輕地拉過小梅的手,不知道說什麼的好,只在心中聲聲呼喚著她的名字,卻沒有更多的勇氣進行下一步。
時間就這樣凝固了似的,電視機上反復播放著日本311大地震海嘯的畫面。此情此景,顯得那麼的不和諧。
陳小梅緊閉雙眼,等了半天,見這個男人猶猶豫豫,便掙月兌了周雲貴的手。先前澎湃的熱血,也一下子冷靜了許多。
女人在這個時候比較冷靜。女人的邏輯,一個男人如果真心愛你,哪怕天崩地裂,也會愛得轟轟烈烈。為你瘋,為你狂,就是為了要跟你能上床。真正的愛情,就是讓人瘋狂。火坑也要跳,地雷也要踩。而不是像個娘們兒,思前想後,顧慮重重。
愛情這東西,是什麼樣兒的開頭,就會是什麼樣兒的結尾。這還沒開頭呢,周雲貴就軟里巴稀的,那以後還會有好的結果嗎?
其實,小梅心里一直期待著一場轟轟隆隆的愛情。想怎麼活,就怎麼過,只要自己喜歡,自己高興,想愛就愛,完全擺月兌各種世俗的眼光。
當愛情還像一場拉鋸戰時,說明兩個人還處在你進我退,我進你退的狀態。
雖說陳小梅年齡不大,卻善于思考和總結。愛情那些事兒,到現在自己雖還未親身經歷過,可身邊的那些個姐妹兒們是個什麼樣兒狀態,她是清楚的,明白的。
身邊的好姐妹兒們,一會兒哭,一會兒鬧。一會兒帶個男人,好得如膠似漆,愛得要死要活的;一會兒到處買刀買藥,要死給那男人看。
這些,小梅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很多時候,當一個人孤獨寂寞了,也很羨慕別人,甚至是嫉妒。可有時候,心如止水,冷眼觀世界,覺得一個人的日子還是十分的愜意。
人在旅途,總有那麼一段時間,需要自己走,自己扛。
這人生一世,就好比一次短暫的旅行。每一個階段,每一個年齡,身邊都會有不同的人來陪伴。來的來,走的走。該留的留下了,要離開的你使勁拉也拉不住。
如果說把人的年齡按照十年為一天來計算的話,一個人最多也就能夠活過七八天而已。能夠活上九天十天的人,少之又少。這樣想來,一個人的一生,不就是來人間旅游了七八天而已嗎。
現實生活中,出去旅游,旅行社不也就喜歡安排個七八天的行程嗎?多玩兒一兩天,旅游的人就會開始麻木,游起來心情煩躁,總想回家。那是因為,風景看多了也就沒有了風景。
周雲貴終于收回拉著小梅的手,覺得十分的尷尬。嘴里不知道說什麼的好。一個人悻悻地轉過頭去看電視。先前沸騰到快90度的血液,一下子凝固成冰塊,堵在心口,上不去也下不來。
哎,這女人心,海底針啦。女人究竟應該怎樣去征服呢?周雲貴在內心深處煩惱著。
難道這泡妹妹也還有學問?他不解。去猛了,會說你粗魯,沒文化,沒品位;和風細雨吧,又嫌你沒男人味,沒有野性;那中和點吧,又覺得你太娘娘腔,不在意,不重視。
這得要靠男人自己去解讀,去判斷,去研究火候。什麼樣的火,炒什麼樣的菜。女人,雖說原材料一樣,但炒不出同一道菜來。不同的男人放不同的佐料,不同的男人用不同的火侯。文火,猛火,咸了、淡了,自己把握。要不然,端上桌的菜,不是夾生,就是炒糊。
有人說過,在感情這方面,男人求勇,女人求真,一點兒不假。
其實,周雲貴不是不想和陳小梅發生點兒關系,而是他們此時的處境,不便于發生任何關系。而更重要的是,他還不是一個十分草率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