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標 第三章 第一節

作者 ︰ 埋劍煮酒

人生就像徒步沙漠,深一腳,淺一腳。要想走得穩當,腳下踏實,身邊還得有人扶一扶,拉扯一把。

---嚴芳

嚴芳畢竟是個見過大世面的女人,從她身上總透露出一股子沖勁。

在通州房地產界,大家都私底下叫她鐵娘們兒。別看她是個女人,干的可都不是女人干的事兒。每天風風火火,家里家外忙的不可開交。公司的事,自己的事,別人的事,在她看來,都是自己的事。

嚴芳自己給自己是這樣評價的,沒有她辦不成的事,沒有她攀不上的人,沒有她賺不到的錢,更沒有她接近不到的領導。

這一次劉軍進去了,周圍的人都躲了。只有嚴芳這娘們兒還夠義氣,記舊情。從第一天听說劉軍被抓的消息,她就一直沒有消停過。她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走進了張傳富的辦公室。

嚴芳︰「喲,張市長,大忙人了哈,該不是妹妹我哪兒得罪你了不成,大半年了都沒有個電話或者短消息的?看來呀,這官當大了,架子自然也就大了。以前的張市長可不是這樣的人哦,至少隔三差五地還有個照面的。」

張傳富︰「哈哈哈,是嚴總啊,什麼風可把你給吹來了呢?你看我,身不由己呀,一大堆的破事兒等著我去處理呢。」他起身輕輕掩上辦公室的門。

嚴芳︰「我打醬油路過哈,順便上來看看我張哥。看你還理不理我,心中還有沒有我的影子呢?」

張傳富︰「那你先說說看,你們心里頭是不是還有我張哥的影子呢?我這棵樹啊,是小了點兒,遮不到蔭,乘不到涼啊!」

嚴芳︰「張哥,你說這話就見外了哦。妹妹可一直是嘴里念叨著張哥,心里也惦記著張哥的哈。在通州,你不但是棵大樹,還是一棵參天古樹了哈,是人都想往你懷里鑽呢。」

張傳富︰「哈哈哈,參天古樹,我今天可是第一次听你說起,新鮮!指不定哪天我這棵古樹就轟然倒塌了哈。但即使倒塌,樹根還在!開門見山吧,說說看,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需要我辦?」

嚴芳︰「沒事兒,真的沒事兒,來坐坐總可以的嘛?順便想請你一起吃頓飯,提前打個招呼,免得排隊等久了。」

張傳富瞪著一雙色迷迷的眼楮,在嚴芳臉上,身上,胸前和上迅速掃了一遍,笑著說道︰「哪里需要排隊喲,清水衙門啊!我這位置可只是一個踏實干事的地方,別听外面人瞎說,這辦公室,我真不想坐了,成天煩心死了。既然你專程來請我吃飯,那我盡快安排時間。你的飯,不吃白不吃,哈哈哈!」

嚴芳︰「爽快!妹妹我受寵若驚!還是你來定時間,定地點,妹妹保證準時趕到。」

離開市長辦公室,嚴芳順便又去了趟國土資源局王局長的辦公室,遞了份資料,簡單寒暄了幾句就坐電梯下樓走了。

嚴芳心中明白,她是有很長時間沒有去張市長的辦公室了。張市長的辦公室是不好進的。坊間傳聞,這個張市長,一點兒不假。凡是要找他辦事的人,男人會為他物色獵物,然後拱手送上,而且還要送得巧妙,不露破綻。如果是女人想找他辦事,首先得自己把自己想成獵物,往他嘴里送。僅僅花錢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

在通州地產界,嚴芳算是一大美人兒了。一米七的個頭兒在南方女人當中早已是鶴立雞群了,加上白皙的皮膚,豐滿的胸部,瓜子臉,柳葉眉,穿著時尚,打扮潮流,就更增添了她對自己的自信。

嚴芳自信也是出了名的。她性格外向,活潑,大方,為人耿直,話鋒潑辣,做事果斷,腦瓜機靈,很好用。所以她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還沒有我辦不成的事情!」

她去張市長的辦公室,也是思考再三的,雖然嘴巴上說沒事兒,其實心里頭想的都是情人劉軍的事兒。只是這麼長時間沒有去市長大人那里燒香了,這急時去抱佛腳,估計是不會管用的。所以,她故意去市長大人的辦公室晃一晃,也算是臨時把香點燃。她知道男人的弱點,更熟悉張傳富的套路。從他的眼神中她已讀懂了他的想法。她把自己當成了張傳富的獵物,只等他來上鉤。為達目的,犧牲自己也是值得的。她既了解男人,也了解自己。男人們想要的,她都有。自己想要的,用身體去交換。這就是她一直很自信的原因。

在這個世界上,男人賤,是眾所周知的。尤其那些手握重權的墮落男人更賤。金錢和女人,對于他們來說就是生活的全部。利用權掙到錢,又用錢去征服女人。征服了女人,就像征服了世界。殊不知,很多時候,女人也在悄悄地掃蕩著男人。她們用身體,用語言,用行動,一步一步地接近自己的獵物,然後置獵物于死地。

嚴芳一腳跨進張傳富辦公室的那一瞬,他的色迷迷的眼神就立即出賣了自己。他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她的身體、她的臉蛋、她的胸脯、和她的。他把她當成自己的獵物在打量,她也把他當成了自己的獵物在打量!他想要她的**,她想要他的權威!方式就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們兩個都同時想到了︰去床上解決!

嚴芳這一招很管用。這麼多年來,在通州混,她解決了很多十分棘手的問題,也得到了很多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每一次問題的解決,地點都是在床上,只不過是不同的床罷了。每次,她都會說沒事沒事,趁著兩個人身體的余溫還在,她會巧妙地說出自己有事,急需解決。還熱血沸騰的男人就會完全失去理智,滿口答應下來,她的事情就算辦成了。所以,很多時候,當一個男人在朋友面前吹噓自己又俘虜了一個獵物的時候,其實那獵物也在她的圈子里吹噓她也逮了個傻瓜。

從市政府大樓出來,嚴芳徑直回了公司。還在路上,她就給財務打電話,叫明天一上班就先到銀行去預約五十萬現金急用。

嚴芳知道,市長說是改天約她,其實不會超過二十四小時就會發來短消息的。她太熟悉這些當官兒的手法了。

哲學書上常講,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在嚴芳看來,劉軍這次出事,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說不定還是一件好事兒呢。通過自己來做工作,說不定還把市長甚至紀委這條線的人都變成了自己的朋友呢。書記和市長窩里斗,這在以前的通州不也經常上演嗎?最後,還不是雙方妥協妥協收場。以前爭得煙干氣火的,退休後成了哥們兒朋友的也不是沒有。

人老了,就一壺老酒幾個好友,聚在一起聊聊天、搓搓牌、下下棋,一起走完生命的最後一程。誰還會為過去的那些事兒添堵呢?年輕時,爭來爭去,還不是在賭一個脾氣。回過頭來,相視一笑,什麼都是浮雲。

官場就是這樣,明里笑,暗中斗,退下來了還得稱朋友。

在嚴芳看來,很多事情從一開始就沒有個結果。什麼是對,什麼是錯,無人評判。官場上用權力換女人的身體,女人用身體換取官場的權力,誰對?誰錯?一百年前的事兒和一百年後的事兒,誰人能夠說得清楚?活在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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