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已成殤 十七章

作者 ︰ 唐沐薇薇

听完離殤的講述,早已是半夜了,離殤伸手模臉,才發現早就一片濕潤。饅頭卻異常的冷靜,離殤心疼的抱住饅頭︰「對不起,對不起,一直都是你在照顧我,我還這麼不知足。」

「傻丫頭,說什麼呢。」饅頭笑著拍拍離殤的背。遠處的樹下,燈光拉長了一個影子,饅頭欣慰的看著他,低頭對離殤說道︰「今天晚上現在我家住下吧,Jim都等著我們了。」

離殤回頭看看Jim再看看饅頭,打心眼里的替饅頭開心,她吸吸鼻子︰「饅頭,回頭去看看你爸爸吧。」

饅頭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眼楮卻變得模糊︰「我一直沒有勇氣回去。」

離殤輕輕拉住饅頭的手︰「有我,有Jim,不怕。」

Jim像是看到饅頭低頭哭泣了,俊眉緊皺的朝兩人走來,單膝跪在饅頭身邊︰「怎麼了?」

「沒什麼,我們回吧。」饅頭擦干眼淚摟住了Jim的脖子。

「好。」Jim也摟住了饅頭。離殤看著眼前幸福的一對,卻傷感起來,此情此景,多年前不也是自己和鐘離生嗎。

晚上Jim自覺的去了客房,給這兩個好姐妹讓出了主臥,饅頭和離殤蓋著一條被子,竊竊私語到很晚才昏昏入睡。

像是高中的時候,兩個人還是小女生,晚上窩在被窩里激動的說著自己的小心事,長長的黑發纏繞在一起。

景京的一只手輕輕地搭在了鐘離生的肩膀上,斜眼看見了離殤眉頭不滿的微皺,她俯子讓胸前的春光正好落在鐘離生的眼前,嘴唇有意無意的在鐘離生耳邊游動︰「今天不包場了?是怕你的心上人吃醋啊。」

鐘離生倒是不為所動,他騰出一只手自然的將他和景京間拉開距離︰「景小姐,你還沒說你對這合同有什麼不滿的地方。」

景京嫣然一笑,目光轉向了離殤︰「離殤啊,我不想在台灣拍這組宣傳片,我要去日本,可不可以?」

景京的一聲「離殤」讓離殤怔了一下,雖然不喜歡可離殤還是面帶微笑的听下去。

「不好意思景小姐,這個我做不了主,我得問一下趙總,您稍等下。」

「上回就說讓你叫景京就好啦。」

離殤干笑兩聲就起身去一旁打電話了。

「喂,趙奕然,景京要去日本拍宣傳片!」

「哦,你做主就好了。」趙奕然不以為然的說道。

「是啊,我還說我做不了主啊。」離殤笑著說。

「你想不想去日本玩啊?」趙奕然突然問道。

「啊?」離殤一時沒反應過來︰「還行吧。」

「那就準許你和我去日本。」趙奕然笑著說完就扣了電話。

離殤無語的看著手機,剛一轉身就看到站在身後的鐘離生,離殤被嚇了一跳︰「你走路沒聲音啊!」

「這是要去哪?」鐘離生問道。

「趙奕然讓我和他一起去日本,就當是出差。」離殤突然間就有些心虛。

「景京有事先走了,我同意了她去日本拍攝,反正趙奕然一定會同意的,我還有事,你吃飯吧,這兒的麻辣小龍蝦很好吃。」鐘離生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離殤神使鬼差的叫住了他,鐘離生扭頭看著她,離殤透過鏡片直視他的眸子,淡淡的開口道︰「當初為什麼離開?」

鐘離生許久都未開口,兩人站在酒店一個房間的出口,一個服務生出來的時候不小心撞了離殤一下,離殤一個踉蹌,整個人朝前倒去,鐘離生一把抓住了離殤,無奈的嘆口氣︰「我是真的有事,再不走就趕不上了,你吃些東西再回公司吧。」

離殤一個人坐在偌大的桌子旁,桌子上放著一大盤麻辣小龍蝦,離殤一邊吃一邊流淚,不停地往嘴里灌涼水,還堅持要吃。

旁邊的服務生都看不下去了,一個穿著正式裝的美女一個人坐在一張大桌子旁一邊吃麻辣小龍蝦一邊被辣的流淚,怎麼讓人看了都心疼,所以不停的給她倒水。

鐘離生不知道,很多年前離殤就不吃辣了,所以,這小龍蝦真的很辣。

趙奕然笑嘻嘻的拿著護照在離殤眼前晃來晃去︰「太好了,終于能和你出去旅游了,認識你這麼久咱倆都沒有一起去旅游呢。」

「大哥,咱這可是公事,你可不能拿這個敷衍我。」離殤輕輕地掐了趙奕然的腰一下。

「喂!」趙奕然很怕癢,每次離殤一動他的腰,他就繳械投降,無奈的大叫道︰「不帶直擊死穴的啊!」

離殤不去理會趙奕然的求饒,還順手把懷里的一沓文件放到趙奕然桌子上︰「後天就走了,我得去和小鶴聲說說話去,所以,這些文件……」離殤狡黠的一笑,快步跑出了趙奕然的辦公室。

離殤去饅頭公寓的時候,路過一家兒童服裝店,心血來潮的進去給韓鶴聲買衣服,之前每年饅頭都會把韓鶴聲的身高、體重報給離殤,說的是讓離殤自覺給買衣服,現在離殤才明白,饅頭只是讓離殤知道自己兒子的成長。

離殤心里突然就有些心酸。

買了幾件衣服,服務員有些諂媚的說道︰「小姐,你家孩子真是好運,有個這麼疼他的媽媽。」

離殤只是笑笑並不說話,她想說︰我不好,只是他遇到一個比我更好的媽咪。

到了饅頭的公寓,沒想到鐘離生也在,看到他正和韓鶴聲並肩坐在沙發上看動畫片,有一搭沒一搭的和Jim聊著天,離殤忽然一失神。

饅頭看到離殤,就笑著把離殤拉到一邊了,有些無奈的說︰「我本來不想讓鐘離生進來的,可Jim非要讓他進來,我看鶴聲怎麼和他那麼親。」

「沒什麼。」離殤對饅頭笑笑,倒是也沒太在意。

饅頭看著離殤的表情,馬上一副捉奸的表情︰「你們是不是有什麼情況。」

離殤有些尷尬的朝饅頭頭上拍了一下︰「屁。」其實離殤也不知道,這幾日的事情算不算情況,這幾天的思考,讓她覺得當年的事情不想自己想的那般簡單。

男孩子對于新衣服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看到離殤給自己買的衣服後,先是鄙視的說︰「我對干媽買的衣服一向不是很願意穿。」

「為什麼?」離殤不解的問道。

「干媽,我在美國的時候,你給我買了一件帶蕾絲的小西裝給我郵過來,帶蕾絲誒……我真是無語。」韓鶴聲一臉往事不堪回首。

「那是故意……整你的……」離殤說話聲音越來越小,想想當時真是的,小家伙在電話對自己出言不遜,就想著整整他,想想自己真是幼稚。

「不過,現在你老了,眼光也不錯了啊。」韓鶴聲接著笑嘻嘻的說道。

離殤听到「老了」這兩個字,馬上火大,按住韓鶴聲兩個人就是一場大戰。饅頭在一旁無語的搖搖頭,這哪是當媽啊。

正當兩人戰的不可開交,鐘離生突然伸出一只手把韓鶴聲摟到懷里,另一只手按住了離殤的頭。

離殤抬眸就對上了鐘離生的眼楮,離殤也不知怎麼的,抬手就摘掉了鐘離生的眼鏡︰「還是摘掉眼鏡年輕些。」

鐘離生輕輕地笑了一下。

眉目如畫,第一次見面,他也這般的微笑,淡淡的,溫暖的。

「干媽,你別花痴了行不。」韓鶴聲不滿的嘟囔著。

離殤的臉上一陣滾燙,趕緊把手里的眼鏡又扔給鐘離生︰「還你啦。」

饅頭大大咧咧的走過去將韓鶴聲抱在懷里︰「你們倆別和個囊屁似的,要說什麼趕緊說,說完了進來吃飯啊。」

離殤同鐘離生被趕了出來,兩個人都有些尷尬,站了一小會兒還是鐘離生先開口︰「現在想听我的解釋了嗎?」

離殤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突然間有些害怕听到他的解釋,害怕自己以為了八年的,恨了八年的,不過是自己的以為。她緩緩地開口道︰「再等等。」

「我也這麼覺得。」鐘離生嘆口氣︰「我可以告訴你小殤,我從沒有背叛過你。」

離殤低著頭沉默了很久,鐘離生都以為她沒有听到剛才的話,離殤才慢吞吞的說道︰「我不知道,我還要在靜靜的想一想,這些事情都太忽然了,這幾天,我都沒辦法讓自己靜下來,不管是你的再次出現,還是鶴聲,都讓我措手不及。」

鐘離生把目光從離殤頭頂移開,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我先回公司了,一會兒有個會議。」

到鐘離生離開離殤都一直保持了一個動作,她害怕自己一抬頭就把持不住的摟住他。如果鐘離生說的沒有背叛一次是真的,哪麼真的配不上他的是自己吧。

離殤看著行李箱里沒放什麼,就拿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她對饅頭說︰「不用拿這麼大的箱子吧,我也沒什麼東西。」

「你的東西是不多,可是你要帶回來的東西就很多。」饅頭說著把一張寫滿了清單的紙交到離殤手里。

離殤無奈的繼續的低頭整理東西。

饅頭坐在床的另一邊緩緩地說道︰「你從日本回來後,就告訴鶴聲實話吧,等你從日本回來後,我和Jim有事要回一趟美國,孩子不能帶著了。」

離殤停下了手里的活,坐在了床的另一邊與饅頭背對著背︰「我不知道怎麼開口,我……我實在對不起鶴聲。」

「先別說自責的話,那時候不是情況不好嗎。再說小孩子,也就心里難過兩天,會好的。」

「嗯。」離殤甕聲甕氣的應著。

「我和Jim從美國回來後,我就去看看我爸爸。」饅頭的聲音听不出喜怒,可離殤知道,她的心里藏著太多的苦。

離殤轉身抓住饅頭的手︰「總是會原諒的,他可是你爸爸。」

饅頭也用力的抓住離殤的手,卻沒有回頭,離殤知道,饅頭的眼淚不喜歡讓別人看到。

比起離殤,趙奕然倒是輕裝上陣,他看著離殤,好笑的說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去日本拍宣傳片啊,那這麼多東西。」

「都是饅頭給整理的,真是受不了。」離殤也頭大的說道。

兩人站在機場的候機廳等了很久,好脾氣的趙奕然都不耐煩的頻頻看手表,離殤只得先安慰趙奕然。

「再等等吧,大明星都是這樣。」

「這可不是你的作風,怎麼還替她說話。」

「啊?」離殤也有些啞然,是啊,自己怎麼替她說話。

「是不是覺得她是鐘離生請來的,怕我刁難啊。」趙奕然突然湊近離殤的臉說道。

離殤正準備反手打趙奕然就看到景京和經紀人大搖大擺的從一輛灰色的轎車上下來,離殤愣愣的看著駕駛室里的鐘離生,鐘離生像是沒有看到離殤,先是笑著和景京說了幾句話就開車離開了。

「別看了,都開走了。」趙奕然的聲音冷不丁的響起。離殤慢慢移開了目光,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心里那一大塊空缺是怎麼了。

趙奕然看著離殤失神的樣子,想到了小時候,父親看著母親一人在閣樓看著康成的照片落淚,父親走到閣樓門前,想推又不去推閣樓門的糾結。那時候不明白一向果斷的父親怎麼那麼猶豫,現在,自己不也是這般的情況。

「若是當年的我,一定會沖上去質問他為什麼讓別的女人坐他的車。」離殤抬頭對趙奕然笑著說︰「可現在,我沒了勇氣,沒了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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