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已成殤 第二十二章

作者 ︰ 唐沐薇薇

「滾!」自從趙奕然醒後,他就誰也不見,還把護士拿來的東西統統扔掉。

離殤真是想硬闖進去,可鐘離生說︰「他最不想見的應該就是你。」

隱約間,離殤好像從鐘離生的話里听出些什麼,可轉瞬即逝,不知道是自己在心底排斥這種可能,還是早已默認。

趙海兵看兒子這樣,更是氣得要把趙奕然送到美國去治療。趙奕然因為知道了自己右腿的情況,一直消極的抵抗治療。

「趙先生,令郎這樣一直不配合,您就是送到再好的醫院也沒用。」趙海兵在黎城的影響力不小,院長有些擔心會惹惱這位,趕緊親自過來同趙海兵說。

趙海兵當然知道,先是生氣的瞪了院長一眼,又無奈嘆口氣。

離殤過去對趙海兵說︰「趙先生,我進去看奕然,我有把握勸他接受治療。」

趙海兵直勾勾的看著離殤,似要把離殤看透,這樣的眼神,讓離殤心里萌生了懼意。許久,趙海兵移開目光點點頭,對阿軒說︰「讓蘇小姐進去。」

「可少爺……」阿軒有些擔心的說道。

「讓她進去。」趙海兵的命令不容置疑,阿軒恭敬的點點頭。

離殤進去的時候,趙奕然正看著窗外,听到有人進來後,頭也不回,語氣很是不耐煩︰「出去!我說過我要一個人靜靜。」

離殤走過去把手里的保溫盒重重的放到了桌子上。趙奕然反感的扭過頭來,卻看到了離殤。

他的臉上有幾道劃傷,幾天的治療,讓整個人瘦了一圈,病服穿在趙奕然身上顯得很是寬大,怪不得趙海兵急的不行。他看到是離殤後,又慢慢的把頭扭到一邊,聲音變得有些不自然︰「我沒事,不是不讓你進來嗎……」

離殤強壓下從心底上來的酸澀,擠出一個微笑︰「我做的粥啊,限量版的呢,今天鶴聲那個臭小子要喝我都沒給他。」說著就打開保溫盒盛了一碗。

「你放那吧,我一會兒喝。」趙奕然還是沒有看離殤。

「我要看著你喝。」離殤坐在了趙奕然身旁,伸出一只手抓住趙奕然的手,他先是一愣,接著想抽出,卻被離殤抓的更緊,離殤第一次覺得趙奕然的手像是一個迷路孩子的手,冷冰冰的,離殤等到趙奕然不在掙扎時慢慢的說道︰「看著我。」

過了幾分鐘後,趙奕然才把頭轉向離殤,離殤一直保持著微笑,她看到趙奕然回頭,笑的更加燦爛了,趙奕然卻皺緊了眉頭︰「你瘦了。」

「你也瘦了。」離殤正準備放開趙奕然的手,卻被趙奕然反手抓住了,他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眼神突然變得讓離殤看不懂︰「小殤,和我在一起吧。」

離殤手里的粥一下子從褲子上撒過去,腿馬上火燎般的感覺,離殤一下子站了起來,趙奕然正想下去卻被離殤按住了,趙奕然這才想起腿部打著厚厚的石膏,根本無法下地,他大聲的朝外面喊道︰「醫生!」

最先沖進來的是鐘離生,他抱起離殤就跑到了外面,醫生跟著進來就檢查趙奕然,趙奕然氣急敗壞的怒吼︰「不是我,不是我!」

離殤的腿沒有什麼大事,還好粥並不是很燙。

鐘離生拿著清涼的藥膏輕輕地在離殤腿上拭擦,離殤一直沒有說話,似乎是怕鐘離生再一次動氣。

「怎麼會打翻了粥?」終于,鐘離生開口問道。

離殤愣了一下,決定不把趙奕然說的告訴鐘離生,她緩緩地說︰「和奕然沒關系,我毛手毛腳的,就打了。」

鐘離生嘆口氣,離殤先為趙奕然開月兌的話,讓他很不爽,語氣也變得生硬︰「也沒說和他有關系。」

听出鐘離生語氣里的不高興,離殤也不再說話。

許久,鐘離生嘆了口氣,在離殤膝蓋處印下輕輕地一吻,離殤全身猛地一顫,難為情的看著鐘離生,鐘離生揚起一個淡淡的微笑,說︰「我錯了,不該凶你,明知道你這幾日擔驚受怕,我真是不貼心。」

離殤的眼楮瞬間就變得朦朧,她摟住鐘離生,下巴抵在他的頭頂,讓眼淚肆虐的順著臉頰流進他的頭發里。

很多次,離殤都清楚的知道,兩人已經不是當年的蘇離殤和鐘離生了,雖然依舊愛著對方,可兩人之間橫生的誤會和人,早就不能忽視。此時,離殤心里一陣酸楚,什麼時候,兩人這樣小心翼翼的維持著這份支離破碎的感情。

不去想孩子,兩個人可能根本不用在一起。離殤輕輕咬著下嘴唇,這樣的愛實在太沉重,讓人無法呼吸。

晚上離殤離開醫院前和鐘離生說要去看趙奕然,鐘離生顯然不情願,不過還是點點頭,說︰「我在停車場等你。」

離殤想著上午趙奕然同自己說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不是沒有想過若和趙奕然在一起的話,兩個人真的是會輕松些,沒有太多的負擔,沒有沉重的過往。

趙奕然見離殤來了,揚起一個微笑,問道︰「沒燙著吧?」

離殤搖搖頭,坐到趙奕然床邊,說道︰「奕然,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

「不用。」趙奕然開口打斷了離殤的話︰「小殤,是我太沖動了,我知道,這幾年,你一直在等他,雖然你沒和任何人說過,甚至你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你不去談戀愛,每個月都去看你恨的媽媽,從不提起你以前的生活……這些,都是你在等,你在讓自己記住,不敢去忘記……我一直都看在眼里,如今他回來了,我卻這樣讓你苦惱。」

「奕然……別這麼說。」離殤也笑笑,說道︰「你還是好好養傷吧,我明天來看你。」

離殤起身剛要離開,趙奕然就開口叫住了離殤︰「小殤。」

「嗯?」

「我會殘廢吧?」趙奕然的聲音听不出感情,卻透著濃濃的悲涼。

離殤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得干干的站在原地,趙奕然無奈的說︰「你快回去吧,明天見。」

「嗯。」離殤快步走出病房,在門口絆了一下,險些摔倒,一把扶住了牆邊的椅子,還好趙奕然正好看不到。離殤虛月兌的坐在椅子上,想哭,卻一滴眼淚都流不出,那個一直守護自己的男子,變成了瘸子。

鐘離生半跪在離殤面前,離殤看到是鐘離生,愣了一下,問道︰「不是說在停車場嗎?」

「我不放心你。」鐘離生緩緩的說道︰「小殤,太累了,我送你回家。」

恍神間,離殤月兌口而出︰「爸爸在等我們嗎……」

鐘離生怔了一下,然後眉頭緊鎖的看著離殤,擔心的說︰「小殤……」

離殤也意識到自己的失神,可瞬間眼淚就流了下來,鐘離生心疼的把離殤擁在懷里,離殤不敢讓病房里的趙奕然听到哭聲,她緊抿住嘴唇,壓抑的在鐘離生懷里低聲哭泣,心里滿滿的全是苦澀,找不到一個出口,像極了那時溺水的感覺,不能喘氣。

鐘離生輕輕拍著離殤的背幫她順氣。

把離殤送到家里時,已經是半夜了,離殤問鐘離生︰「鶴聲這兩天也沒有時間照顧他。」

「你沒有告訴韓如卿?」

「嗯。」離殤點點頭︰「奕然出車禍,饅頭在美國也有重要的事,鶴聲是我的孩子,我會照顧好他的,讓我先調整自己一下就好。」

過了幾秒鐘,鐘離生朝離殤光潔的腦門彈了一下,離殤吃痛的捂住了腦門,睜大了眼楮看著鐘離生。

鐘離生一本正經的說道︰「難道鶴聲是你一個人的孩子啊?你又不會自體繁殖!」

「喂!鐘離生!」離殤不滿的叫道,然後馬上愣了一下,看著鐘離生的笑臉,她知道,這可能是今天唯一一次痛快的說話。

「小殤……」鐘離生輕輕地捧起離殤的臉,慢慢的吻了下去,起初是淡淡的接觸,離殤也伸出手擁住了鐘離生,鐘離生的吻慢慢變得熱烈,喘息也變得充滿**,離殤的身體開始躁動。

最後鐘離生放開了離殤,兩人都大口的呼吸,臉色緋紅,鐘離生看著懷里的離殤,無奈的說︰「快進去吧,鶴聲晚上在我那兒。」

離殤點點頭,鐘離生看著臉紅的像猴一樣的離殤,笑著說道︰「真是個小妖精,快進去吧。」

鐘離生看著離殤進了家,並且房間的燈亮起,才放心的離開。

到家之後,保姆才離開,韓鶴聲已經睡著了,鐘離生躡手躡腳的進去,韓鶴聲睡覺很安靜,被子都好好的蓋在身上,鐘離生笑著想,幸好這點像了自己。

看完韓鶴聲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洗完澡後疲憊的坐到床上,床頭櫃上放著一張他和離殤以前的合影。

合影中離殤的笑容,是現在沒有的,沒有這麼多的憂郁,擔心,顧忌。而鐘離生也是淡淡的微笑,幸福表情。這張合影離殤非要照,她覺得兩人認識這麼久都沒有合影,可鐘離生一向不喜歡拍照,不答應離殤,離殤勸說幾次沒有結果後,就生氣的對全班的男生說︰「我要找人和我照相!」自然有很多人要和離殤合影,鐘離生知道後,無奈的答應了,並且連著好幾天的打發那些要和離殤照相的人。雖然自己不喜歡照相,可更不能忍受自己的女朋友和別的男人摟在一起照相。

離殤要在櫻桃樹下照,說是兩人愛情的象征,鐘離生那時只覺得女生都有這樣文藝的一面。

照完相之後,離殤洗了兩張,給鐘離生的時候,鐘離生只說了一句,好丑。離殤不高興的撅著嘴最在前面,鐘離生跟在後面暗自微笑。

很多年了,這張照相一直擺在鐘離生的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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