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藍天爽朗地笑起來,「別在意,雲老先生您的貢獻是無法否認的,以前我們只是認識到兔子外表的可愛,沒有想到它吃起來的感覺也不差啊。」
總算听到一句贊美的雲老頭好不容易才將笑容扯回來,旁邊的孟諾一句話就將他打回了谷底。
「老頭子,你已經老啦。早點回去睡覺吧,免得待會的比賽輸了趴在地上哭著不起來。」
雲老頭上下打量他,發覺原來他只是看起來有點老而已,真實年齡不過四十來歲。于是他學著孟諾的口氣︰
「老頭子,你才已經老了。看看你旁邊這群年輕人,擠上來不覺得丟人麼?老子今天是來客串的,你呢?難道是來串燒的啊?」
孟諾氣得差點抽出自己的木杖朝雲老頭腦袋上狠拍下去。
原來老頭子表達憤怒的方式可以有那麼多種……
雲老頭則笑得一臉得瑟。
站在另一頭的金毛抱著手臂不住地搖頭,「得意起來了得意起來了……」
「為了保證大賽的公平x ng,我們安置了目前最為普遍及安全的提姆感應石,按照程序,各位朋友若有修行幻術的,可自行上台檢驗它的x ng能!」城主希拉非常慎重的對台下道,但在四害的眼中,卻頗有幾分事不關己的味道。
人群議論了一會兒,走出了兩位年齡不等的幻術師,皆是一襲白袍加身,但布料比起雲老頭身上那件不知好上多少,以純黑線條勾勒的雲彩點綴于領口,左胸是幻術師專有的浮雲圖騰,行走時廣袖如流雲飛舞,頗有幾分仙風古意。
「四十五級幻化境界幻術師,寧淵。」年長的中年人道,「這位是我的弟子,二十八級化形境界幻術師,寧可。」
跟在他身後十四五歲的俊朗少年向希拉微微行禮。
台下傳出低低地驚呼聲,畢竟,在一個大多數人看來十分偏遠的臨海都城竟出現四十級以上的幻術師的確有些不可思議,而他的弟子小小年紀竟已有二十八級的修為,著實令人激賞不已。
希拉微笑著點頭,看得出他們師徒倆不是本地居民,或許是為了修行而游歷各個漂浮大陸,恰巧路過此處便來參加這難得一見的盛會。
「請。」他優雅地抬手,紳士地比了個請的手勢。
「希拉小子愈來愈會裝模作樣了……」雲老頭不滿地嘀咕,被希拉遙遙瞪了一眼。
寧淵轉過頭對寧可說了什麼,寧可點點頭,柳葉似的長眉舒展開來,嘴角牽起一抹笑意。
寧可向前走了三步,帶起衣袂習習搖曳,渀佛漫步于雲端,從容地攏了攏袖子,神s 淡然如墨畫中立于遠方的山巒,那份閑雅之感讓人不由心折。
「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氣度,當真是名師出高徒。」若剛才希拉只是敷衍地應和,那麼現在他是真心地贊許這對師徒,現在這世道,人人崇尚武風,懂得修身的人真的是越來越少了。
正想著,突然發現周圍的溫度似乎慢慢地低了下來,一股寒風從北方刮過,一瞬間席卷了整個廣場,摧枯拉朽般帶起了無數人的衣帽,吸鼻子、打噴嚏的聲音此起彼伏,當眾人回過神來時,漫天的雪花早已地簌簌落下,迎著風的軌跡不住地打著旋,不一會兒,地面上已鋪滿了潔白的粉塵。
希拉伸出手掌細細觀看,雪花隱約可見淡淡的六角輪廓,與真正的雪花倒有些相似,這是種外表上的近似,但讓他感到驚嘆的是,雖然在外型上可以通過仔細觀察分辨出來,但這漫天的雪花卻勝在神似,它們和風飛舞的態,翩然落塵的情態,讓人乍一看見便深深地肯定這就是雪花,並著迷于這不似人間的飄然景致。
……這已經不僅僅是幻術的修煉水準了,更多的,是源于一種對生活的感悟,對事物本質的深刻剖析。
幻術師,便是一個這樣的職業,想要模擬出世間萬般景象,除了對幻術的c o控能力外,更多的是對事物的了解與認知,也難怪古神學研究大師埃爾法會說,參悟透幻術便能把握這個世界的本質。
就在人們陶醉于此時的六月飛雪中時,感應石毫無預兆地爆發出奪目的光彩,光路沿著尖頂發散開來通入尾端,意味著幻術是來自四面八方,而對著師徒二人的那一面的光路格外繁多與耀眼,簡明地指出了幻術的源頭。
「好!」希拉率先鼓起掌來,「完美的配合!」
輔修了幻術多年的他一眼便可看出,寧淵將一身靈力幻化為另一種能量——魔法師施展招式時所必須的j ng神力,他用這種幻化而成的j ng神力調動周圍的水元素迅速冷卻凝華,從而降低了周圍的溫度,而他的徒弟寧可則模擬出漫天飛舞的雪花,配合著風的流動,形成了一幅臘月飛雪的景象。
眾人的叫好聲紛紛傳來,兩人依舊氣定神閑地向台下微施一禮,寧淵還好,寧可額頭卻略見薄汗。
「此子年紀尚淺便有如此修為已屬不易,更加難得的是,其對幻術的領悟較之許多老一輩的修行者更為深入,未來定是無可限量!」
黑草背著手輕聲贊嘆著,明亮的眼神帶著些慈祥的贊賞。
雲老頭難得的沒有出言搗亂,他正模著下巴陷入了回憶,「化形境界麼?可真是遙遠啊……想當年,我初入化形境界所制造的第一個幻象好像是……」
「兔子。」金毛插話進去。
「呿,喜歡兔子那是近幾年的事,我想想……對,是肉包子!」
「……」
「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從進了那地方,每頓飯連點肉星子都沒有,r 有所思,夜有所想嘛。」
「……」
「結果一口咬下去……那感覺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咬到手了?」
「你怎麼知道?」
……
「感謝兩位為我們帶來j ng彩的幻術,大家看到了,感應石準確地指出了幻術的來源,那麼,帕斯提兔肉料理大賽的決賽即將開始,請六位選手就位。比賽時間為三小時,請各位在規定時間內完成一千人份的料理——可以用各種方式。三小時後,便是觀眾投票時間。」
希拉看了看六人的席位,早已被有s 魔法結界給包裹得嚴嚴實實,又望向台下熱血沸騰的觀眾,心里為待會的行動小小地愧疚了一把,表面上卻是以一種富有激情地聲音大聲道︰
「現在,我宣布,帕斯提兔肉料理大賽總決賽,現在開始!」
……
「還是做那道桂花兔肉麼?」雲老頭握著菜刀沖案板上橫陳尸擺的兔肉不住地比劃著。
「你能在一個半小時內切好一千人份的兔肉麼?」黑草認真地問。
「……不行。」雲老頭很堅決地否認,末了,突然驚恐地看著他,「這種比賽你難道真要我做紅燒兔肉麼?」
「……」黑草依舊是認真地看著他,「我們施展幻術的時間有兩小時,這段時間感應石基本上不會影響到我們,所以只要我們做出能讓人吃了不吐的東西就好。」
「為什麼是‘吃了不吐的東西’?」
「那時候咱們恢復的實力又會被封印回去,那些剛被吞進肚里的食物突然變得惡心得要命,不得已吐出來又發現和吃進去的不一樣怎麼辦?」
「沒想到黑草你也會開玩笑……」
「像麼?」黑草有些納悶。
「其實做一千人份的料理也不代表得做一千盤對不對?」賊魚突然道。
「啥?」
「那些家伙今天算是飽口福了,但總不會一人獨吞六盤吧。」
「你是說……」
「假設一盤桂花兔肉足夠分成五人份,綜合起來我們只用準備兩百人份的料理就夠了。」
「賊魚……**的怎麼不早說?!」雲老頭喃喃道。
賊魚沒理他,將手中一直抱著的斟言遞給了金毛,「輪到你了,反正某人連面粉和澱粉都分不清楚。」
金毛氣得連頭發幾乎都豎了起來,但又發作不得,只好悻悻地接過看起來一捏就死的小嬰兒,惡狠狠地威脅,「敢搗亂就把你丟鍋里油炸了!」
很明顯,這樣的威脅純屬遷怒,一個半歲大小的嬰兒能搗什麼亂呢,但斟言還是嚇得如小雞啄米地點著頭,金毛這才讓他在自己的寶貝袍子上安了家。
沒有一個人對此有所懷疑,才出生六個月的嬰兒怎麼會有如此d l 而完善的意識,能夠對外界的影響作出適當的反應,不過這一點並不奇怪,因為他們也不是正常人,所以對這種不正常的事早已見怪不怪了。
「老雲,你分得清澱粉和面粉麼。」黑草突然問。
「廢話。」雲老頭一臉傲然。
「那麼這次你去磕雞蛋加澱粉吧,刀功這方面我更擅長一些。賊魚,你還是按剛才的做,兩百倍的。金毛,你……就這樣吧。」
「……」
斟言感到抱著自己的手抖了抖,所以他的心也跟著抖了抖。
黑草沉默地選出了五十人份的新鮮兔肉,輕巧地往上一拋,數不清地粉s 肉塊如離巢的燕雀般飛入空中,黑草不慌不忙地從一襲黑袍下抽出一柄漆黑的長刀,薄而細長的刀身微微抖動著,與周圍的景象格格不入,像是要撕裂空間。他握著刀,刀尖直指上空,一瞬間便沒了行跡,原本是明媚的陽光,卻變成了漫天漆黑的刀影,肉塊直直落入桌面,沒有受到任何阻力,但令人驚嘆的是,在它們落地的前一刻,早已齊齊地被分為疊在一起的薄片,隱約可見鮮紅的血管脈絡,都是縱向分布,沒有絲毫鮮血溢出。想不到,就在那短短的一剎,黑草下刀之前早已看清了這些肉塊的經絡血管分布,而後才毫不猶豫地順著那肌理極快地出刀,他的刀法就跟他的眼力一樣j ng準,稍厚的兔肉早已變得如雪花那般薄透!
雲老頭勾著脖子跟賊魚小聲說︰「黑草這一手刀法這些年倒是沒咋落下啊。」
黑草恍若不覺,低頭輕輕撫模刀身,嘴里喃喃念叨,「老伙計,難為你了……」
兩小時三十分鐘後。
一位侍者推著餐車恭敬地走入結界,一抬眼便是四個老頭圍著口大鍋鬼鬼祟祟不知在商量什麼。
出于禮貌,他還是出聲詢問,「請問,各位的料理準備好了麼?我們得提前將料理分裝好。」
「等等,再等等。」雲老頭不在意地擺擺手。
侍者只得拖著餐車站到了一旁。
不一會兒,四個老家伙在齊齊地一點頭後笑容滿面地回頭看他,年輕的小伙子這才看見其中一個金毛老頭懷里還抱著一個小嬰兒,而且那小嬰兒還露出了一個極其人x ng化的同情眼神……
……
金毛極不情願地將六號牌貼上餐車,將小嬰兒交還給雲老頭後還不忘瞪後者一眼。
「沒辦法,咱這個地兒離評委席至少五百米,就憑咱現在的水平根本沒辦法施法啊。」
「不是說加茴香就能過關麼?」
「你剛才沒吃過那東西麼?」
「……」
「你敢肯定在沒有幻術的情況下可以吃下了不吐出來麼?」
「……」
「天殺的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錯?!」
「嘿嘿,是我。」雲老頭不好意思地模著後腦勺,「好像一不小心把味j ng和澱粉弄混了……」
金毛抖著手,險些掄起小嬰兒直往這糟老頭臉上砸。
「好了,」黑草打斷,掏出希拉給的卷軸,「時間只有兩小時,準備好就去吧。」
緩緩地將卷軸攤開,這是一幅血寫的符文,遇到陽光立馬開始燃燒,火光躍動間,四s 光影開始匯聚,在一陣輕輕地嗡鳴後分別向四人 sh 而去!
雲老頭掀開袖子一看,印著帕斯提標志的封印似乎少了幾道紋路。
「我以前就好奇了,為什麼帕斯提的封印會這麼……與眾不同?」賊魚突然想起來這一茬。
雲老頭也跟著端詳著那封印上無數的外星文中心的圓圈中顯得格外突兀「帕斯提出品」的字樣。
「哼,用胃袋想也知道是希拉那臭小子的手筆。」金毛不屑。
「然後就是處理這卷軸……」黑草執起那卷軸,發現早已被燒成了飛灰,微微瞪眼,「原來是自行毀滅的啊。」
「嘿,這東西倒挺方便,我還擔心著這種高檔材料要怎麼毀尸滅跡呢。」
「出發吧,」黑草道,「時間差不多了。」
金毛更加不情願地推著車,走了幾步,回頭,「待會弄成什麼味道?」
「你最喜歡的那種。」賊魚想了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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