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將軍,醒醒。」夏臨淵朦朧睜眼,慵懶的雙眸很是奪人心魄的閃爍。有人在不斷搖晃他疲乏的身軀。視線漸漸變得清晰,純黑的眼眸中倒映的是轅訾寫滿了擔憂的臉龐。
「將軍,你終于醒了。」為什麼?轅訾的臉上會浮現那種女子的嬌柔之態,還有那名為欣喜的神情。還有夏臨淵認為此生不可能在轅訾臉上看到的……嬌羞。
「轅訾,你……」夏臨淵被嚇得不輕,支起身子又察覺——轅訾正坐在他身上。「你在干嘛?」說著他就要將他從自己身上拉下來,可能是不適感過去了他的手勁頗大,身上的「轅訾」齜牙地吸了口涼氣,糾著眉頭委屈地喃喃道︰「好疼!」忙從他手中抽了回來,揉了揉,一看都紅了。
夏臨淵突然瞪著「他」,厲聲呵斥︰「你是什麼人!轅訾呢?!」說著就將他一推,那人無力地被推到地上。
「我——」那人突然換上一抹詭怪的笑容。「是鬼哦。」
……
「!」用轅訾的臉龐做出那麼猙獰的神情,夏臨淵才不去理會那似鬼非人的家伙呢。只是下意識的這麼做了,他沖上前將他的頸脖扼住。狠戾的神情、凌厲的目光這樣一片片凌遲著這個自稱「鬼」的家伙。「別用他的臉做這種表情!」一想到轅訾可能有什麼不測他就無法像平時那般做出老好人的樣子了,無論是誰他都絕不會手軟。
那人斷斷續續地漲紅著臉說道︰「這……這是他……他的身體,要、要是……殺了我、他,他也會……死。」「什麼!」話音剛落,夏臨淵便立刻松開了他,卻仍舊偏執的拉著轅訾的手。
那人捂著脖子咳嗽著,雙眼含著嗆出來的兩汪春水。「你這個人看上去斯文翩翩,沒想到卻是武將!怎麼可以對我一個女流之輩這樣啊!」
「你是,女人?!」夏臨淵驚呼,這才注意到四周的燭火都亮起來了,這里——真的是墓穴!
那嬌俏一笑,「不是,是‘女鬼’哦,夏將軍。」說著,那男子般的身軀竟柔若無骨般依附上他。那抹笑容別有用意。「吶,將軍可真是性情中人呢,喜歡他吧?這個身體的主人……」說著突然嬌嗔道︰「真是的,在人家的墓里說得那麼柔情蜜意害的人家都動心了呢……」突然,那女子借由轅訾的身體居然捧起夏臨淵的臉龐,深深吻了上去——
夏臨淵本想推開,但一想起是轅訾的身軀又不由得放輕掙扎的力度,可那女鬼偏生又纏得緊,這樣反而讓他節節敗退。這樣就演變成了兩人跌在地上互相撕扯著彼此的衣物。
都道是「女人四十猛如虎」,這女鬼待在這暗不見天日也不知道過了個把年頭,怕是都快成精了罷。
兩個人都耗費了大多體力,可最後那女鬼頂這張轅訾的臉對夏臨淵喃喃道︰「為什麼呢?不是他就不行麼?明明他是男人吧,何必為了沒有未來的愛戀這般呢。你們男人不都是圖得一時貪快,況且這只是個男子你有必要為他這麼‘守身如玉’麼……」說著「他」翻身壓制住夏臨淵,就那麼一剎那四目相對——
夏臨淵覺得轅訾的眼眸漾著某種鮮紅的液體在淌動……
然後,他發現自己動彈不得了!
那「轅訾」嘿嘿奸笑兩聲,欺了上來,夏臨淵察覺有一只手悄悄潛入自己的衣襟,還有另一只手猶如靈蛇般潛下了他的……
夏臨淵只有更加凶狠地瞪著「他」。可身上的人根本毫無自覺,仍舊毫不羞恥的逗弄著他……
在夏臨淵忍不住想要罵人的時候,轅訾突然猛的離身,還邊吼著︰「你鬧夠了沒有!死女人!」然後就是驚奇的看著自己的雙手和怔怔盯著他的,躺在地上理他幾步之遙衣裳不整的夏臨淵。「你……」
「哎呀!被趕出來了呢~」一個女子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他身後,咯咯的嬌笑猶如銀鈴輕響。轅訾下意識的回過頭去,沒成想是個半透明的身軀正站在自己身後。
「哇啊啊!」他沒有準備的被嚇了一跳。夏臨淵卻在看到女子後相當冷靜的打量著她。那身影與先前想想的那種憔悴枯槁的女鬼很是不同。
雖然早已遠離塵世,從這鬼魂的殘影依稀可以看出那體態豐臃、雲裳裊裊之果真如那首詩中所言極盡的嫵媚。身上佩環鈴鈴作響,這身笀服和她所佩戴著的大小物件倒是應了那壁畫的記載。
「怎麼了,兩人都這麼看著我。」絹紗掩面,那女鬼態婀娜地站在那兒。突然俯下嬌軀就這樣將身子托在轅訾背上,雙眼直勾勾盯著夏臨淵。轅訾有那麼一種幻覺,好似那女子真的就依附著他,鼻尖飄來縷縷似有若無的燻香氣息。
有了前車之鑒,夏臨淵立刻將目光移開。轅訾卻當成那個厚顏無恥的夏臨淵也會害羞,不禁吃了些干醋。「你給我轉過來。」暗暗警告夏臨淵,還泄憤般擰了把夏臨淵的手臂。
「怎麼了,轅大當家生氣了?」猶如調戲般那女子對著轅訾的耳邊吹起,明明沒有任何氣息吹過,轅訾還是忍不住打了個激靈。那女子還不消停的將滑如凝脂般的芊芊玉指點在轅訾同樣如白瓷般肌膚上,然後——漸漸沿著頸側滑下,到鎖骨甚至于胸膛……
即使感覺不到,可那更加令人毛骨悚然。轅訾只覺得自己汗毛直立的顫抖起來,這個女人……
他本想撤身離這個女鬼遠點,沒料夏臨淵搶先一步將轅訾一把拽到了自己身邊,護在懷中。
那女子自討無趣的抿抿嘴,起身抱胸,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看夏臨淵充滿了戒備的眼神和眉宇間一觸即發的殺氣,轅訾那惱羞成怒的神色她點到即止的收斂了。「呃,二位不必這樣看著我吧。好說歹說妾身也是個女子。」
「我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夏臨淵扶著轅訾起身,眼中的是不可置否。
那女子正了正色,斂起了輕佻神色。「唉,實不相瞞。二位乃是我哀求地精請來的。」「為什麼?」轅訾撥開了夏臨淵的手,微挑眉很是不悅。那種抗拒感不是針對眼前的女鬼而是夏臨淵他。他愈是抗拒,夏臨淵就加他箍在自己身邊越緊。
「在這荒涼的地方,又是邊塞的亂地。那些流民們連自己都顧不上了,那還有辦法去幫別人什麼呢。」她抱著胳膊,杏眼微眯柳眉倒豎的一副惱火。「偏著前些日子來了個勞什子陸先生,誰知那個人來頭可不一般,卻是動不得的!盼來盼去只好將你們二位請來了。」說罷,那嬌媚的女子嘆了口氣,緊了緊身上的雲紗,無奈的看了兩人一眼,怒火稍降,眉間還是那似蹙非蹙的模樣。「我的遭遇怕是轅當家都看到了吧。只是那壁上所畫卻並非全實,還有些各中因果被蒙蔽。」忽然那女鬼很是鄭重的跪了下來,那模樣——是放下了生平所矜持的一切。「小女現已是孤魂野鬼,飄蕩在人間只因那余願未了。所以,有個不情之請——」
……
「璟珩!」在外游蕩的墨紫琿突然急急忙忙的奔進了簾帳,見了陸璟桁就直撲。結果整個人抱了個滿懷。正在看著藥典的陸璟桁聞言轉身只覺得眼前明晃晃的暖黃色一團撞進了自己懷中,迎面而來繚繞的淡淡梅花香。「怎麼了?紫琿。」看他那滿頭的細汗,陸璟桁自懷中掏出紗帕蘀他擦拭。
墨紫琿興奮的手足舞蹈,道︰「我在附近覓到了一點近期地精活躍的氣息!」蹦蹦噠噠的就順勢摟住他的頸脖。
珺兒正看著詩書,側著頭朝這邊看道︰「你是狗麼?」听到他的諷刺,墨紫琿回敬了個鬼臉,扭頭在陸璟桁耳畔撒嬌道︰「我以前就說過,人類真是無可救藥。我討厭他們。」摟著他的頸脖,墨紫琿的耳朵和尾巴又冒了出來,軟絨絨的蹭來蹭去,說著上百年的羈絆彼此的關系親昵的已無需用語言來描述了。
「那他們兩個怕是被地精抓走了。」陸璟桁皺著眉頭憂心忡忡的說。墨紫琿還是那副事不關己高掛起的模樣,反正現在他的存在就是圍繞著陸璟桁所運轉的。他俏皮的點了點陸璟桁微翹的鼻尖。「璟珩啊,你這莫不是和人類那些濁物待的久了,連神智也糊涂了。」說著彼此靠得更近,他靠著他的肩膀,在他耳畔輕喃︰「如果是地精,不可能無故拐人類的。這片土地上的生靈秩序……最近發生異常了。該入道的靈魂沒到,而已經飄蕩了許久,怕是大哥已經在大發雷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