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吶吶,阿夏的存稿似乎不夠了~
經過幾番輾轉,才打听到︰近日來夏臨淵被皇帝扔到了揚州去「公干」。不用說了,恐怕轅訾也和他在一塊吧。「唉,去藥廬看看吧。」百無聊賴,到了祁寰殿處的私人藥廬。「悉悉簌簌」的聲音不尋常的從門戶虛掩著的藥廬內傳來。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怒斥︰「你是誰?」少女驚慌地扭過頭看著來人,琥珀色的瞳孔里滿是恐懼,一張臉被淚水和鼻涕糊得亂七八糟的臉求助般看向陸璟桁。
地上盡是被翻得一片狼藉的藥材和瓷瓶,一身柳青色的梳著精致的發髻少女看到來人立刻受驚嚇般放下手中的瓶罐,急忙解釋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是大夫吧?求求你幫我!有、有個人受傷了!我看到這里有藥就……」
陸璟桁心疼地看著自己的藥廬被搗亂成這慘狀,無奈︰「人在哪兒?快帶我去!」兩人急急忙忙在片狼藉中找了些止血的藥材就走了……
那少女帶著他七拐八彎的,不知繞過了多少水榭樓台,終于到了——騅蘅宮。
「七公主。」「讓開!」少女一甩袖將攔路的人推開,和陸璟桁二人一路風風火火地到了又一個宮殿。推開那琉璃香粉的閨閣,鵝黃紗帳下躺著個比起少女更加嬌小的身影,透著那個人兒梳著高挑的男式發髻,以及那染了血的白色絨邊繡鯉的衣服——
看到這兒陸璟桁的心下一涼,箭步沖上前撩開了紗帳,盯著那蒼白的臉頓時覺得渾身血脈逆流。「他怎麼會在這兒?是誰傷了他?!」相當不溫柔的抓起珺兒的手,幸好脈象平穩。
那少女這才把臉上的污物擦干淨,嗓音有著剛哭過的沙啞︰「我不知道,在繡房的廊牆那發現了他衣服上有血地昏迷在那兒,這人來路不明的我也不敢宣御醫,可這麼小的人兒傷得這麼重所、所以就……」
如果是公主,那麼毋庸置疑她肯定算是珺兒的姐姐了。陸璟桁暗想,這孩子心眼不錯,可惜生在帝王家。「他是十一皇子,過幾日你們父皇便會頒旨昭告天下,他不是什麼來路不明的人。我也不是什麼大夫,是祁寰殿的太傅。」
少女驚呼︰「他就是十一皇弟!」還很不雅觀地用手指著陸璟桁︰「你就是那個轟動了太書院的太傅?!」
「噓,我先看看他的傷勢。你回避一下,畢竟是個女孩子家家的。」待七公主出去後,陸璟桁連忙月兌下珺兒的衣服,身上有些不是很嚴重的淤青,最重的傷是在手臂上,有一指長的傷口到現在還滲著血。幸好也不是傷及筋骨。傷口沒有發黑,沒有中毒。
「呼……」沒有預料中最糟糕的情況,他下意識就松了口氣。手上熟練地擦拭和包扎,蒼白如無血色的指尖在輕盈而優雅卻毫不怠慢地迅速動作中沾染上了淺色的血水,看起來卻頗有些異樣妖冶的美。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獨有的腥甜氣息,那指尖上的液體猶如紫雲齋最好的胭脂沾上了露水暈染成、那全長安最出名胭脂「絳美人」的顏色曾讓無數男子傾醉,此刻映在那雙擔憂的眸子里卻是另一番心驚肉跳。
銅盆里的清水換了兩遍,終是從淺紅變成了清色。
小心地蘀他蓋上被子。陸璟桁坐在榻邊若有所思,就剛才看到的那縴細的身板上除了練武應有的傷痕外,一些手臂上和少許背上無章法的凌亂針跡以及那衣物上不正常的磨損也相當引起他的注意,況且,那些針刺的痕跡還很新。
「義父。」微弱的疼痛嚶嚀,那雙明麗的瞳仁疑惑地看向那皺著眉的斯文書生。他知道此刻那張輕薄的人皮面具下,帶著的肯定也是這般不悅的神情。一旦思及那張如天人絕色的臉龐哪怕只有絲毫的扭曲他就于心不忍。「只是刺客罷了,我以後會盡量小心的。」
人皮面具下的面色早已鐵青,陸璟桁冷著張臉,沉聲質問道︰「你在習武場遇刺,莫非那些武夫都是些酒囊飯袋?」
「不是。」珺兒皺眉,支吾了會兒還是沒有其他的解釋。
陸璟桁語塞了下,改口問道︰「那你又怎麼會昏迷在這里,你可知這里是七公主的騅蘅宮?」
珺兒輕輕搖了搖頭,張開那失血而呈趨粉色的唇虛弱地說︰「我在習武場休息時,被一個黑衣人擄走……身上沒帶什麼藥,我用麻藥撒了他,我趁機掙月兌誰料他用匕首劃了我一刀就跑了,我摔在這附近……結果就在一處隱蔽院牆前暈了過去。醒了,就……」下一刻,急切的追問打斷了斷斷續續的字句︰
「我給你的琉璃匕呢?」
無力的眸子閃過那一剎心虛,珺兒小小的身子似乎顫了下。「我、我沒帶在身上……」「我說過你要帶著隨時防身。」雖然沒有責怪的意思,可依稀還能听出那語氣中的不悅。
雖然習武場明文規定不能攜帶這些利器在身上,可陸璟桁可不認為這些小孩子有表面上那麼單純,如今的軒轅帝後宮三千、子嗣繁多,卻不立後,那些妃嬪們恃子放曠的個個眼發鸀地覬覦後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而損人利己的花樣自然不會少。他也不想珺兒去佔誰誰便宜,可是也沒宅心仁厚到任人宰割!
他看著那躺錦被中的小家伙,憂心忡忡︰「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倘若你手下留情,他日誰肯念你舊恩!老實告訴我,你身上的針痕是怎麼來的!」不是追問,而是責問,陸璟桁不再給他半點的余地隱瞞。
那一小團的被子小幅度地蠕動了下,抬頭看了一眼那孩子打算閉口不答。蒼白的小臉狠狠咬著下唇,明明眼中有水光在閃爍就是不肯吭聲。
陸璟桁咬牙,收拾著金瘡藥等轉身就開了門出去了。珺兒渾身無力,根本連支起身子的氣力都沒恢復,焦躁和不安像是蟲蟻密密麻麻地爬上心頭,還有委屈……
「吱呀——」闔上門,那七公主何時不見了身影,那先前因為騷動而跟來的侍女們也離開了,只有些走廊偶爾經過些許忙碌的侍女。陸璟桁想和人道謝也無處,回屋,珺兒還是那副模樣閉著眼。
珺兒本以為他氣得丟下自己走了,不料陸璟桁又折返回來。看著那張書生氣的臉龐變得眉頭深鎖,還以為免不了被訓斥一頓,可陸璟桁不是他所能看透的。只是一句「走吧,回祁寰殿。」話音剛落,只覺得身上的錦被被掀開,那桃花香粉的味兒被揮開,取而代之的是沒什麼燻香的薄毯,立刻被裹上薄毯連人帶毯的抱起。
傷口的撕疼和淤腫的酸疼在身上隱隱約約的流竄著,幸而那股熟悉的冷香在縈繞著自己,總算平復了些許不安。
其實,他早就在街頭巷尾流浪之時听遍了各種辱罵嘲諷的污言穢語,以及那些有父有母的孩子的偶爾捉弄,在那些日子這些甚至要比家常便飯更要來得習以為常。他想,就算是被陸璟桁劈頭蓋臉的一通責罵也好,相比起,他至少是關心著自己,在乎自己的,若是可以平息他的怒氣,那麼被罵一頓又未嘗不可呢?
只是,他的隱忍卻也是因為自己。這般的體貼庇護幾乎已經是極致了,就連自己都明白——若是再這麼下去就會依戀到無法自拔了,畢竟,不可能一直在一起的。
倘若有我可以保護你的一天……
你仍在我身邊的一天。
……
裹在懷中的柔軟輕輕顫抖著,薄毯的駱駝絨邊朦朧地遮住那張玲瓏中帶著病態的臉,珺兒縴軟的發絲因為凌亂而散開了,一縷縷纏在頸脖上,那種異樣的癢從肌膚上一直蔓延到我的心尖。
枕在肩上的毛茸茸的腦袋也因為疼痛的消散而呼吸趨于平穩了,可是那埋首與心間如小獸般的微弱啜泣聲斷斷續續傳入耳畔,即使因為不知前因後果而煩躁著,卻不得不因這由哭泣而壓抑下來。低看胸前那被小手攥得一片皺褶的外袍,似乎還有濡染著深色的水跡。
「別哭、別哭了……我們回去,沒事了。」手掌在隔著毯子在背上輕輕拍了幾下,听著蜷縮的人兒哭聲漸小,幾聲吸鼻子的聲音,那顫抖的身子安靜了下來,放心地依偎在懷抱里。
其實陸璟桁出了騅蘅宮也不是很認得路,抱著珺兒憑著大概走著。有個穿著與珺兒不相差的少年帶著個書僮迎面翩翩而來。「你是何人!」手上綴著梅花絡米白小流蘇的折扇毫不客氣地直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