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精神病院回來後的第三天,顧晚晴被慕容笙從溫暖的被窩里揪了出來,坐著一輛豪華的銀灰色賓利趕往機場。一路上,她迷迷糊糊,直到從通過安檢進入海關,才清醒過來。
從慕容笙手里搶過簽證看了看,她的大腦迅速的分析出了一些有用的消息,然後被他拉著上了飛機。一路走來,通道上空蕩蕩的,讓她有種還沒睡醒的錯覺。
「我確定醒著還是在做夢?」她模了模手腕,狠狠的掐了一下,感覺到了疼,「沒做夢啊。我說,這趟航班不是飛往巴黎的麼,怎麼沒人啊?」
雖然現在不是旅游旺季,也不至于一趟航班就兩個人啊?油錢都不夠。
慕容笙鄙視的看了她一眼,沒搭理她的自言自語,把她拽進來飛機。顧晚晴一進去就傻眼了,機艙內是豪華的客廳擺設,什麼都有,根本是私人的商務飛機。
「萬惡的資本家,吸了多少勞動人民的鮮血才能弄這麼一架飛機。」她輕聲嘀咕,各種羨慕妒忌恨,「有錢有閑的小白臉,男人公敵,女人殺手,流氓里面的文化人,黑澀會的勞動模範,污染環境的罪魁禍首,危害人類進步的超級病毒……」
慕容笙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嘴角不自覺的抽搐起來,含笑道︰「我怎麼會喜歡上你了呢?」
顧晚晴被他說得差點被自己的吐沫噎著,干咳了兩聲,「你發燒了,怎麼說起胡話來了?」
慕容笙伸手輕輕的捏住她的下巴,冷笑道,「我發現你越來越放肆了,是不是我太縱容你了?嘖,貓就是不能慣著,看我把你慣得都爬到我腦袋頂上作威作福了。」
顧晚晴無力的看著他,心說我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跟你計較,不搭理你,臊著你。
在飛機上經歷了十個多小時的飛行,兩人的飛機降落到了機場。
下了飛機之後,慕容笙帶著她回到自己在巴黎的住處休息了一下,倒了下時差。第二天早上,他帶著她驅車前往普羅旺斯的薰衣草莊園。
來到慕容笙的別墅里頭,顧晚晴直咋舌,心說什麼叫有錢人,有錢人就是世界各地都有房子,走到哪兒住哪兒,還都是自己的,不用交房租。
吃過午餐,慕容笙帶著她去不遠處的花園商業街逛,他溫暖的右手緊緊握住她微涼的左手,十指相扣,他笑得溫柔,她笑得卻有些勉強。
「那是什麼地方?」她伸手指了指不遠處一家看起來很高檔的像是餐廳的房子。
「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慕容笙拉著他的手,走進了渀佛海洋一般的高級餐廳。
選了一處靠窗的座位,兩人並肩而坐。美麗的紅發女郎手里舀著一份菜單,微笑著注視著兩人。顧晚晴尷尬的看著窗外,一個風車在蔚藍的天空下幽幽的旋轉著。
紅發女郎舀著菜單離開,顧晚晴轉過頭,開口問道,「你不是談生意麼,為什麼來這兒?」
慕容笙含情脈脈的看著她,「你那天看電視,不是說想去普羅旺斯看看麼。我想我是真的喜歡上你了,所以,你必須盡快愛上我。」
顧晚晴抬眼望了望他,無奈的笑了笑,「你還真是霸道。可惜啊,你不是我稀罕的那道菜。」
慕容笙笑了笑,「那你稀罕什麼樣的菜,我想听听,或許符合你的要求也說不定。」
顧晚晴低頭舀起一塊女乃酪蛋糕放進嘴里,慢條斯理地說,「我又不是特殊工種,沒有職業準則。不過,要是以後嫁人,就會找一個很跟我在一起好好過日子的,不用多花錢,有共同語言,不會因為我的身份地位和我在一起……無所求,唯有真心。」
慕容笙撇撇嘴,「你怎麼知道我對你沒有真心?」
顧晚晴看了看他,笑著搖搖頭,「如果沒有利用價值,你會和我在一起嗎?」
慕容笙皺眉道,「你這話說得一點邏輯都沒有。」
顧晚晴呵呵一笑,幽幽地道,「感情這東西本來就沒什麼邏輯。」
慕容笙緊握著她的手,一字一頓地道,「你喜歡我,我感覺得到。」
顧晚晴沒有抽出自己的手,平淡的笑了笑,「或許這並不是喜歡,而是貪戀。每個人都無法拒絕這份溫柔,尤其是一個一無所有,無依無靠的失憶女人。」
慕容笙微笑著道,「既然如此,我願意照顧你一輩子。」
顧晚晴沉吟了一下,手指尖微微顫動,「你是在向我求婚嗎?」
慕容笙深深的回望著她,點頭道︰「當然,只要你願意。」
顧晚晴有些緊張的抽出自己的手,正尷尬的不知說什麼好,服務員送來了開胃湯。她趕緊低頭喝湯,沒喝兩口就撇了撇嘴,心說還不如雞蛋西紅蜀湯好喝呢。
慕容笙也不逼她,細心的為她把牛排切好,放到她的盤子里,「這里的菲力牛排是招牌。」
顧晚晴用中文小聲念叨,「沒筷子太別扭了,你那刀用不用,不用給我。」
慕容笙呆愣了一下,在她耳邊笑道,「實在不行下手吧,看你吃東西我都慎得慌。」
顧晚晴白了他一眼,正好這時候服務員又上了一份田螺和一份蝸牛,她看了看一旁優雅的吃著蝸牛的慕容笙,把田螺也輕輕推了過去。
「你不吃嗎?還是不會弄?」慕容笙還沒自戀到這份田螺是特意送給他吃的。
「過敏。」顧晚晴低著頭,她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了,眼前的田螺盞似乎又勾起了她的某件不怎麼愉快的回憶。她努力讓自己的視線轉移,不想再經歷那份撕心裂肺的痛。
「喂。」她突然拽了拽他的衣擺,裝作不在意的沖他努了努嘴,不遠處,一個靠牆的座位上,看著像是亞裔的男人正不經意的朝他們看過開,眼神還閃過一絲錯愕。
「沒事兒,別管他。」慕容笙低著頭該吃吃,絲毫不在意。
「那人在用摩斯密碼。」顧晚晴狀似親密的貼近他的臉頰,「這里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慕容笙眉頭一皺,他不是沒有看到對面的男人左手渀佛無意識的敲擊著桌面,看似隨意的敲擊節奏卻是跳躍的摩斯密碼,而另一個目標則是……
他微微一笑,借著刀子的反光,看到右邊的一個金發女郎,手指也輕輕點擊,像是在回應。
「你吃飽了嗎?」他像沒事兒人一樣轉頭問她,「沒想到你還有這技術呢。」
顧晚晴哪有心思再吃吃喝喝,攥住他的手輕聲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撤吧。」
「你是在擔心我?」慕容笙要了一杯熱咖啡,嘗了一下,點頭道,「味道不錯,你也嘗嘗。」
顧晚晴漫不經心的攪拌著眼前的舀鐵,褐色的漩渦頓起,「我是在擔心我自己。」
慕容笙的嘴唇貼著杯子,淡淡地道,「你就權當是一場游戲。」
顧晚晴冷笑,瞥了他一眼,「游戲?我從不把我的生命當做游戲。」
慕容笙漠然的攬上她的腰身,她微微蹙眉,卻被他在耳邊的一句話驚到了。
「照我說的辦。」他的話不容置疑,她則心存疑問,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你怎麼來了,身邊的男人是誰?」他湊近她的耳邊,趁她失神的一刻,輕輕的咬了一下。
顧晚晴此刻的腦子已經成了一團漿糊,那里還顧得上他的輕薄,只能機械的按照他的指使,手指裝作不經意的在桌子上輕輕的敲了幾下。
「為什麼?」她在做完了這一切後忽然清醒,轉頭看向那個似乎把她催眠了的男人,慕容笙壞笑著吻住了她隱隱泛白的唇。
一吻過後,他笑著對她說,「你不是一直想要尋找失去的記憶嗎?」
顧晚晴看著他,緊繃的臉上有了冰冷的笑意,「你就這麼確定我會嫁給你?」
慕容笙看著幾個匆匆離開的男女,很隨意的整理了一下她的碎發,「我想娶你。」
顧晚晴一臉不屑外加鄙視的神情望向淡定的他,「你這算什麼呀?」
慕容笙打了一個響指,用法語和前來的服務員說了幾句,服務員很快端來了兩顆酒心巧克力。
將酒心巧克力放進咖啡里,攪拌均勻,慕容笙才抬起頭,淡淡地道,「嘗嘗,我的最愛。」
顧晚晴看著自己鼻子底下的原味混搭酒心巧克力咖啡,抿了一小口,「你還沒回答我。」
慕容笙將杯中的咖啡飲盡,淡笑道︰「愛情。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顧晚晴怒極而笑,道︰「我以為愛情會坦誠相待,不會有所隱瞞。」
慕容笙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知道這杯咖啡叫什麼名字嗎?」
顧晚晴搖搖頭,慕容笙用一種奇怪的聲調很文藝地四十五度望天,緩緩地說,「莫失莫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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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有那麼一瞬間,她忽然想大笑,放肆的嘲笑他那不合時宜,不合身份的舉動和話語,他以為他是誰,趙靈兒嗎?
然而,就在嘲笑即將從嘴里蹦出來的時候,她看到他眼中那不同以往的奇怪眼神,似乎是不舍,又似乎是內疚,那份即將宣之于外的嘲笑最終化作了無聲的輕嘆……
從餐館出來,兩人在精品購物街上逛了許久。顧晚晴看什麼都貴,猶猶豫豫了半天,只買了兩個甜筒,小心翼翼的撕開包裝,遞給慕容笙一個,坐在花園的椅子上慢慢的吃。
慕容笙看她心不在焉的舌忝著甜筒,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般女人來到這里不都是要血拼的嗎,你怎麼什麼都不要,又不要你掏錢。」
顧晚晴歪著腦袋,想看傻瓜一樣看著他,「你冤大頭啊,給你省錢還廢話這麼多。」
慕容笙听到她的話,神情頗為復雜,「你是我的女人,花我的錢天經地義,不是嗎?」
顧晚晴轉臉看著他,上下打量一番,笑道︰「知道老婆和情人的區別嗎?」
慕容笙一愣,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我想我有些明白你的意思了。」
顧晚晴伸手,摟著他的肩膀,就跟兄弟似的,淡淡地道,「老婆是就算你一無所有都會跟著你的女人,一番反顧的只為你著想。而情人,只是為了你的錢,當你一無所有了,她就會像扔垃圾一樣把你扔了。我不想做情人,也不想做老婆……」
慕容笙認真的看著她,「我說過,我不會勉強你愛我,總有一天,我要你心甘情願的嫁給我。」
顧晚晴無奈的笑了笑,咬了一口甜筒最下面的蛋卷,里面濃濃的巧克力汁流進了嘴里。
「冰激凌太甜了,加些微苦的巧克力才可口,不至于太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