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島的復古莊園里,仿蘇州園林的八音澗旁,顧晚晴正坐在琴榻上,身前放著一把古琴。
其實顧晚晴並不會彈古琴,她在房間里悶了好幾天,覺得身上發霉的非要出去轉轉。慕容笙想了半天,把她帶進了環境優美又能修身養性的八音澗。顧晚晴看到古琴兩眼發光,也想彈奏一曲,慕容笙拗不過她的請求,只好將她抱到琴榻上,把古琴拿了出來。
在慕容笙悉心教授下,顧晚晴劃拉了一下午,終于能夠彈奏出一首比較完整的曲子。或許是因為學會了一首曲子,得意洋洋的顧晚晴自認為掌握了撫琴的精髓,便即興創作了一曲。嘴里還念念有詞的說,撫琴就該因興而發,不該循規蹈矩。
這下,可苦了不遠處的保鏢。他們本來听慕容笙彈琴是如沐春風,這回換成了顧晚晴,那聲音比彈棉花的好不到哪去,噪音陣陣的,頓覺頭暈腦脹。要不是職責所在,他們都想捂著耳朵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心中不禁驚嘆,感情那大家閨秀的顧小姐竟是個音痴。
慕容笙單手撐住頭,一手輕輕把玩著她的長發,瞧著某只玩得高興的小貓,臉上露出了愉悅。
一曲終了,顧晚晴回頭,興高采烈的問道︰「怎麼樣,好不好听?」
慕容笙很自然的點頭,毫不猶豫的豎起大拇哥,表揚道︰「天才之作,可媲美驚心之曲。」
受到了鼓勵,顧晚晴決定再來一曲,慕容笙保持了面上的笑容,道︰「下次吧。現在黃昏時分,暑氣全下來了,咱們還是先回屋吃飯吧。」
顧晚晴想了想,點頭,伸手讓他抱著,回到了同樣復古的室內。八仙桌上已經擺滿了一桌菜肴,放眼望去,全都是她愛吃的,葷素搭配,看著就讓人喜歡。
「晚晴,嘗嘗這個。」慕容笙給她一筷子鮑魚,「多吃一點,身體才能盡快康復。」
顧晚晴嘴里塞著食物,低聲問道︰「那枚鑰匙,你打算什麼時候用?」
慕容笙給她剝螃蟹的手一頓,深沉笑道︰「金盆洗手之前吧,我也說不好。」
顧晚晴嘴里叼著一只紅艷艷的大蝦,含糊不清地道︰「弄出來,然後捐了,一個子都不留。」
慕容笙似乎愣了一下,笑道︰「那以後我沒錢了,你養我啊?」
顧晚晴認真的點點頭,「又不是沒養過。其實過小康的生活就挺好,奢侈的日子把福氣都散光了。人這一輩子的運氣福氣都是有限的,那些一朝富貴,飛來橫財之類的,都是禍根。」
慕容笙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道︰「你倒會見好就收,是個聰明人。」
顧晚晴冷笑,繼續跟螃蟹戰斗,「功成身退說起來好听,做起來很難。」
慕容笙垂下眼楮,淡淡地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守個千瘡百孔風雨飄搖的江山更難。」
顧晚晴拿濕紙巾擦了擦手,笑道︰「話是這麼說,我相信事在人為。好人終歸還是會有好報。」
慕容笙長嘆一聲,結束了這個話題,「喝鮮榨豆漿還是椰汁西米露?」
顧晚晴吸溜著碗里的酸辣筍絲米線,思想開始劇烈斗爭,頓時不說話了。
此刻,敲門聲響起,管家開門走了進來,叫了一聲「先生」,然後對著顧晚晴行禮,「太太。」
顧晚晴抬頭沖他笑了笑,繼續悶著頭吃飯。管家看了看慕容笙,猶豫了一下,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就見慕容笙一臉無奈的看著顧晚晴,站了起來,「你慢慢吃,我有點事要辦。」
跟著管家來到書房,慕容笙皺著眉頭問道︰「他是怎麼找到這里來的?」
管家搖頭,「現在還沒有確切的懷疑對象,我會盡快排查,很快就會有結果。先生,那個叫阿立的說,不見到太太,他什麼都不會說。」
慕容笙斜睨了他一眼,轉動著左手無名指的戒指,冷笑道︰「你不會想辦法讓他說嗎?」
管家皺了皺眉,道︰「據那邊傳來的消息,那個叫小慧的住院了,孩子流產了。」
慕容笙點點頭,「走,帶我去看看那個不知死活的東西。」
管家在前面帶路,慕容笙從密道走出了莊園,來到一個陰暗潮濕,充滿了血腥之氣的地下室。
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在地上蠕動,身體抽搐著,驚恐的望著如同謫仙般的慕容笙。
幾個黑衣護衛在看到慕容笙進來後趕緊站了起來,桌子上的電腦無聲的運轉著。
慕容笙走了過去,只掃了一眼,神色復雜的嘆息了一聲,蹙著眉頭閉上了眼楮。
高清的電腦屏幕上,大著肚子的小慧與一個男人糾纏著,小慧低聲的尖叫,身下白色的地磚漸漸染成了紅色……慘白的燈光下,小慧眼神空洞,如同一尊木雕,僵硬的躺在地面上。剛才與她一起的男人捂著臉,目光悲戚的看著她,嘴里不停的說著「對不起」。
「封鎖消息。」霍然睜開眼楮,慕容笙站起身,在他的背影即將消失在門口的時候,聲音冷冽而清晰的傳了進來,「那個叫小慧的,找個人做了她。」
黑夜,一道矯健的人影閃進了顧雲飛的辦公室,他快步走到了保險櫃前,嘴里咬著手電,蹲按了幾個按鈕,開啟了保險櫃,從里面拿出了一個紫色絲絨的小盒。
打開小盒,里面靜靜的躺著一枚溫潤的白色玉佩,上面刻著一只展翅的鳳凰。那人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在手電光的映照下,竟是一張年輕稚女敕的臉。
小心翼翼的扣上盒蓋,他將手電關上,沿著原路迅速返回。然而剛到走廊上,突然燈火通明。
顧雲飛雙手插兜立在前面的樓梯拐角,陰惻惻的看著他。顧雲飛的身後,是一群手持重型軍火的黑衣人,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銅牆鐵壁。
「大少爺。」年輕人勉強笑了笑,眼中的恐懼還是在不經意中流露了出來。
顧雲飛冷笑著看了眼年輕人,對手下道︰「廢了他。」
「顧雲飛。」年輕人覺得現在能救自己只有那枚玉佩了,慌忙從衣服中掏了出來,「讓我安全的離開,不然,我現在就砸了它!」
顧雲飛突然笑了,「你這樣的蠢貨應該不是慕容笙的人,說吧,是慕容楨還是慕容櫻?」
年輕人的手顫了顫,道︰「顧雲飛,我沒有說笑。讓開,不然我砸了你的寶貝!」
顧雲飛眼中帶著鄙夷的搖了搖頭,揮著手讓手下上去。身後,一干黑衣人手段狠辣,一通拳打腳踢之後,年輕人再也站不起來,手上的玉佩也落在地上,被踩得粉粉碎。
「能把玻璃當成玉器,留著你的眼楮也沒有了。」顧雲飛看著地上流了一大片血,掏出一方手帕捂住了鼻子,「我想起來了,你是阿彪的弟弟吧。」
年輕人模糊的眼楮費力的看著一個被扔過來的血人,雖然被打得厲害,臉上的刀疤卻還能讓人辨認出就是阿彪。阿彪的身子顫抖著,縮成了一團,他的臉色蠟黃,扭曲得就像是被人踐踏過又隨意團起來的手紙。
目光絕望的看著自己奄奄一息的弟弟,阿彪閉上了眼楮,嘴角卻莫名的勾起了一個弧度︰或許,這就是報應,在那樣殘忍的對待了小慧之後的報應……
無情的一腳直接踹到了他的胃部,阿彪吐了一口血沫子,撐起全身的力氣開口道︰「大少爺,小青不懂事,我願意代他……求大少爺,放過他……」
顧雲飛走過去,一腳踏在了他的臉上,緩緩地彎下腰,笑著道︰「你跟了這麼久,我不給你一個機會也說不過去。」驀地,寒光一閃,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齊刷刷的斬斷了他的五根手指。
鑽心的疼痛讓阿彪驟然縮成一團,他眼中的顧雲飛猶如一個惡魔,笑得陰森恐怖。
「一物換一物。」顧雲飛從兜里掏出一張光盤,上面附帶著一個地址,丟在他的臉上,「去,把顧晚晴給我引來。你弟弟的命我給你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