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晴在酒店爆炸中受了嚴重的創傷,昏迷的時候比清醒的時候多……從轉院開始她就一直處在迷迷糊糊的狀態,上飛機下飛機再到別墅小樓,她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因為她的受傷發生了怎樣微妙的,卻能改變某些家族未來格局的變化。
昏睡了好幾天,過了正月十五,她才真正找回了清醒的感覺,第一眼看到了,依然是守在身邊的慕容笙。她的心里一陣感動,輕輕勾起嘴角,伸出手臂試圖踫觸慕容笙緊皺的眉間。
慕容笙在她稍微一動的時候就醒來了,他抓住她的手掌,放在嘴邊輕輕吻了一下,然後對著她露出了一個放心的笑容,「總算睡夠了,養兩天就又能歡蹦亂跳了。」
顧晚晴皺了皺眉頭,目光在房間中掃視了幾眼,「這里不是醫院,是天堂島……」
慕容笙幫她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頭發,笑著道︰「醫院里面的消毒水味太難聞了,還有交叉感染,你一直昏迷不醒,需要一個好的環境修養。」
看著她還有些呆呆的,慕容笙又道︰「你這次元氣大傷,需要好好調養。我想過了,天堂島上比較安靜,四季的氣候也變化不大,最適合傷後的療養了。」
顧晚晴想要笑笑,卻牽動了身上的傷口,疼得她「嘶」的一聲,倒吸了一口涼氣,肺部隱隱作痛,「傷筋動骨一百天,至少三個月不能出去找另外四份資料。」
慕容笙緊張的拉住她試圖把手被上的枕頭拔掉,「你不要亂動,把所有的事情毒交給我就行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養傷,等我處理好內鬼的事兒,解決後後顧之憂咱們再說別的。」
顧晚晴想了想,點頭道︰「嗯,听你的。除了查找內鬼,顧雲飛那邊你也要小心提防。把他逼得走投無路,他倒無所顧忌了,你自己千萬小心。」
提到顧雲飛,慕容笙的臉色微微不悅,蹙眉道︰「我不怎麼擔心顧雲飛那邊,倒是慕容楨和慕容櫻……我派人把那座小城翻遍了,慕容櫻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一直都沒找到。這一點,不是慕容楨能做出來的。」
「我覺得,當年的那個實驗室研究成功的不一定只有我一個人。」顧晚晴眉頭緊皺,心里一陣發慌,她挑眉看了看慕容笙,面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驚恐,「但願這是杞人憂天……」
她的心里有一瞬間把矛頭指向了和自己青梅竹馬的沈墨熙,但也僅僅是一瞬間而已,她就為自己這種輕易懷疑好朋友的舉動感到羞愧與不安。
慕容笙盯著顧晚晴,伸手輕輕撫模著她消瘦而蒼白的臉頰,輕輕地道︰「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你現在是病人,不準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閉上眼楮,好好休息。」
顧晚晴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是身體上的疼痛和慕容笙的體貼讓她不得不放棄了這一想法,听話的閉上眼楮,輕輕地道︰「慕容笙,答應我,如果這件事和顧雲飛有關,能不能……」
慕容笙後用手指輕輕點住她的嘴唇,微微起身吻了吻她冰冷的唇,「閉眼,不準說話了。」
顧晚晴勾了勾嘴角,無奈的嘆了口氣,「那什麼,出事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有句話還沒跟你說過,那天要真是死了,我……」
慕容笙俯,將耳朵靠近她的嘴邊,打斷了她的話,「你想跟我說什麼話?」
顧晚晴睜開明亮的眼楮,笑了笑,輕聲道︰「我愛你。」
慕容笙也笑了,再次吻了吻她,紅著眼圈道︰「那就趕快把身體養好了,不要讓我擔心。」
回到書房,林子文看了看慕容笙,他的心情明顯比之前好了許多,人看上去也不那麼冷戾了。
「來啦。」慕容笙被告白後心情出奇的好,哼著小曲去水吧沖了兩杯溫潤可口的拿鐵走過來。
「沈天行交給你的那張卡里有沈墨熙許多上不得台面的買賣。其中在金月亮地區的毒品交易是重中之重。這是我調查到的賣家詳細信息,包括交易路線,每一筆交易金額和交易記錄。沈墨熙那個人有嚴重的潔癖和強迫癥,每一筆生意他都非常小心,從不親自出面。」
林子文淺斟了一口醇香的咖啡,繼續道︰「毒品交易是沈墨熙一個重要的資金來源,而他現在開始涉足軍火交易。據我所知,慕容楨在其中充當了先鋒官的作用。」
「所以我才動用沈天行,把他扶植起來取而代之。我和他談過,他會在近期之內動手。」慕容笙說道這里,有意停了一停,「當然,對于行動的成功性我從沒抱有過希望。」
林子文挑起大拇指,微微一笑,「我還以為你轉性了呢,沒想到還是和以前一樣。」
慕容笙拿著杯子吸溜著,抬眼看著他道︰「你沒听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麼。我不干涉沈天行用什麼手段,只要一個結果,而這個結果不管是什麼,沈墨熙的陣腳都會亂。接下來就要看你的了,能不能把他的錢都倒騰沒了,讓他什麼都做不了。」
林子文多聰明,自然听得懂慕容笙那些沒有說明的部分,「我明白該怎麼做。只不過,你能肯定沈天行不會比沈墨熙更難對付,月兌離你的掌控?」
「我又不想控制他,談不上月兌離掌控的事。」慕容笙放下杯子,攤了攤手,「更何況,如果沒有一個能夠旗鼓相當的對手,那將會非常寂寞。」
林子文顯然對慕容笙的話只相信五分,用平靜的語氣道︰「你並沒有給他完整的情報與支持。」
慕容笙點頭,理所當然地道︰「不留一手,我早就死得連灰都剩不下了。你也別小看了沈天行,他是個非常聰明的人,能混到今天還沒死,自然也不會是白給的。我能給予他的幫助表面上看沒有任何破綻,當然,這是在他不貪心,懂得什麼叫適可而止的情況。」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很無辜的笑容,冷聲道,「如果他想要逾越或者說不知道什麼叫滿足的話,那些小小的紕漏就會成為埋在他心髒上的定時炸彈,只要我一按按鈕,他就會灰飛煙滅。」
「既然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該怎麼做我心里有數。」林子文點了點頭,「你在沈墨熙身邊,還有沒有其他的暗樁?你知道,必要的時候,我會做一些不怎麼好的事情。」
「有。」慕容笙很爽快的回答,「而且埋得很深。但你不用顧忌他,他會保護好自己。」
一個月多後,春暖花開。天堂島上的春天來得很早,漫山遍野都開滿了各種各樣的花朵。
顧晚晴的身體恢復得很好也很快,一方面是因為慕容笙的照顧的好,另外一方面是因為顧晚晴非常努力吃喝睡覺,把自己當成了將要出欄的小豬。
慕容笙從沒見過這麼听話的顧晚晴,原來不喜歡吃的東西,比如蔥姜蒜末之類的,現在也開始往嘴里放了,根本就不用別人哄和勸。只要對康復有好處的東西,不管多苦多難吃都毫不猶豫的往嘴里放,一律來者不拒。
這一天,顧晚晴的身體好得差不多了,至少外傷基本上已經好了,能夠下樓走走。
慕容笙一高興,自告奮勇的下廚房給她做好吃的。顧晚晴早就領教過慕容笙的手藝,自然是非常的高興,嘴里說了一連串愛吃的菜肴,然後扒著廚房門,看他做菜。
慕容笙怕油煙燻著她,把廚房門給關上了。顧晚晴也覺得靠在廚房邊上沒勁,就走回古香古色的客廳,轉了一圈之後找了一個臥榻坐下,打開旁邊的筆記本,上網解悶。
自從上一次出事到現在,顧晚晴已經很久沒有踫電腦了,她點開自己的郵箱,里面除了大量的廣告之外,還有郭展陽和戚仲黎的來信,都是問她是否平安的。
顧晚晴趕緊回了信,報了一聲平安,正準備關閉郵箱看網頁的時候,一封突來的郵件著實嚇了她一激靈。來信人的名字很熟悉曼珠沙華。
她微微蹙眉,手指微顫的點開了郵件的內容,里面沒有任何文字,只有一張圖片。
火紅的彼岸花叢前站著一個人,一個顧晚晴非常熟悉的,已經死了的女人韓素素。
顧晚晴不屑的嗤笑,同樣的把戲用一次也就算了,如果顧雲飛還想再用第二次,通過一個死人來擺布自己,進而傷害慕容笙,那也太白痴了!
刪除了郵件,她又打開了許久未動的其他郵箱,里面都有一份來自曼珠沙華的來信。
「誰這麼無聊,冒充死人給我發這種東西?」顧晚晴考慮了一下,依次點開了電郵。
無論對方想要下什麼棋,起碼要先看看再說。她漫不經心的盯著電腦屏幕,越看越覺得這不像是惡作劇,若是把這些郵件連起來,正好是……
眼神微微一顫,顧晚晴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不知不覺,時間過去了十多分鐘,一陣難以忍受的痛楚開始侵蝕她的每一寸神經。她輕輕咬了咬下嘴唇,下線,關上電腦。
趴在桌子上,顧晚晴閉上了眼楮,她的腦子里亂糟糟的,身體上突如其來的不適讓她渾身顫抖,一股惡心的感覺從胃涌上了喉嚨。
曼珠沙華這個名字對于顧晚晴而言意味著難以釋懷的噩夢和邪惡的詛咒。只要這個名字一出現,就意味著悲劇即將發生,而首當其沖的,就是她身邊的人……
彼岸花,神曲,圍城,顧晚晴的腦子里把這些僅有的線索和那份已經焚毀卻深深印在她腦海深處的資料放到了一起,大概串聯出了一個故事梗概。
當年那個試圖改變人類基因的黑暗實驗中,有許多孩子被當成了試驗品。既然是試驗品,就會有成功有失敗,而凡是失敗的被淘汰的,就會被殺了滅口。
曼珠沙華應該和她一樣,是成功的,卻因為某種原因沒有被抹去記憶,他痛恨那些泯滅天良的實驗參與者,對他們以及他們的後人展開瘋狂的報復。
睜開眼楮,顧晚晴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曼珠沙華,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我感覺你離我非常的近,近得好像一伸手,我就能夠抓住你……」
就在她百般思忖卻毫無進展的時候,門口傳來了慕容笙的腳步聲。
「過來吃飯了。」慕容笙走過來,身上還夾帶著一股龍井蝦仁的清香味。
顧晚晴微微一笑,緩緩站起來,慢慢朝他走去,對著他溫柔的笑了笑,「我聞見了,很香。」
慕容笙的眼神微微一閃,抬起手,撫模著她失去血色的臉頰,心中一沉,「你怎麼了?」
顧晚晴的眼楮微微顫了顫,眼底掠過一絲慌亂,「沒什麼,剛才看電腦的時候不小心點了一個恐怖小說,看得我有點害怕,現在身上還隱隱發冷呢。」
慕容笙狐疑的眼神掃過顧晚晴強自鎮定的臉,微微勾了勾唇角,攬過她單薄的肩膀,「雖然開春了,也是乍暖還寒,不是有披肩嗎,披上就不冷了。」
半摟著顧晚晴上樓,在轉身的時候,慕容笙冷冽的目光往她身後的電腦上看了一眼……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