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晴從姨媽出來。直奔慕容笙存放私人飛機的診所。飛到了出事古墓所在的一個邊緣小城里。在縣醫院。她和慕容笙見到了沒什麼大礙的姨父。姨父將那天的遭遇告訴了兩人。
原來。那天一進墓穴。姨父就察覺有些不對勁。越往里面走。地上散落的骸骨越多。起先。他以為是一個亂葬坑。那個時候高級別的人會用活人生祭殉葬。還挺興奮的。但是越往里面走。越覺得不對。因為那些骸骨都是被敲碎了的。一點都不符合當時的墓葬習俗。
姨父拿起擱在旁邊的搪瓷缸子。喝了口水。接著說……那天看到的骸骨好像並不是人的骨頭。而且越往里面走。味道就越大。作為一個軍醫的姨父一鼻子就聞出來。那是尸臭的味道。
「尸臭。」顧晚晴與慕容笙面面相覷。「上千年的古墓里怎麼會有尸臭。」
姨父嘆了一口氣。「我也覺得不可能。但是確確實實是尸臭。而且還是人的尸臭。我在想。會不會是之前有盜墓的人下來死在了里面。就和小王他們進去看了看。沒想到……」
沒想到。他剛一進去。就看到泥塑的人像腦袋動了動。手里還拿著一把青銅劍朝著他砍過來。
姨父當兵多年。雖然年紀大了些。身手卻比年輕人靈活得多。他躲過了陶俑的致命一擊。卻沒留神腳底下。被一具散發著尸臭的現代尸體絆了一跤。暈了過去。再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醫院的病房里了。跟著他進去的三個小伙子。全都被那東西給殺了……
「那具絆倒您的尸體呢。」顧晚晴問。「身份確定了嗎。是盜墓賊還是別的什麼人。」
「身份查清楚了。不是盜墓賊。是看守古墓的一個保安。本來說要請假回去看他剛剛出世的孩子。」姨父的手緊緊的握著搪瓷缸子。「現在弄不清楚的。是什麼人裝成古尸去殺人。還有。真正的文物又在什麼地方。」
「還真是挺奇怪的。」顧晚晴看了看身後拿著手機。若有所思的慕容笙。「怎麼了。」
「你看。」慕容笙將手機中的一張圖片放大。「這是那天去墓地的時候。在教堂里拍攝的。看看這個地方。是不是和發現古墓的村子非常吻合。」
「晚晴。拿給我看看。」姨父神色一僵。伸手管慕容笙要手機。只看了一眼。點頭道。「確實是那個村子。這個點就是古墓所在的位置。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顧晚晴怔楞一下。將那天帶著慕容笙去看母親的事兒說了一遍。當說到教堂的時候。姨父的瞳孔猛然收縮。手指微微顫抖。她眼楮一眯。問道。「姨父。您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姨父咳嗽了兩聲。又喝了一口水。淡淡地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好了。我沒什麼事兒。你回去跟你姨媽說我過些日子就回去。你們也回去吧。別在這兒待著了。」
顧晚晴還想再問些什麼。慕容笙一拉她的衣袖。給她使了一個眼色。顧晚晴點點頭。從容的告辭。轉身離開。關門的時候。看到姨夫的臉瞬間變得煞白。
「他和姨媽絕對知道什麼。一直瞞著我。」顧晚晴下樓梯的時候差點摔一跟頭。把腳給崴了。
慕容笙看了她一眼。半蹲下來。笑道︰「上來吧。還是一會兒在樓底下買一輛輪椅。」
顧晚晴面上一紅。爬到他的背上。狠狠地在他的肩頭咬了一口。「你再說。」
慕容笙背著她。一邊走一邊笑道。「你該減減肥了。好重啊。」
顧晚晴趴在他的背上。支使他一會兒買棉花糖。一會兒買鍋盔。下巴架在他的肩膀上。把黏糊糊的跟白棉絮似的棉花糖往他嘴里塞。「你這公子哥從沒吃過吧。我們小時候的吃食。」
慕容笙走到汽車邊上。把她塞進車里。自己坐進了駕駛座。系上安全帶。「一會兒吃什麼。」
顧晚晴也系上安全帶。嘴里還叼著一個牛肉鍋盔。想了半天道。「你做的。什麼都行。」
慕容笙發動車子。往郊外開去。「你覺得這件案子和咱們要找的資料有沒有關系。」
顧晚晴微微皺眉。「我想明天過去看看。沒看到現場之前。誰也說不準。」
慕容笙沉默了一會兒。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姨父和姨媽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共同隱藏著一個驚天的秘密。而之所以守口如瓶。不告訴任何人。估計是想讓這個秘密結束在他們那一代。不會再延續下去。禍及子孫。」
顧晚晴想了想。心頭隱隱的不甘與被隱瞞的怒氣瞬間煙消雲散。道︰「我餓了。」
慕容笙笑了笑。哄著她道︰「回去給你做西紅柿雞蛋面。」
車子一路開到了郊外的一所宅院中。停下車。慕容笙將顧晚晴抱了下來。直接上了二樓的臥室。把她放到沙發上後。轉身去了旁邊的書房。
書房里的傳真機一直在工作。一沓子文件散落在桌子上。最上面的是幾張驗尸報告。
「這是什麼。」顧晚晴一拐一拐的從臥室扭搭進來。看到了他手里的驗尸報告。
「不要問我這些東西是怎麼得著的。我就給你看。」慕容笙揚起手里的那沓子紙。臉上浮起一個逗貓的微笑。「當然。你也可以從我的手里搶過去。看你的本事了。」
顧晚晴橫了他一眼。裝作毫不在意。然後一個餓虎撲食。將他撲倒。從他手里把紙搶了過來。
「親愛的。你越來越熱情了。」慕容笙嘴上還佔著便宜。將她抱了一個滿懷。
「那些骨頭的檢驗結果。上面有被啃咬的痕跡。」顧晚晴倒吸了一口冷氣。「被人咬的。」
「死者的致命傷在頭部。」慕容笙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從後面環住她。看她手上的報告。「也就是說。那個冒出死人的凶手是用一根削尖的骨頭插進了死者的腦袋。並非是監控錄像里拿著青銅劍行凶的。」慕容笙模了模下巴。笑道。「有人在說謊。」
「有意思了嘿。」顧晚晴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正這時候。口袋里的手機響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顧晚晴就接了電話。听了兩句。眉頭越皺越緊。「好的。我知道了。」
「這個時候打過來。該不會又出什麼事兒了吧。」慕容笙皺著眉頭問道。
「姨父住的醫院被襲擊了。」顧晚晴面色嚴峻。「姨父當時下樓買棗兒逃過一劫。他那層樓里的人死了七個。重傷了十三個。還有五個輕傷。」
「是沖著姨父去的。」慕容笙不由擔心起來。一種說不出的不祥之感籠罩在他的身上。
顧晚晴點點頭。「看來這事兒不想管都不行了。明天一早。咱們去事發的地方看看。」
第二天上午十點。顧晚晴和慕容笙來到了發現古墓的小村。這個小村看起來挺富裕的。蓋的全是二層小樓。顧晚晴還感嘆了半天。說人家農村的生活都比城市里好得多。
幾乎是閑聊著。兩人來到了古墓的外圍。以為昨晚醫院被襲擊的緣故。本來藏著掖著的事情被鬧得越來越大。大批記者和采訪車都停在外面。警方也拉起了黃線。保護現場。
顧晚晴一看外面人這麼多。就想轉身離開。忽然听到了背後有人叫她。回頭一看。是姨父的老戰友。考古隊的隊長周駱天。
「周叔叔。」顧晚晴上前叫了一聲。周駱天的目光卻盯在了慕容笙的身上。臉上有一瞬間的凝滯。很快。他調整了一下情緒。笑道。「小顧。這是誰啊。」
「這位是慕容笙。我的愛人。」顧晚晴拉著慕容笙的手簡單介紹。「這位是周駱天周叔叔。著名的人類學家和考古學家。也是姨父的老戰友。好兄弟。」
「周叔叔。」慕容笙很禮貌的和周駱天寒暄了幾句。發現他笑得有些勉強。眼楮里滿是疑惑。或者用驚懼來形容更為妥帖一些。
慕容笙確定自己從沒有見過周駱天。不明白他的恐懼慌亂是從何而來。
顧晚晴一直注意著周駱天。他的笑容一直都是僵硬的。時不時的偷看自己一眼。但是目光卻有些渙散。而且里面沒有祝福。是一種又驚又怕的樣子。
顧晚晴暗自納悶。心說難道慕容笙殺人的時候周叔叔看見過。不可能啊。從認識他到現在。想要見他只能去各種墓穴。怎麼可能和慕容笙這樣的大少爺有什麼交集。
寒暄之後。周駱天借故離開。匆匆忙忙的。感覺像是後面有鬼在追他一樣。
慕容笙覺得不可思議。就把顧晚晴拉到一邊。小聲地問︰「你這位周叔叔腦子是不是有毛病。」
顧晚晴一樂。笑道︰「你才有毛病呢。估計是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有點兒草木皆兵了吧。」
慕容笙搖搖頭。道︰「我感覺他很害怕我。就好像看見鬼一樣。都不敢與我對視。」
顧晚晴瞪大了眼楮。伸手挑起他的下巴。輕佻地道︰「有你這麼漂亮的鬼麼。」
慕容笙也樂了。顧晚晴接著道︰「笑一笑。不要一臉穿新鞋踩狗屎的樣子。」
慕容笙將她的手抓在手心里。望天道︰「你越來越不著調了。干脆穿越吧。」
顧晚晴瞄了一眼周駱天。湊到慕容笙耳邊輕聲道︰「你去車里等我。我去探探敵情。」
慕容笙張了張嘴。識趣的道︰「行。我上車去看‘混亂’。沒準真能找出一個贏胖子呢。」
等慕容笙走了之後。顧晚晴回身去找周駱天。就見他已經站在了她的身後。嚇了一跳。「哇。周叔叔您走到怎麼不出聲啊。嚇死我了。」
「丫頭。你確定你身邊的那個是人嗎。」周駱天一臉認真嚴肅。小聲地問道。
「叔兒。您說什麼呢。我怎麼听不明白啊。」顧晚晴好笑地道。「他不是人難道還是妖怪。」
周駱天臉色一白。擺了擺手。再次壓低了聲音問道︰「他真的是人。有溫度的活人。」
顧晚晴看出周駱天不是在開玩笑。也嚴肅起來。「當然。有血有肉。我親自驗明正身。」
慕容笙是人還是鬼沒有人比顧晚晴更清楚。荒村里的那一場大火。險些奪去了兩人的生命。他奮不顧身的沖進火海。背後的傷疤至今還未痊愈……
「那就好。人有相似。或許是我認錯人了。」周駱天松了一口氣。淡淡地道。
「您說明白點。怎麼回事兒啊。」顧晚晴被他勾起了興趣。
「四十年前。當時我還在插隊。曾經在駐地的雪山里發現了一個的先秦古墓。里面有一具古尸。歷經千年不腐。長得就和你的丈夫一模一樣。」
「哦。還有這麼神奇的事兒呢。」顧晚晴笑嘻嘻的指了指不遠處的車子。慕容笙正低著頭看手機。一邊看還一邊傻笑。「您在看看。真的像嗎。」
周駱天眯縫著眼楮又盯著看了一會兒。松了一口氣。「這麼一看就不像了。那個看上去比較陰狠。鬼氣森森的。這個開朗好多。」
顧晚晴看周駱天不緊張了。就開始詢問古墓里面發生的怪事。半個小時之後。她告別了周駱天。打開車門。坐到慕容笙身邊。「和姨父說得大同小異。我敢肯定。這里面一定有貓膩。」
「去醫院看看。」慕容笙說完。開車去了醫院。
不多時。兩人來到醫院。慕容笙走在前面。顧晚晴走在後面。她忽然看到樓梯間里有什麼東西在閃著亮光。就走了過去。低頭一看。地上放著一面古代的銅鏡。
她彎下腰伸手去撿。翻來覆去的看了看。正思忖這是真品還是贗品的時候。一只手將她拉住。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