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肯特吃了一驚,忍不住問︰「大人,發生了什麼?還有,您……您是受傷了嗎?」
表面上看起來,杜蘭德狀態良好,臉色正常,氣息也非常平穩,沒有半點受傷的跡象。而且肯特深知杜蘭德實力的深不可測,打死他也不會認為黑德森有那個實力傷到杜蘭德。只不過,剛才杜蘭德嘴角溢血的一幕總不會是肯特看花了眼吧?
既然如此,杜蘭德究竟是怎麼受傷的?
杜蘭德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雙眼微微眯起,深深看了一眼黑德森,不動聲色地說︰「你別多問了,我也說不清楚。總之記住,等會盡量拉長戰斗的時間,把黑德森所有戰斗力和潛力全都逼迫出來!他身上有秘密,我要通過戰斗仔細觀察一下。」
肯特暗暗心驚,能被杜蘭德這般重視的秘密,也不知道究竟重大到了什麼程度。
他肅然應了一聲,旋即又有些為難︰「大人,和黑德森大戰一場,這倒還在我的能力範圍內。只不過,您剛才還說讓我不計代價地擊敗他?這……這可有點……」
杜蘭德瞥了老巫妖一眼,說︰「你和黑德森本就實力相當,他在物質上強一些,你在靈魂上有優勢,打個平手不難吧?而且你曾經是聖者死靈法師,別告訴你連點像樣的底牌都沒有!」
「有是有,只不過……」肯特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說︰「那些手段都是保命用的,幾乎都要付出非常大的代價,甚至可能會影響到以後的晉級。哦,我當然不是在推月兌,只是……只是想確認一下,大人您為什麼一定要我擊敗黑德森?」
杜蘭德沒有回答,反而沉默下去,眼中隱約閃動著肯特從未見過的光芒。
在肯特的印象中,杜蘭德大多數時候似乎都是萬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懶散模樣,偶爾認真起來,也都表現得十分從容。
此刻的杜蘭德卻完全不同,他的臉色沉凝得幾乎要滴出水來,甚至顯得有些猙獰可怖。
沉默了許久,杜蘭德才干巴巴地說︰「黑德森這個人……我勢在必得!所以,絕不能讓他成為牧城之車,否則我恐怕很難下手。」
「哦,原來如此……」肯特嘆了口氣,微微苦笑道︰「如果我能擊敗他的話,黑德森成為牧城之車的可能性就很低了,對嗎?」
「不錯!」杜蘭德深深吸了口氣,認真看著肯特,說︰「能做到嗎?」
問清楚原因後,肯特反而輕松起來,聳了聳肩說︰「您可是我的主人,我也沒辦法違抗您的命令吧?」微微頓了頓,肯特瞥了一眼閉目盤坐的黑德森,眼神變得危險起來,舌忝了舌忝嘴唇,說︰「正好,我也很久沒有放開手腳大干一場了……」
一番安排之後,杜蘭德不再多說,雙眼似開似闔地等待戰斗開始,一邊默默療傷,一邊反復回憶剛才發生的事情。
雖然黑德森的實力還遠遠不足以傷到杜蘭德,但這個擁有巨人血脈的力武士不愧是八級強者中的佼佼者,拳勁之大還要在杜蘭德的預料之上。
出手擋下那一拳時,杜蘭德解開了一絲封印,將實力提升到了八級。否則以七級巔峰的實力,想要抵擋住黑德森全力一擊恐怕還有些困難。
解開封印之後,位面壓制隨之生出。不過這倒沒什麼,成為半神之後,位面壓制之力雖然更大了,但還在杜蘭德的承受範圍之內。
問題出在杜蘭德發力反擊的那一瞬間。
當時杜蘭德本來打的是一擊滅掉黑德森的主意。想要在白虎等人在場的情況下做到一擊滅殺,勢必要動用九級的力量。
當杜蘭德再次解開一部分封印,將實力提升到九級時,位面壓制之力自然又隨之暴漲了一大截。頂著那種程度的位面壓制出手,已經讓杜蘭德略感吃力了,但這依然不是真正的問題所在,真正的問題是︰當杜蘭德的力量瘋狂涌進黑德森體內時,居然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從黑德森體內生出,狠狠地和杜蘭德的冰火力量對撞在一起!
這道力量出現得毫無征兆,杜蘭德甚至來不及判斷它從哪里冒出來的,踫撞已經發生。
最讓杜蘭德震驚莫名地卻不是這道力量的強度,而是它的性質……
可以說,整個位面中再也沒有比杜蘭德更熟悉這種力量性質的人了,因為在過去的這麼多年中,杜蘭德每時每刻都要與之進行戰斗;每一次解開封印與人戰斗,都會受到這種力量的壓迫;突破到半神的過程中,杜蘭德還差點死在這種力量之下。
——位面之力!
是的,從黑德森體內生出,並將杜蘭德一擊重創的,正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位面之力!
要知道杜蘭德本就硬扛著一道位面壓制之力,以至于當時他沒有太多的余力。當第二道位面之力從黑德森體內生出,然後狠狠撞過來時,杜蘭德根本就沒有準備,措手不及之下立刻遭創。如果不是事發突然的話,杜蘭德就算受傷,也應該不會傷得太重。
此時杜蘭德一邊恢復傷勢,一邊在腦海中不斷回放之前那一瞬間發生的一切,不放過任何一絲細節。被位面之力擊傷倒是小事,杜蘭德真正關心的是︰
為什麼黑德森體內會有位面之力?
扭頭看向不遠處的黑德森,杜蘭德仔細觀察著對方的臉色,片刻後眉頭微微蹙起,喃喃自語道︰「看樣子,他好像對那道位面之力全無感覺?」
杜蘭德努力思索著各種可能性,眉頭越鎖越緊,到最後幾乎湊到了一起,卻依然毫無頭緒。
能想到的,大概也只有黑德森體內的磐石巨人血脈了,這是黑德森最為特殊的一點。
不過杜蘭德從未听說過血脈之中會包含位面之力,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那根本不是「不可思議」或「匪夷所思」就可以形容的。
「再看看吧,看他等會兒在戰斗中會有什麼表現……」杜蘭德抿了抿嘴,鷹一樣地盯住了黑德森。
事關位面之力,關系到杜蘭德在這個位面被莫名壓制的原因,再沒有什麼事比這更能讓杜蘭德重視了。
這時,斗氣恢復過半的薇薇安緩緩站起身來,她其實沒有受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只是斗氣消耗過大,又被黑德森的殺氣所攝,精神略有些萎靡。
女孩看向杜蘭德,剛想說什麼,卻一下閉上了嘴巴。
「怎麼回事?大叔的臉色,好像有點不對勁啊……」此時杜蘭德的臉色是薇薇安從未見過了,雖然不明白出了什麼事,女孩還是明智地選擇沒有多說,默默地站到杜蘭德身邊。
大約半個小時後,療傷完畢的黑德森和蓄勢已久的肯特之間的戰斗,終于正式打響。
兩人的第一次踫撞,就讓整個演武場劇烈震動了幾下!
黑德森渾身散發著如若實質的濃稠煞氣,拳勁重得不可思議。肯特則手持那柄其貌不揚的大鐵錘,錘頭上纏繞著一圈圈灰色的霧靄,每一錘砸出,都同時蘊含著強大的物質攻擊和靈魂攻擊,聲勢上不如黑德森,論威力卻一點也不遜色,攻擊方式之詭異更是遠超黑德森。
拳頭和錘子一次又一次地狠狠撞擊著,每一擊都發出了震天的轟鳴,每一擊都令場中一陣風起雲涌,無數氣勁四下亂濺,甚至連演武場中鋪設的堅固石板都破損了不少。
杜蘭德死死盯著兩人的戰斗,洞察之力已經完全啟動,雙眸變得如夜空般漆黑如墨,瞳孔深處則瘋狂閃爍著七色光華。他甚至解開了封印,將實力拔升到九級,硬頂著位面壓制之力進行洞察解析。
在洞察視野中,黑德森的每一次攻擊都被杜蘭德觀察得清清楚楚,就連最細微的用勁變化都一一落入杜蘭德眼底,然後全力進行解析。
按理來說,在杜蘭德眼中黑德森應該已經沒有任何秘密了。然而戰斗持續了二十多分鐘,杜蘭德將黑德森的戰斗方式解析了個透徹,卻沒能捕捉到任何位面之力的痕跡。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杜蘭德變得有些焦躁,「都打了這麼久了,根本連半點位面之力都沒有感覺到!沒道理啊,難道剛才那道位面之力,只是針對我的?」
「既然如此……」
杜蘭德眼中閃過幽光,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然後輕輕咳嗽了一聲。這是他和肯特約定的信號,一旦杜蘭德做出示意,就意味著肯特不需要拖時間了,全力擊敗黑德森就好。
杜蘭德的輕咳聲剛剛落下,場中原本和黑德森激烈纏斗在一起的肯特忽然向後飛撤,轉眼之間,就和黑德森拉開了十多米的距離。
黑德森愣了一下,然後咧嘴獰笑道︰「怎麼了?打不過了就準備認輸了嗎?」
肯特沒有回答,他輕輕放下手中的大鐵錘,然後緩緩閉上雙眼。
「嗯?」黑德森再次怔愣,一時間有些把握不住對方的打算,不過退縮觀望可不是他的風格,于是他大笑著沖了上去,掄起拳頭就向閉目不動的肯特轟了過去!
面對這一拳,肯特同樣抬起一只拳頭,然後以拳對拳,狠狠和黑德森踫撞了一記。
踫撞的結果……居然是黑德森踉蹌著後退!
巨人臉上猛然涌起一陣病態的潮紅,然後被他硬生生壓了下去,看向肯特的目光連續變化了幾下︰「怎麼……怎麼會有這麼詭異的靈魂攻擊?以我的意志都差點扛不住?!」
場下,杜蘭德臉色微微一沉。黑德森明顯落了下風,位面之力卻連點影子都沒看到。這似乎更加坐實了杜蘭德剛才的猜測︰那道位面之力,也許根本就是針對他這個戰斗法師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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