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規則的表現形式,往往以「直線極速」和「治療傷勢」為主,永輝十字槍直接對應這個位面的光明規則,攻擊速度之快,還要勝過如今的杜蘭德。
聖騎士全力一槍無距槍刺,配合上無鑄神力,杜蘭德本該沒有多少抵抗之力地被殺才對,這才符合聖騎士和黑袍人的預期。
然而琥珀之刃的出現,卻打破了兩位永輝大佬心中最為合理的預期,令戰局轉向了一個他們從未想到過的方向。
此時聖騎士感覺非常奇怪。他身披鎧甲,手握戰槍,槍尖刺入杜蘭德身邊的那片藍色領域之後,握槍的聖騎士明明沒有感受到任何反擊或抵擋的力道,戰槍理應繼續向前,捅破一切阻滯,然後狠狠扎入杜蘭德的身體,將他洞穿殺死才對。
可戰槍就那麼凝停下來,準確地說,不是完全的凝停,而是行進速度變得極度緩慢,緩慢到肉眼難以察覺的地步。
「這是什麼?領域類能力?」聖騎士眼中浮現出濃濃的疑惑,「這應該是某種冰系的能力吧,難道說槍頭被凍住了?」
這個假設很快就被聖騎士自己否定,因為如果槍頭被寒冰凍住的話,他應該能感受到強烈的阻力才對,可事實上,他沒有。
聖騎士忽然注意到一個奇怪的現象︰藍色領域只覆蓋了杜蘭德周身三米左右的範圍,已經進入領域的槍頭和一部分槍身的確不動了,奇怪的是,在領域之外的部分還在聖騎士的操縱下持續變長,向前推進。這就讓聖騎士徹底莫名了,永輝十字槍明明還在延伸,槍尖一點卻停在了那里,這怎麼可能?這種時空錯亂的感覺,令聖騎士腦袋一暈。連靈魂都微微動搖了一下。
時間是禁忌的領域,能夠觸及到時光領域的職業者少之又少,其余大部分根本沒有資格接觸,甚至連單純的「看見」,都有可能遭受重創。
聖騎士臉色難看起來,這時黑袍人的聲音傳了過來,語氣已經變得無比凝重︰「奧古斯都,先把戰槍收回來!快!」
「你看出什麼了?」聖騎士心中一動,連忙問道,他知道在眼光和學識方面。黑袍人有著獨到之處,也許已經看穿了杜蘭德的能力。
黑袍人卻嘆了口氣說︰「完全看不懂……」
聖騎士微覺失望。
黑袍人接著說︰「不過,你最好把永輝十字槍先收回來,不知道為什麼,那片藍光……還有那柄藍色長刀,給我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也好。」聖騎士心念一動,立刻操縱戰槍回縮。
但他的臉色很快凝固了,因為槍頭部分依然停留在藍色領域之中,竟然收不回來!
「嘿。嘿嘿嘿……咳咳!」
藍色領域的中心,杜蘭德低沉地笑了起來,又劇烈咳嗽了幾聲。琥珀之刃又被稱為時光之刃,修煉到極致。號稱可以凍結時光,如今的杜蘭德雖然還沒有到可以隨意凍結時光的地步,藍光覆蓋範圍也很有限,但能夠在重傷之下拖住一柄神器。琥珀之刃無愧于時光之刃的稱號!
當然,代價不是沒有,反而非常巨大︰位面壓制之力。
這個位面的規則。由于某些不知名的原因而討厭杜蘭德,在這種情況下,杜蘭德一旦以身體或冰火力量踫觸神器或子神器,就會立刻招致強烈的位面壓制之力。
琥珀之刃蕩出大片藍光——這些都是純正的冰之力,雖然附帶了時光的屬性,但歸根結底,它仍是杜蘭德從元素水晶中調動出來的一縷冰之力。
而冰之力,現在正直接接觸著神器永輝十字槍!
「咳咳咳!」
杜蘭德猛烈咳嗽了幾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他的臉色已經蒼白得透明了,青色經絡浮現出來,令他英俊的臉龐看上去既淒慘又妖異。
他能感受到,源源不斷的位面壓制之力正以神器為橋梁,滾滾涌入自己的身體,然後大肆破壞。
壞消息是踫觸神器引來的壓制之力,還在踫觸子神器之上。
好消息是壓制的凶猛程度低于杜蘭德的預期,沒有將他一擊干掉。
一場慘烈的戰爭正在杜蘭德體內打響,位面壓制之力到處肆虐,冰火力量則圍追堵截,雙方的每一次踫撞,每一次纏斗,都會讓杜蘭德身體劇痛。
他的身子晃了晃,似乎要倒下,旋即又站定。
好累啊。
杜蘭德心中想著,視線已經有些模糊了。視野中是一片藍色,永輝十字槍的槍尖就在眼前不遠處,好像被凍在琥珀里。
藍光的覆蓋範圍中,杜蘭德是唯一不受影響的人,他的一切舉止都依循著正常的時間流速。
他微微偏頭,看向藍光之外還在努力收槍的聖騎士,笑了一下。
隨後,杜蘭德不顧體內還在大肆肆虐的位面壓制之力,一直垂于身側的左手終于動了起來,染血的手掌中,握著一柄絕世凶刀!
左手虛空,右手時光。
虛空與時光相互結合,才是冰火雙刀流的神髓所在,也是杜蘭德的最強姿態!
聖騎士心頭忽然涌起一種心驚肉跳的可怖感覺,似乎某種絕大的危險就要降臨了,感受到這種強烈的危機之後,聖騎士反倒愣了一下,如今自己聖鎧在身,防御力強大無比,還有什麼手段能夠威脅到自己?
「奧古斯都!收槍!快點收槍!」黑袍人惶急大叫起來,「你想死嗎?不想死就別愣著,該死的,橘焰鬼斬來了!」
前面都是廢話,最後一句才是重點。
聖騎士的目光看不穿那片藍色領域,因此沒有看到此時的杜蘭德正在做一個抬手、然後前刺的動作。
「喝!」
聖騎士狂喝一聲,不要命地催發全身力量,催發神器永輝十字槍的威能。槍身上猛地爆發出耀眼欲盲的強光,無數永輝之力狂潮般噴薄而出,力量之大,居然硬生生地破開了那片藍色領域!
「收槍!」終于擺月兌了那片藍光,聖騎士連忙操縱戰槍收回。可惜還是晚了一步,因為橘焰鬼斬的刀鋒已經沒入虛空。
強者之間,分毫必爭,永輝十字槍的速度與橘焰鬼斬大致在同一層次,卻被琥珀之刃拖住了一下,立刻慢了不止一拍。
槍身還在回縮的過程中,刀鋒已經到了。
左邊,還是右邊?
聖騎士一邊收縮長槍,一邊判斷這次的橘焰鬼斬會從哪個方向攻過來。左邊——沒有異樣。右邊也沒有任何空間波動。
那就是身後了!
聖騎士一邊加速收槍,一邊擰轉腰部。準備轉身迎擊,就在這時,一個虛弱中帶著嘲諷的聲音傳進聖騎士的耳朵︰「都錯了。」
這是杜蘭德的聲音。
聖騎士微微一愣,這才發現身後也是空空如也,哪有半點橘色刀鋒的蹤影?
「怎、怎麼會?刀鋒呢?」
永輝十字槍眼看著還有一點就要完全縮回到正常尺寸了,聖騎士忽有所覺,低頭看去,就看到腳邊的湖面亮起一抹橘色光亮,旋即一截放大了不少的刀鋒悄然彈起。急速閃爍了一下,又縮回到湖面中去。
這一次的刀鋒,從腳下來。
終于發現刀鋒攻擊方位的聖騎士本想做出反應,一抹琥珀色的藍光卻悄然在他身上亮了一下。又隱沒下去,時光之力的影響下,聖騎士眼睜睜地看著刀鋒彈起又縮回,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動作。
直到這時。永輝十字槍終于恢復到正常的長短和大小了。
聖騎士卻驚異地發現︰戰槍正劃過一道弧線,緩緩向湖水中落去。
「怎麼會這樣?」聖騎士的思緒運轉速度還沒有完全從時光凝停的影響中恢復,「我明明……我明明還抓著槍身啊!」
——雙手的確還握在槍身之上。只不過。這雙手已經齊腕而斷,月兌離了聖騎士的身體,自然無法再支撐神器的重量,隨之一同落向水中。
這才是剛才那一擊橘焰鬼斬的真正目標,一刀斷腕,讓永輝十字槍月兌離聖騎士的控制。
事實上,從聖騎士發力震開那片藍色領域,控制槍身縮回,到杜蘭德出刀發動攻擊,最終斬落聖騎士的雙手,前前後後,只不過是一個瞬間的事情。
一切都太快了,快到黑袍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卻來不及出手支援。
撲通一聲,槍身落水。
強烈的痛苦這才涌上腦海,席卷了痛覺神經。聖騎士又驚又怒,下意識地伸手要去抓槍,卻發現手已不在自己身上。
引以為傲的聖鎧防御,卻沒能抵擋住橘焰鬼斬。
「啊啊啊啊啊啊!!」聖騎士大吼起來,也不知道是因為劇痛,還是因為被杜蘭德如此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憤怒。
唰!
黑袍人的身影倏然出現在湖面上,他擋在聖騎士身前,警惕地盯著杜蘭德,頭也不回地沉聲說︰「吼什麼吼,趕緊療傷!」
聖騎士這才平復下來,冷冷掃了一眼對面的杜蘭德,猛地催發起體內的永輝之力,大片白光凝聚于斷腕之上,血肉開始蠕動,骨骼開始重組,被斬斷的雙手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生出來。光明力量本就有著難以想象的治療力量,聖騎士作為半神強者,斷肢重生並不是什麼難事。
雙手重新生出之後,聖騎士冷冷一哼,伸手朝下虛抓,已經沉入水中的永輝十字槍立刻飛起,重新落入他的掌中。
不願靠近永輝十字槍的黑袍人,則再次遠去,遠遠站在湖畔觀戰。
此時最奇怪的一個人,反倒是杜蘭德。
他本該在聖騎士雙手斷折,神器落水,黑袍人還來不及出手的大好時機果斷出手才對,那樣的話,也許聖騎士已經變成一具尸體了。
可杜蘭德沒有這麼做。
他站在原地,手握雙刀,左手還定格在出刀的姿勢上。他的神色說不出的古怪,其中包含著震驚、狂喜……還有些許茫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