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戰堡壘依山而建。山是半座山,被李爾蒙斯一刀切走的那一側,已不剩山體,只余斷崖絕壁。另一側完整的山體上布滿各色建築,從山腳下一直到山頂,統稱為詠戰堡壘。
而在山腳下,堡壘最外圍的高牆之外,則是一片廣袤的平原。
這片以「希望」為名的平原,如今已淪為森德洛最慘烈的兩大戰場之一,平原上有無數黑色矮人,被詠戰堡壘最外圍的高牆所阻,他們不知疲倦地試圖破壞牆體,引得一批又一批的戰斗法師沖出堡壘,與這些矮人作戰。
戰斗至今,堡壘外牆未損,堆積在堡壘高牆之外的雙方尸骨,已經多得難以統計。
傍晚了。
斜陽映照。
整座詠戰堡壘在夕陽的照耀下,可以看出大致分為層城區,由低至高,順著亞瑞特山的山體,呈現階梯排布。
最上層自然是真央廣場和母域門,這一層又被稱為「真央城區」,是詠戰堡壘層城區的最高層。位處同一層城區的,還有天選衛士雲集的「天選神殿」,供奉歷代神袛以及舉行宗祠洗禮儀式的「先祖宗祠」,以及召開神袛會議的「神議大廳」。
真央之下,則是眾神居住之地。
而杜蘭德如今所在的古羅藍堡,恰好處在眾神居住的第八層之下,卻又隱隱在第七層城區之上。
詠戰堡壘上方的天空異常高遠。
杜蘭德站在古羅藍堡頂層露台花園,仰頭眺望天空,不知為何,杜蘭德看著那被夕陽映得一片血紅的蒼穹,心隱隱有些不安。不知從何而來,卻又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
布澤隊長已經離開了,他身為第十四特記番隊的隊長,將杜蘭德帶到古羅藍城之後,便已經完成了凱恩斯交托的任務。離開之後。他還要率隊出堡,在高牆外的希望平原上,繼續與黑色矮人作戰。
皇後已經在城堡安頓下來,正在照顧凱瑟琳,在宗祠洗禮之前,還有一些特殊的準備工作要做。
魔龍似乎不太願意接近那位名叫「勞倫斯」的老人。此時也不知道躲到城堡的哪個角落去了。
以至于夕陽之下,露台花園之,此時就只有杜蘭德、老人勞倫斯、還有那位白裙少女。
「我是勞倫斯。」
老人坐在露台花園的樹藤板凳上,微笑著自我介紹道,「全名是勞倫斯.汨羅。」隨後指了指坐在一旁的白裙少女,又說。「這是我的孫女,蘭.汨羅。」
「哦?兩位原來是汨羅家族的人嗎?」杜蘭德大感訝異。
在森德洛,除了詠戰堡壘這一最高聖地和新建的「遠古庇護」之外,還有八大戰略級別的要塞城池,分屬七元素神袛和梭羅。其有一座屬于水神塞爾東的要塞,就位于一片汪洋之,汨羅家族就是那座要塞的一個古老的戰斗法師家族。
杜蘭德以前還從未見過汨羅家族的人。不過他已經見識過汨羅家族的傳承血脈能力了——鏡花水月。在斯內爾的那一戰,斯內爾使用過這一招。不過斯內爾不是汨羅家族的人,他的鏡花水月,是「調配」出來的。
「鏡花水月」一般都出現在水系戰斗法師身上,眼前的勞倫斯也好,蘭也罷,似乎都是相當純粹的光系戰斗法師。
杜蘭德想了一下,簡潔地說︰「我是杜蘭德。」
蘭蹙起眉頭,有些不滿道︰「我們可是連姓氏都不瞞你,你這人怎麼只說一個名字?」
少女的聲音脆生生的。她生得不算十足美麗,卻有蘭花般的清新與純潔,哪怕是生氣,也不招人反感。
勞倫斯卻笑了笑說︰「無妨。」
杜蘭德心松了口氣,自己來自李爾蒙斯家族的這件事。夜翼曾說過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杜蘭德才刻意沒有自報姓氏。
「那麼,說正題吧。」勞倫斯微微一笑說,「老實說,我已經遠離森德洛的決策核心很長時間了,對現在最高層的核心機密也不是很了解,年輕人,你的身份似乎很不一般啊,能被安排在古羅藍堡,而且是由特記隊長帶過來,還被天選衛士給盯上了……可在此之前,我似乎從未見過甚至從未听說過你。能先告訴我,你究竟是誰嗎?」
「呃……」杜蘭德心一陣月復誹,心想本來是我要問你事情好不好,怎麼反過來輪到你問起我來啦?
略一沉吟,杜蘭德簡略說道︰「名字我已經說了,至于我究竟是誰……唔,這麼說吧,我剛從扎古力山脈回來,因為我的刀能夠克制黑色矮人,所以三天後諸神將回歸,並召開會議討論有關我的事。」
蘭頓時瞪起了眼楮,漂亮的眸里透出掩飾不住的吃驚。
諸神將為了杜蘭德召開會議?出于某些特殊的原因,蘭比一般戰斗法師更清楚這有多麼重大的意義!
杜蘭德嘆了口氣,繼續道︰「扎古力山脈的日不好過,我本來以為,一旦回歸詠戰堡壘,安全應該不成問題。神袛會議召開前的這三天應該也會很平靜。可沒想到剛一回來,就被一個莫名其妙跳出來的天選衛士來找茬……咦?您干嘛這麼看著我?」
杜蘭德見勞倫斯正死死盯著自己,那吃驚震撼的模樣,簡直比他孫女還要夸張。
蘭也有些奇怪,爺爺平日里那麼沉穩的一個人,怎麼會如此失態?
「蘭,你先回避一下。」勞倫斯忽然深吸一口氣,肅然說道,「我有話和杜蘭德先生說。」
「啊?」
「我說,你先回避一下。」老人口吻嚴厲起來。
蘭老大不情願地一提裙,起身走遠了些。杜蘭德皺眉看著眼前的老人,只見老人端坐不動,身上自行逸散出一層光芒。籠罩了方圓五米的範圍,隔絕了外界的所有感知。
虛神領域?杜蘭德暗自提高了警惕。
這時就听勞倫斯有些急切地問道︰「年輕人,你剛才說你的刀完全克制黑色矮人?你該不會,就是梭羅預言的那個人吧!」
「!」杜蘭德大吃一驚,看著眼前老邁得好像行將就木的老人。說不出話來。
梭羅預言可是森德洛的最高機密!理應只有神袛才知道才對,特記隊長也不了解,眼前這老人怎麼會連梭羅預言都知道?
杜蘭德一時間吃不準對方的身份和意圖,不禁皺眉不語。
可勞倫斯似乎已經從杜蘭德的反應得到確認了,搖頭感嘆起來︰「你居然是……唉,沒想到。真是沒想到……難怪你的刀那麼強,不僅規則全面,攻防一體,領域彌補速度缺陷。而且我看你那柄刀所蘊含的規則,至少是20階的規則!」
「等一下!」杜蘭德捕捉到了對方話語里的一個奇怪的地方,疑惑問道。「您剛才說什麼?20階的規則?規則……難道也是分級的嗎?」
勞倫斯聞言不由笑了︰「看來你雖然手握強大的神級血脈能力,卻對規則的強弱標準完全不了解啊。」
「我確實不了解。」杜蘭德如實說道。
自從杜蘭德擁有審判戰刀以來,就幾乎始終在和能級高于自己的敵人戰斗,每一次戰斗,都是對審判戰刀規則強大程度的一次衡量。然而經過了這麼多次衡量,杜蘭德還是無法對規則的強弱,有一個準確的定量認知。
杜蘭德目前只能確認兩點︰
第一。自己在規則上應該不弱于神袛。
第二,以自己30個單位的能級,配合審判戰刀,完全可以跨越10倍的能級差距,越級戰斗。
「您對規則很了解?」杜蘭德忍不住問,規則是諸神才能觸踫的領域,至少在杜蘭德遇見的那些特記隊長,哪怕強如圖桑,也無法準確地衡量規則的強大程度。
「規則?呵呵。」勞倫斯有些古怪地笑起來,「衡量一個人的實力強大與否。主要看能級和規則,這點你總該知道吧。」
「是。」杜蘭德點頭,認真聆听。
「既然能級能夠以具體的數量進行衡量,沒道理規則不行。否則的話,如何判斷兩個人的實力高下?只是一般人很辨別出規則的強弱高下罷了。」勞倫斯耐心地講解起來。「杜蘭德,你記住一句話︰能級論級,規則論階。」
「能級論級,規則論階……」杜蘭德想了想,苦笑道,「能說得具體點嗎?」
「打個比方吧。」勞倫斯在面前的圓桌上比劃起來,「比如一個人擁有30能級,還有一個神級能力,其蘊含3階的規則,那麼,如果想要計算這個人的實力,很簡單,能級與規則兩者相乘即可!30級乘以3階,結果是90,代表這個人的實力與戰力。假設另一個人,擁有90個能級,卻沒有規則,那麼規則並不是0階,而是以1階來計算,90乘以1,結果還是90。」
「就這樣?」杜蘭德被這種簡單到令人發指的計算方法驚呆了,本以為會是很復雜的計算,沒想到只是簡單的相乘?
「就是這樣,其實很簡單的。」勞倫斯笑道,「比如你,我看你的能級卡在30個單位的瓶頸上,你手的刀蘊含的規則大約是20階,相乘便是600!」
杜蘭德若有所思,接著老人的話繼續道︰「那個88號天選衛士擁有300能級,卻沒有規則,規則沒有0階,最低1階,300乘1還是300,跟我差了整整一倍啊!所以我才能比較輕易地贏他?」
但仔細想想也不對勁︰「如果我沒看看錯的話,布澤隊長也有神級能力,似乎是防御類型的。他的能級是110,只要規則超過3階,相乘便超過300了吧?為什麼他被打得那麼慘?難道是因為他的規則之力太弱了,比3階還低?」
「也不能這麼說。」一個同樣蒼老、卻比勞倫斯粗獷有力了許多的聲音,輕易穿透了勞倫斯張開的虛神領域,傳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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