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劍廣場上兵甲盤踞,數量雖只有三百余,就已經是氣勢拔人,百煉劍宗的外門弟子統統都退到了百米外觀望,不敢再靠近半分,深怕受到波及。
在兵甲重圍之中,氣氛更是劍拔弩張,方強和五十余隨從的神經都緊繃著。秦拓這三百兵衛給人的壓力,簡直就像泰山般壓著令人喘不過氣來。
秦拓看著方強,只等他的回話。身旁的玉華散人看似平靜,可只有最靠近的許志才知道其中暗流涌動,只要老者輕輕一發力,把七劍廣場轟成一個巨坑也不費吹灰之力。
方強忍氣咬牙,終于開口說道︰「今日看在六皇子的面上,饒你不死。」
「僅是今日?」秦拓絲毫不是質問的語氣,而是絕對不可違抗的命令口吻。
方強奈何不了,只能改口道︰「哼,以後只要他不再惹我們平陵府,我就不會對他怎樣,這可合了六皇子的心意?」
秦拓滿意地點頭,示意方強可以離去了。
可是再過片刻,方強卻沒有半點離開的意思,說道︰「傷方明達的事情雖然了結,可還另有一事。」
「你這蒼蠅嘴怎麼那麼多事情廢話,讓你條道走你都不走。」一旁的慕挽香忍不住竄出頭來說了一句,說得方強青筋暴起,怒火攻心。
「挽香不要無禮。」秦拓立刻張手示意住口,慕挽香也只能識趣地撅著嘴巴給了方強一個不爽的側臉。
「連著小妮子都敢欺負到我頭上,日後必定讓你們好看。」方強心中罵著,可顧忌秦拓三百兵甲和一旁的玉華散人,他當然不敢明說。
壓了下火氣後,方強開口道︰「許志傷了方明達一事,平陵府就不再追究,但他那天舀走了鈞鴻劍,今日我要討要回來。」
秦拓看向許志,一眼也認出了那把鈞鴻劍。
平陵候在朝中權勢龐大,可靈器這種東西卻不是有錢就可以弄得到手的,即便是他們願意在黑市上出天價,可也不一定會有貨。
通常高品靈器和靈藥等修靈者的必備品,都是掌控在宗門或是古老的大家族中,這些勢力可絲毫不忌憚平陵候,更不會輕易出手這些稀有的物品。
這把鈞鴻劍也是平陵候千辛萬苦才弄來的四品靈器,是平陵府內排名第二的靈器了,本是方強所持,前些日子借給方明達,卻不料發生了這檔事,落到了許志手中。
今天秦拓可以阻止他尋仇,可卻沒有理能阻止他舀回本應屬于平陵府的東西。
「許志,把鈞鴻劍交還給方強,今日事情就此了結。」秦拓說道。
許志瞥了眼方強,冷笑道︰「當夜方明達想以此劍殺我,那挫敗他後收其凶器,有何不妥。」
「六皇子,現在可是許志不講理再先,你不會插手了吧。」方強眼神異樣,像是抓住了把柄一般的暗地竊喜。
秦拓立刻對許志使了使眼色,低聲道︰「許志,你如果不把鈞鴻劍交還,我可是幫不了你。」
一旁的慕挽香也為許志著想,勸道︰「秦大哥說得對,把鈞鴻劍還給方強,別再讓方強趁機再發難了。」
然而許志的回絕卻是讓眾人都驚訝萬分。
他當然知道這四品靈器的稀有程度,要是換成靈藥,那也至少相當于二十顆四品靈藥,百萬兩黃金。懷揣這樣的寶貝,有誰又會輕易放手。
鈞鴻劍的稀有價值是主因,也還有次因。
就是許志心中也有些氣不過,剛才的挫敗感始終縈繞心頭揮之不去,感覺好像被巨石壓著一般,連喘息都是那麼沉悶。
如果不讓方強吃到點苦頭,那口氣就始終咽不下去。
「成王敗寇,能者居之,方明達殺我不遂,鈞鴻劍落到我手中也只能認栽。」許志義正言辭。
「成王敗寇,能者居之?哈哈,我今天倒要看看誰是王誰是寇!」方強說道,見許志竟然不自量力地往槍口上撞,他當然趁機借題發揮,想方設法重創許志以解一口怨氣。
站在身旁的秦拓始終看著許志,驚訝地發現許志的眼中竟從未有過丁點恐懼之色,有的只有不屈的銳利之色。
一抹奇異的笑飄上秦拓的嘴角,他改變了勸說許志的想法,對方強說道︰「既然如此,何不以三招決勝,你的實力比許志要高出許多,如果三招內你能擊敗許志,那就交還鈞鴻劍,如果不能,那鈞鴻劍就歸許志所有。」
 
「三招,這也太多了。」慕挽香擔心地在秦拓邊上說道。
可許志卻是干脆利落地點頭同意︰「正如六皇子所言,三招之內,你如果不能打敗我,這鈞鴻劍就歸我,你也就可以滾回你的平陵府了。」
方強見了心中大喜,這次是秦拓自己開口,正合他心意。他張嘴大笑,笑聲中充滿了輕蔑之意,說道︰「三招?剛才我只用了一招就已經差點讓你歸西,現在還膽敢在我面前空談三招。既然你那麼想死,我就成全你!」
方強渾身頓現雷弧,心想這次是秦拓提出的,如果他能三招內斃了許志,秦拓肯定也不能出手阻攔。
一想到此,方強身上的雷弧更烈,百米外都幾乎能听見雷弧交錯的嗤嗤作響。
抬手舉劍,方強準備再次祭出狂雷劍法,只不過之前只用了五成威力,這次是使出了八成,心中打定只需一劍就可以把許志了結。
許志敢應承下這三招決戰,當然心有計策。
只見方強剛剛提劍,許志就立刻一步掠出,身影如同流星般沖刺,兩人五十余米的距離僅在眨眼間就變成了三米,已然撲到了方強的身前。
「好快!」方強大驚,沒想到許志先發制人,自己竟被打了個冷不防。
這極其短暫的時間里,他才剛凝出劍罡,根本還沒來得及引動天上雷霆。這狂雷劍法威力之關鍵,就是在那道天降雷霆上。
許志自知外功和修為都不如方強,如果正面對抗的話是必輸無疑。
前世在南宮家中與家僕交戰過無數次,豐富的戰斗經驗讓他十分準確地判斷出了方強的弱點所在,那就是慢!
狂雷劍法雖是奔雷無敵,可前提是在那一道引雷天降上,此間花費時間比其他外功要長出許多,正是不可彌補的缺陷。
不待方強引雷,許志已經逼到敵人臉上,隨即一劍凌厲刺出,直沖方強的腦袋殺去。
方強迫于無奈,只能以還未完全成型的狂雷劍罡劈下,這威力僅有正常的三成不到,但他也有自信把許志轟成重傷。
然而剛剛持劍劈下,方強眼中頓現驚恐,此時在他面前竟同時出現兩個許志的身影,一個正面沖自己而來,另外一個竟橫掠了出去。
劍勢難收,方強硬著頭皮劈了下去,轟鳴的雷電在本已破碎不堪的地面上再添一道驚心的裂痕,沖自己而來的許志身影竟在雷光下化作青煙。
方強果然意料之中地中了鏡花水月的計,虛晃一槍後露出了巨大的破綻,許志腳踏破月,手執鈞鴻劍,施展風凌劍法馳騁出一道狂風,就像是出雲的猛龍。
「休想!」方強怒喝,左掌驟聚驚雷,與之前如出一轍,推出蛇雷掌準備轟向許志。
在這千鈞之際,許志眼神利如飛刀,早就緊握在劍鞘中的拇指用力一彈,插在劍鞘中的穿雲劍驟射出鞘,一掩耳不及奔雷之勢射向方強聚有驚雷的掌心。
這一招又打了個方強措手不及,蛇雷掌來不及轟響許志,就已經撞上了先一步射來的穿雲劍,竟在他身前直接爆炸,強烈的沖擊連他自己都遭受了波及,連退三四步。
可許志的風凌劍法緊隨而至,連半點喘息的機會都不給。
方強此時都覺得自己是出現了幻覺,前所未有地覺得眼前這個修為僅有人境八重的少年無比恐怖,與剛才完全是判若兩人,那凜冽的氣場就像冰天雪地中的刀鋒,冰寒徹骨。
許志狂風加身,鈞鴻劍震蕩出的沖擊就好像無形的利爪,眼前的空間似乎都被這股沖擊撕裂扭曲。
方強已無時間再施外功,連忙催動體內真力,雲雷功法最大額度地輸出,渾身上下凝聚雷弧,好像個電球一般,發出駭人的聲。
許志當然不落其後,也將明鏡止水催動,至純的靈力如清水流澈,浮在身體表面,好似一層保護膜一般。
凝聚了鈞鴻劍的沖擊、風凌劍法的凌厲和明鏡止水的至純靈力,許志的攻擊與方強迎面相撞,一時間雷光耀眼不能直視,只能听見雷鳴和風聲交雜于耳邊。
嘩啦啦
雷弧飛散,轟得方圓二十米內僅是碎石,已經看不見任何一塊完整的磚石。
許志捂著被雷弧傷及的地方,依舊屹立不倒。而方強嘴角染血,顯然在剛才的攻擊中也遭受到了損傷。
「好準的眼力,好敏捷的身手!」秦拓雙眼明亮,看著許志說道。
玉華散人也微微皺起了眉頭,凝視這那名持劍的白袍少年。
雖是也受了方強雲雷功法的重創,可是他的身上卻依舊保持著凜然的氣場,就像封在冰中的火焰,頭腦和氣息都可以冷如冰霜,然而爆發起來又如淬火而出的猛獸,連圍觀的人都不禁覺得發寒。
「平陵府的二大少果然名不虛傳,僅用內功外放真力就擋下許志的全力攻擊,真是見識了。」秦拓笑著鼓掌,可這掌聲對方強來說卻是無比的諷刺。
許志長舒了口氣,表情恢復平常的冷峻,將鈞鴻和穿雲雙劍插回鞘中,瞪著方強說道︰「三招已過,我依舊站著,按照約定鈞鴻劍已經歸我所有,你可以滾回平陵府了。」
方強齜牙咧嘴,可已是無話可說,只能強忍著這一肚子的怒火。
「以後不再惹我們平陵府,否則下場絕不會那麼簡單。」方強狠狠地甩下一句話,便帶著五十多名隨從忍怒離開了百煉劍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