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曌很失望.自己慷慨激昂的一番陳詞.又將楊平安真正身份告知.只望能夠說服楊平安.二人聯手.可結果又一次被楊平安拒絕了.
望著楊平安離去的背影.楊曌滿臉苦澀.哀嘆楊平安頭傷未愈記憶喪失.無法恢復屬于天命者的氣勢.指點江山的氣勢.
楊平安也很煩.他今日才算明白自己身上究竟背負著怎樣的秘密.以至于平靜的生活不斷被打破.在這場爭奪天下的紛爭中越陷越深.
他不是完全沒想過爭奪天下.男人麼.總是會有雄心抱負的.尤其他曾經在國企手握實權.享受過眾星捧月高高在上的感覺.
老實說.他數度想過.有朝一日自己能夠問鼎天下.
但豐富的經歷.讓他明白許多事情並非有想法有計劃就可以實現.更多的還要看所處的時勢.
審時度勢後.他認為眼下的大環境.並不利于他一展雄心萬丈.
眼下的唐朝雖然一分為二隔江對峙.又有天策暗中手腳.動亂紛紜.但並不同于楊廣末年時期的烽煙四起.
那時候絕對展現抱負的好時機.若他穿越到那個年代.也會利用自己的優勢.結納賢良割據一方尋機稱霸天下.最不濟也會抱住李世民的大腿.將來封王拜相.
如今局勢雖然混亂.但並不雜.就是楊碩楊睿兩叔佷爭奪天下.天策衛欲將水攪渾.渾水模魚坐收漁利.
歷史被篡改.爭斗方太少.他所熟知的那些良臣猛將早已名花有主.他只能在三方中選擇一方.
楊碩是絕無可能的.這一點毋庸置疑;楊睿也不是個好東西.以蘇敏母子為要挾.若非為了蘇敏母子.他早就離開東都了;最後只剩下天策衛.
天策之中.幾乎將天下賢良羅一空.可楊曌這個女人……有心爭奪天下的女人.著實是不讓人省心的.想象歷史上的武則天.為了能夠達成目的.都做了什麼.
所以楊平安再度拒絕了楊曌的邀請.他已經打定主意.先除掉楊碩.幫楊曌篡位掃清最大障礙;然後返回洛陽.帶著諸女隱世逍遙.至于蘇敏母子.可暫時留在洛陽.繼續當貴妃皇子.只要一日沒有他的死訊.楊睿就不敢傷害蘇敏母子.也會因為蘇敏母子在其手中.而減弱對楊平安的殺心.
至于說爭奪天下……他沒有自己的班底.唯一的三個手下都是那樣的主兒.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麼.他甚至都懷疑.萬一自己真有那份心思.無恥三人組中.除了安祿山外.另外兩家伙會否去告密.以自己的性命為其晉升的踏腳石.
基于這些緣故.面對楊曌口口聲聲「山河變色或人頭落地是天命者僅有兩個結局」.他拒絕的很是徹底.沒有半分挽回的余地.因為在他看來.那只是個玩笑話.一個不是玩意兒的家伙信口胡謅而已.
只是此刻他還想象不到.他所認為的兒戲之言.最終成真.只是與「天命者」無關.關乎的是人心善惡.
自此之後.楊曌再未勸說過他.只是按照他的計劃.一步步籌劃.時刻準備毒殺楊碩.
而他依舊終日與楊英飲酒作樂.關系看上去甚是親密.
天策的暗中力量.又一次讓他震驚.
十日後.他從楊英口中得知.楊碩偶感風寒.原因是一個伺候楊碩起居的太監.某日晚上忘記關窗.害的楊碩吹了一夜的冷風.著涼了.
那個太監自然是難逃罪責.被狠狠責罰了一頓.幸虧平日里伺候楊碩倒也盡心盡力.否則就被楊碩命人活活打死了.
發熱、咳湊、痰多、打噴嚏.是楊碩著涼後的癥狀.
因楊英數次宴請款待他.他雖始終不肯蟬過別枝.但也投桃報李.給楊英出了個主意他告訴了楊英杏仁的藥效.但卻沒有點明甜杏仁與苦杏仁之間的區別.只說讓楊英獻上楊碩愛吃的杏仁酥.贏得孝子頭餃後.也博得楊碩好感.
楊英並不是傻子.怎會對楊平安言听計從.他先是派人詳細了解杏仁是否真有楊平安所說的藥效.然後才決定是否采納楊平安的提議.
楊英了解的如何.是否明白杏仁有苦甜之分.楊平安並不了解.他只知道.三日後楊英特地帶著自己親手制作的杏仁酥入宮.看望楊碩.
苦杏仁的功效.的確有利于化解傷風感冒後的癥狀.楊碩初嘗杏仁酥.感覺入口微苦.似與平日所吃的杏仁酥有所不同.
不過在旁人「苦口良藥」的勸說下.考慮到楊英的一片孝心.楊碩還是多吃了些.
吃過之後.楊碩的癥狀果然有所減緩.得知此事後.立刻有大臣大肆吹噓楊碩楊英父子情深.楊英孝悌有加.熬夜親手制作杏仁酥.父慈子孝乃是大周大興之兆.
這一下楊英做杏仁酥做的更起勁了.楊碩吃的也再無戒心.而且因為癥狀減緩.杏仁酥雖苦卻好過中藥.于是大有以杏仁酥帶藥的跡象.
短短二十天內.事情竟取得如此飛速的進展.著實出乎了楊平安的預料.除了感嘆天策勢力龐大之外效率驚人外.楊平安更多的則是在思考.楊曌究竟安插了多少人在楊碩、楊英身邊.
一個看起來操作難度較大的計劃.在天策手中.進行的行雲流水.一切都顯得自然正常.
楊碩楊英這邊的父慈子孝.讓楊雄愈發的坐不住了.他也清楚楊英乃是采納楊平安之策.才有了今日這般.可他已經被楊平安嚇怕了.
翠欲軒那晚.刀衛五統領一招身死.數刀衛當場喪命.都讓他對楊平安心有余悸.對楊平安手中的那件「天下第一大殺器」有所忌憚.
特別是他腿上的傷到現在還沒有好利索.而治傷的過程.帶給他了太大太強烈的痛苦.他不想再經歷第二回.
若是那件大殺器能落到我手中.該有多好.
琢磨楊平安身上那把手槍的.還不止是他.楊碩與楊英同樣惦記著.
「英兒.這些日子你與楊平安接觸.可有察覺他與楊曌之間的關系變化.」御花園內.風寒減輕許多的楊碩.坐在軟椅上.一邊賞花一邊品著香茗.身旁的桌子上.擺放著幾盤糕點.其中一盤就是楊英送來的杏仁酥.
他一直在等.等楊平安與楊曌為爭奪天策衛而反目.
站在他身旁的楊英搖頭道︰「孩兒這幾日經常宴請他.並未發覺他與楊曌有何沖突.父皇.就算他再厲害.也只是一個人啊.而楊曌經營天策衛多年.豈會被他三兩句話搶走.您.您是不是對他期望太高了.」
「期望太高麼.」楊碩笑著搖頭.隨手拿起一塊杏仁酥.咬了一口.「他的身份來歷.神秘莫測.究竟有怎樣手段.有多少隱而未發的手段.誰能知道.
當年他在偃師.便能一口說出朕的計劃.頗是朕不得不提早起事;還有城隍廟前.多少人親眼目睹他被徐達一刀捅在月復部.卻毫發無傷;上次你在翠欲軒宴請他.雄兒這不爭氣的東西帶人搗亂.可結果呢.連我大唐塵封在洛陽宮中深處多年的天兵.也落到了他的手中.
英兒.你可知道.去歲中秋.天策也欲奪取天兵.可結果卻白白便宜了他.他始終可都是一個人.」
「楊曌也曾想要奪取天兵.」
楊碩點點頭︰「當然.不然朕為何會看上區區一個歌舞伎.還大費周章迫她來京城獻演.」
楊英沉思良久.終于想明白去年中秋前後發生的那些事情.臉色略發白︰「好險.幸好那件天兵落在楊平安手中.若是落在天策手中……」
「哼哼.你能想到的.難道朕會想不到麼.實話告訴你好了.去年中秋時.朕都做好了準備.只要天策得到天兵.哪怕會給楊睿小兒趁虛而入的機會.也要將天策連根誅除.奪取天兵.」
「父皇英名蓋世神武過人.區區天策如同螻蟻螳臂當車不自量力.只要父皇願意.隨時可將其徹底抹殺.」楊英先是派了一通馬屁.然後話鋒一轉.「父皇.看來這楊平安果然不同尋常.那日在翠欲軒中.兒臣親眼目睹五統領一刀劃在其背部.衣衫破裂可去無法傷他分毫.奈何五統領也喪命在那件天兵下.」
「英兒.若是有可能.你想辦法從他身上將天兵奪來.只要天兵到手.即便楊平安與楊曌聯手.朕也無所畏懼.」
「是.孩兒定當為父皇奪取天兵.只是父皇.如今五位統領有三位折損在楊平安手中.不知父皇如何打算.」
兜兜轉轉了一大圈.楊英終于道出了心中最關心的話題.楊碩三兩口將手中杏仁酥吃下.又喝了兩口香茗.這才抬起眼皮看他一眼.淡淡道︰「哦.你可是有何想法麼.」
楊英臉色大變.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父皇恕罪.兒臣惶恐.刀衛向來只听從父皇調遣.兒臣怎敢覬覦.兒臣只是以為.楊平安與楊曌尚未反目.父皇便折損三位統領.孩兒感覺不值罷了.」
「哼.你知道就好.你記住了.朕雖屬意于你.但朕在一天.刀衛便是朕的親衛.任何人都不許染指.等將來你登基後.刀衛自然會成為你的親衛.你同樣要像朕這般.以防有**亂宮廷.」
任何人都不許染指麼.楊英心中惱怒的抱怨一句.臉上誠惶誠恐模樣︰「是.孩兒記得了.父皇.有一事.孩兒不知當講不當講.」
「哦.」
「啊.兒臣知錯.兒臣知錯了.父皇.孩兒今日出府前.曾听人說.母後今日在福祥宮召見楊平安.還有.還有.刀衛大統領李芳今日也在福祥宮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