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姑娘們個個花枝招展,笑靨如花。「大師,公子,上來玩玩吧,包爽喲!」
賴苦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剛要回頭,九難拉著他急匆匆往里面走,「少磨磨蹭蹭的了,別讓各位女菩薩等急了。」
賴苦兒想要拒絕,但又充滿好奇,他平生只和侯四去過一次「春滿樓」,被攆出來了。半推半就之下,也就跟進去了。
四周公子小姐推推攘攘,香艷萎靡,鶯歌燕語,春光無限。一個佝僂老頭抱著一個美貌女子,抵在樓道欄桿上就開始往她身上蹭,後者嬌喘連連。沒幾下,老頭就不行了,美女就追著老頭一邊罵一邊喊「還要」!
賴苦兒感覺到地板劇烈的震動,一座肉山緩緩朝他們移過來。
這是一個體重絕對要超過兩百的胖女人,臉上涂著濃重的脂粉,像一張漂白了的大蜀餅,嘴角一顆黑痣,頭上還帶著碗口大小的一朵紅花。她嬌羞地扭動著龐大的身體,用一把繪有侍女圖的團扇半掩大臉,膩聲道︰「原來是九難大師到了,真是稀客啊,您可有好久都不來了,姑娘們老想您了。」
她貼到九難耳朵邊,悄言道︰「最近新來了幾個姑娘,大師可得好好地給她們開開光啊!」
「那是,那是。」九難痴痴地笑著︰「……貧僧份內的事情。」
那女人又瞅向澀生生的賴苦兒,「這位小公子是第一次來吧?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這‘溫柔鄉’的老鴇何晶晶,你可以叫我何姨。別看我現在這樣,倒退十年,我可是這揭陽鎮第一大美女,人稱‘揭陽一枝花’的就是我啦!」
她笑得花枝亂顫,脂粉「簌簌」地往下掉。
九難道︰「貧僧這小兄弟可是個雛額!可別虧待了他。」何晶晶立刻盈盈道︰「原來公子是第一次啊,別怕,很快就過去了,完事兒讓姑娘們封你一個大大的紅包。」
「鶯鶯、燕燕、奼紫、嫣紅,出來迎客啦!」她扯著脖子喊,就像一只下了蛋的老母雞。
四個美女穿著很「簡單」的衣服,扭著縴細的腰肢笑盈盈走來。一黃、一藍、一紫、一紅,各有風韻。四人簇擁著賴苦兒九難上了二樓雅間。
這是一間靠近窗的房間,抬起頭,街上景色一覽無遺。酒菜早已備好,剛坐定,四大美人便靠了上來,兩人都是左擁右抱。賴苦兒還有些害羞,美人的衣服薄如輕紗,能清晰感受到細膩的肌膚和胸前兩團柔軟,讓人想入非非,不免面紅耳赤。不知不覺間,小弟弟也肅然起敬了。
反觀九難,一副老油條模樣,左右逢源,上下其手。一會兒用胡子去蹭黃衣美女的臉蛋,一會兒又悄悄去抓藍衣美女豐滿的胸脯。
「苦兒兄弟,不必拘謹,盡管吃、盡管喝、盡管揩油,貧僧買單!」他扯下一只鵝腿,狼吞虎咽地啃著,油「滋滋」流到胡子上。
黃衣嬌嗔一聲,「大師你好壞額,莫要教壞了小兄弟嗎?」
賴苦兒也漸漸放開了,不僅海吃海喝,也開始享受起尤物在懷的感覺。他酒量不及九難萬一,不多時,便醉醺醺的了,手舞足蹈地說著胡話︰「老…老和尚,咱兩那叫….那叫一見如故!老子以後就跟你混了!」
九難哈哈大笑,拍手稱好︰「苦兒兄弟,貧僧就等你這句話了。以後你便隨貧僧做個酒色和尚,豈不快活!遁甲門算個鳥蛋!」
「對!」賴苦兒越來越興奮,「遁甲門就是個蛋!什麼狗屁仙家弟子,老子不在乎!老子只要吃得好、穿得好、有銀子耍、有女人抱,就心滿意足了。」
說道最後一句,他又黯然了,低著頭,打著酒嗝。這個時候的侯爺,在做什麼呢?
也許正被人按在街上胖揍吧!
他用力地甩甩腦袋,強提起精神,不去想那些傷心事。耳邊的紫衣妖嬈道︰「公子好像不開心啊,是我們姐妹伺候得不好嗎?」無意間吧裙角拉高了許多,露出一大截白晃晃的長腿。
賴苦兒狠狠地捏上去,後者一陣**。
黃衣又嬌滴滴道︰「大師,給大家變個戲法吧?姐妹們可愛看您變戲法了。」
說到變戲法,賴苦兒也來了興趣。「老和尚你還會變戲法,別藏著啊,變一個唄!」
「好!」九難爽快道︰「既然苦兒兄弟都開口了,貧僧就獻丑了。」
他端過來一個酒杯,倒滿酒,與杯持平。手捏著法決,嘴里念念有詞,猛喝一聲「起」。那杯子里的酒像一條細線般逆流而上,潺潺升到空中,化作一朵小巧的雲彩。
美女們連連叫好,賴苦兒也看的入神。
「莫急,還有!」九難道。又喝一聲「落」,從雲彩里下起綿綿小雨來,一滴不差地落到杯中。雲彩越來越小,待到雨停,雲彩也消失了,酒水依然與杯持平,不多不少。一座七彩虹橋橫跨在杯子上,久久不能散去!
幾人看得目瞪口呆,賴苦兒嘴巴張得能塞進一顆鵝蛋,酒勁也醒了一半。神乎其技,腦海里冒出這四個字。他站起身去抓那只杯子,看能不能瞧出端倪,余光正好瞟到窗外。
三人並肩而行,是蘇媚顏他們。
想起來也離開他們多時了,看他們像是在找尋自己,賴苦兒一時竟忘記了身在何處,朝窗外揮手嚷道︰「蘇師姐,我在這里!」
三人停下腳步,抬頭望時,表情各有不同︰燕夕痕依舊冷冰冰的;蘇媚顏則掛著很微妙的笑意,一副「原來你好這口」的模樣;龍九甚至毫不掩飾臉上的鄙夷。
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三人徑直走進了「溫柔鄉」。賴苦兒腦袋急轉,開始考慮說辭。
九難也看見了三人,當下急呼「不好」!「是遁甲門那兩個小鬼,貧僧得先走了。苦兒兄弟,日後有緣相見,就此別過。」說完,爬上了窗口。
賴苦兒伸出手阻攔,還想問一句「這可是二樓,您這把老骨頭行嗎」之類的話,他已經跳了下去。不多時,耳邊傳來「蓬」的一聲巨響。探頭望去,九難呈「大」字型趴在街心。
轉眼間,他又跳將起來,一溜煙跑了。
九難前腳剛走,蘇媚顏率先沖進了廂房,笑臉盈盈,「我們的賴大公子好不快活啊!虧我們還在等你。」
「沉迷美色,終難成大道!」燕夕痕也進來了,龍九隨後。
「不是我,是一個老和尚拉我來的…….」賴苦兒盡力解釋著,三人根本不信。燕夕痕道︰「多說無益,也休整夠了,上路吧。」
下了樓,老鴇何晶晶立即迎過來,堆笑道︰「公子這就要走啊,難道姑娘們伺候得不夠舒坦?」
「舒坦,舒坦。」賴苦兒尷尬地笑著,「我很滿意。」
「既然滿意,那就請公子把賬結了吧!一共是…….」
「結賬?」賴苦兒楞道︰「那老和尚不是說他買單嗎?」
「和尚?」何晶晶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公子說笑了,我們這煙花場所,哪來的什麼和尚?」臉色一變,道︰「瞧公子打扮,也像是大戶人家,不至于逛窯子也要逃單吧?」
龍九臉上的鄙夷更重了。
賴苦兒算是明白了,九難和尚壓根就是個托,與老鴇合伙宰老子的。心里罵了他千萬遍,卻又無從爭辯,只能暗吃啞巴虧,掏出一塊金錠。
何晶晶搶也似一把抓去,扭著碩大的走了。賴苦兒一陣肉痛。
出得「溫柔鄉」,四人不再停留,一路向東而去。
一路上,賴苦兒百無聊賴。燕夕痕是座冰山,龍九也是根木頭,只有蘇媚顏還能有一句沒一句地跟他調笑,但話題永遠都逃不過「嫖娼逃單」。
「真的是個老和尚!」他再次力爭辯解,「對了,那和尚還說‘遁甲門’算個鳥蛋!還說自己法號叫做什麼九難。」
「九難?!」蘇媚顏燕夕痕兩人皆是一震,面面相覷,良久,燕夕痕道︰「賴兄弟,若真是如此,切記此事不可再向任何人提起,尤其是遁甲門弟子,小心招來殺生之禍。」
一路無言。三日後,一條長河阻住眾人去路,斷木殘垣的渡口,依稀可見,遠方,山巒重疊,巍峨崢嶸。
「這里是野雲渡。」蘇媚顏道︰「過了河,便是八寶山地界了。」
「那還磨蹭什麼?渡河啊?」賴苦兒急道。
蘇媚顏解釋道︰「渡河需有渡船,野雲渡每日只有一班渡船,是在三個時辰之後。我們原地休息吧。」
賴苦兒有一事不明,于是問道︰「仙人不是都能飛嗎?你們駕雲載我們過去不就行了?」
「你倒說得輕巧。」蘇媚顏苦笑一聲︰「修仙之人若無特殊法寶法決,要御空飛行需得修為到達破虛期,我與燕師兄境界都在闢塵期,燕師兄要高于我,離破虛也有一線之隔。這條河倒是難不住我們,只是帶著你們兩個卻是萬萬不可能。」
四人只得席地而坐休息。賴苦兒對于修仙事宜很感興趣,不斷纏著蘇媚顏問,後者也一一解答。
修行之人不論修仙修佛,亦或是修魔,都稱為修真。凡修真者,境界由低到高分為九級︰聚氣、脈通、開壺、闢塵、破虛、化嬰、元神、道化、大圓滿。
聚氣者,能引氣入體,是修行的門檻;脈通者,用氣打通體內經脈,形成小循環,能短暫將氣貯存在體內;開壺者,體內丹田處開闢一片名曰「壺」的小天地,與經脈相通,形成大循環,生生不息,乃修行第一道鴻溝,許多人止步于此;闢塵者,月兌離凡骨,數日不食,也不會饑餓;破虛者,堪破小道,可御空飛行;化嬰者,「壺」內結出「元嬰」,元嬰不滅,便不會死亡,乃第二道鴻溝;元神者,元嬰不斷成長,稱為「元神」,極少數人可將元神煉為「身外化身」,與主人協同作戰;道化者,堪破大道,擁有自己獨特的「道象」,與天地共存,乃第三道門檻;大圓滿者,羽化飛升,上達仙界,稱為真正意義上的「仙人」。
神州大陸,已有千年沒出過一個大圓滿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