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一個人，他去雜貨鋪要買一把錘子。但是他是一個啞巴，不能直接跟老板說︰老板，我要一把錘子。于是，他只好用動作示意。」
賴苦兒伸出一只手，握緊拳頭，不停地敲打著書桌。「于是，老板明白了，給了他一把錘子。」
才八斗認認真真地听著，生怕露掉一個字。
賴苦兒繼續道︰「又來了一個人，也要買一把錘子。但是他比啞巴還要慘，兩條胳膊都被人給砍了。請問他要怎樣才能讓老板明白他的意圖？」
才八斗猶豫了半響，將腦袋擱在書桌上，不停的撞擊，「蓬蓬」作響。
「哎呀呀，別磕了。」賴苦兒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回答不上來也不用向我磕頭這麼嚴重吧？」眾人一陣哄笑。
「我的意思是說︰這個人會這樣來告訴老板他要一把錘子！」才八斗臉都氣紅了，「既然他沒了雙手，只好用頭了。」
「你傻啊？」賴苦兒突然道︰「他又不啞，他不會直接跟老板說啊！」
才八斗直接從桌子上摔了下去！
「這一場，賴苦兒過關！才八斗淘汰！」不等赤陽子發話，天門真人已率先宣布。「都先散了，明天進行最後一場考核，將由白芒子師兄出題。」
「恭喜你了。」蘇媚顏看著大搖大擺走來的賴苦兒，笑容可掬道︰「你果然沒讓我們失望，狠狠地耍了那個才八斗一回，真是大快人心啊。」
「不過」她話鋒一轉，道︰「明天的考核你這些小聰明可就不管用了。」
「不用也無妨。」龍九突然感慨道︰「我算是看明白了，那丹青子鐵了心的要偏袒你，現在連天門真人也再幫你說話了。」
他一臉好奇地盯著賴苦兒，「你小子究竟走了什麼狗屎運了？」
「我那叫魅力！」賴苦兒一臉不可一世的樣子，囂張道︰「魅力！懂不？他們都被老子的魅力深深吸引了。」他又裝模作樣嘆了一口氣，「我已經盡量用低調來掩飾自己的光芒了，只可惜他們還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龍九覺得月復內一股酸腥在翻涌著，想吐！
「好了，別貧了。」蘇媚顏正色道︰「明天的考核和以往都不同，丹青子師叔甚至是掌門師尊也幫不到你。」
「明天是由白芒子師伯出題和評判。」蘇媚顏解釋道︰「白芒子師伯是八大長老中入門最早的，連掌門也要叫他一聲師兄，但他也是最為嚴謹古板的，他認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
「還是那句話。」賴苦兒大步流星，「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一天考核下來，賴苦兒和龍九都餓了，便去遁甲門食堂吃點東西。看著湯里飄著的蒼蠅，賴苦兒激動萬分︰這都多少天了，老子終于看見葷腥了！
端著湯碗大口大口往嘴里直灌，嘩啦啦的響聲像是飛流直下的瀑布。
「賴師兄，就吃這個怎麼行？」一個瘦弱少年自來熟地坐到賴苦兒身旁，他一頭茶色短發刺蝟般立起，面龐瘦的像個骷髏，一對賊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他端著一個大碗，里面全是白花花的肉包子。
賴苦兒盯著他的包子，咽著口水。
「兄弟我叫做連不羈。」他神秘兮兮地說道︰「食堂里打菜的連老頭是我伯父，可以開小灶。」說完，抓了個包子大大方方遞給賴苦兒。
「賴師兄長身體的時候，不能缺了營養。」又遞給龍九一個，諂笑道︰「龍師兄長得如此高大威猛，吃這麼點怎麼夠？」
賴苦兒抓著包子就往嘴里塞，龍九卻有些猶豫，問道︰「說吧，你究竟有什麼意圖？」
「龍師兄多慮了。」連不羈連忙擺手道︰「兄弟我只是想結識一下兩位師兄，並沒有什麼不單純的動機，兩位只管吃，不夠我這兒還有。」
「你管那麼多干嘛？」賴苦兒已經吃完了一個，又直接從連不羈碗里再舀了一個。「有人傻兮兮地送包子給咱吃，你還嘰歪那麼多？」
「賴師兄說得極是。」連不羈尷尬地笑著。
這一頓，兩人吃得都是極飽。拍拍肚皮，便要回房休息，連不羈點頭哈腰地直將兩人送回廂房，才笑臉盈盈地退了出去。
賴苦兒模著圓鼓鼓的大肚皮，打了一個飽嗝。「看不出來這連不羈長得賊眉鼠眼，還挺仗義。」
龍九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你啊，別把人都看得那麼壞，肯定沒什麼朋友。」賴苦兒反駁道︰「我看他人就挺不錯的。」
「義父說過，人心險惡。」龍九又道︰「我們出門在外，千萬要多一個心眼。」
「是啦是啦。只要你義父說的都是對的。」賴苦兒躺在床上打著哈哈。
龍九坐在床沿上，余輝從窗口照射進來，打在他臉上。使他猙獰的五官也顯得有些柔和了。「我自六歲就被義父收養，他待我恩重如山。他說的，我都信。我從小在黑龍會長大，除了會里的兄弟，所有人都怕我，沒人肯當我的朋友。」
「我也是呢。」賴苦兒也回憶起以前的日子，「我跟著侯爺一起坑蒙拐騙，像兩只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不過我知道，侯爺是真心實意的把我當做他唯一的朋友。」他看向龍九，沒頭沒腦地問道︰「龍九，你說我們算朋友嗎？」
「按照義父的說法。」龍九嚴肅道︰「我們這樣的不能算朋友。」
賴苦兒神色有些黯然。
龍九繼續道︰「義父說過，只有真正的兄弟才會跟你同生共死。在野雲渡，你用石頭去砸那頭角蟒的時候，我就從心底把你當做我兄弟了。」
「兄弟啊。」賴苦兒反復念叨著這兩個字，突然笑了。「對，我們是兄弟。一輩子都是好兄弟！」
「恩，一輩子！」
羈絆在這狹小的房子里發芽，空氣里彌漫著美妙的氣息，醞釀發酵。兩個人四目對視，心里說不出的爽快。
這時候，有人敲門。
「誰啊？真不合時宜。」賴苦兒頗具不爽，「進來！」
門開了。門口站著一個大胖子，一臉諂媚笑容。
賴苦兒記得他。第二場考核問人「天上有幾顆星星」的那位。一股厭惡之情由然而生。
「兩位師兄還沒睡呢？」胖子小心翼翼問道︰「我能進去嗎？」
賴苦兒剛想攆人，龍九已搶先道︰「進來吧。請問這時候造訪我們，有什麼事嗎？」
龍九的態度讓賴苦兒很是不解。
「那個」胖子尷尬道︰「其實也沒什麼啦。就是來看望一下兩位師兄，增進一下感情。也許以後同為遁甲門弟子。兩位師兄多多關照小弟則個。」
「遁甲門弟子？」龍九問道︰「不是還有第三場考核嗎？你怎麼能斷定我二人就能過關？」
「龍師兄說笑了。」胖子諂笑道︰「以龍師兄目前所表現出來的實力，這最後一場考核當然不在話下了。」
賴苦兒點點頭，也同意了胖子的說法。蘇媚顏也說過，龍九是成為體修的好料子，遁甲門定不會埋沒了人才。
「還有賴師兄。」胖子又道︰「連丹青子長老和掌門真人都那麼看重你，背後的勢力只怕不小吧？只是我思前想去，也沒想到神州大陸上有哪一家實力雄厚的賴姓家族，難道賴苦兒並不是真名？」
「你瞎說什麼？」賴苦兒有些生氣，自己只是福祉城的一名混混乞丐，哪里是什麼大家族的子嗣？「賴苦兒這個名字是我老爹起的，還能有假？」
胖子連連點頭道歉，從懷里掏出兩顆鵝卵石大小的透明珠子，一藍一赤，從中發出幽暗的光芒，時明時滅。「這是兩顆夜明珠，送給兩位師兄當做見面禮。」
賴苦兒毫不客氣地舀過來，將藍色的那顆丟給龍九，研究起來。「這珠子還能發光，挺好玩的。」
「賴師兄有所不知。」胖子解釋道︰「現在還不到晚上，這種夜明珠是越暗才會越亮的。」
賴苦兒聞言，把珠子捂在被子里看，果然熠熠生輝，像是一顆小星星，愛不釋手。
胖子看他們只顧著自己玩珠子，沒心情跟他閑扯，也就先走了。臨走留下了自己的名字——朱大常！
豬大腸！賴苦兒笑得從床上栽了下來。
晚上，蘇媚顏來過一次。賴苦兒向她提起今天的遭遇，蘇媚笑得花枝亂顫的，故作諂媚道︰「賴師兄，你還不知道你現在可是丹青子師叔親傳大弟子的熱門人選啊？甚至可能連掌門師尊也要搶你呢！現在候選弟子都想要巴結你呢！」
賴苦兒表面上不動聲色，倒頭便睡，其實心理面暗爽得緊。
蘇媚顏走後，賴苦兒睡去。枕邊的夜明珠像一盞長明燈，晶瑩閃爍。紅光打在他的臉上，掛著口水的嘴角笑得格外猥瑣。
他做了一個夢。自己坐在天門真人那張華麗麗的交椅上，蘇媚顏給自己揉肩捶背，晏小仙和林紫萱分立兩側給她扇風。玄無心、才八斗、朱大常、連不羈等都匍匐在他的腳下，龍九是自家兄弟，就不用跪了。他感覺身體輕飄飄的，然後就真的飄起來了
他越飄越高，腳下的人越來越小，像一大群螻蟻，最終再也看不見了。
他飄上了雲端，直入天堂。但他突然又開始往下墜，摔在了月亮上，月亮上住著一個極美的仙女，與她的美比起來，蘇媚娘、晏小仙、林紫萱這些什麼都不是。他抱著仙女一頓啃啊
雞鳴三聲，天亮了。賴苦兒躺在地上，不停親吻著自己的破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