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初平只覺得熱血沸騰,這種感覺他二十年前就再也沒有過了,他從來沒有想過,書本上那讀來平平常常的文字,唱起來竟這樣鼓舞人心,此時他已經記起在那里見過這首歌,正是戚將軍所作的《凱歌》,記載在兵書里。
李開國待得歌聲平息,這才下令道︰「眾軍用膳。」
二千余士兵齊聲叫道︰「謝將軍賜飯。」然後「轟」的一聲,所有士兵一齊坐倒。
早就等侯命令的炊兵們這時捧著一個個大托盤過來,托盤之上是盛的滿滿的大海碗,海碗里是滿滿的紅燒豬肉。
炊兵們快速的從士兵們面前走過,每位士兵自行從托盤上取下一只海碗。
衛初平正在奇怪怎麼只有肉,又有炊兵拿著布口袋從士兵們面前走過,從里面拿出一個個雪白的大饅頭,或多或少的分給比出指頭的士兵們。
有的拿了二個,有的要了四個,顯然,這是根據士兵手指比出的數字給予的。
衛初平早就驚得張開口來,他所有的牙露了出來,惡心的口水還在往下流,而他一點也沒有察覺,一位炊兵以為他是餓得受不了了,連忙端過一碗肉來,並給了他五個大饅頭,還小心的問他︰「大人,五個夠不夠?」
衛初平「卡」的一聲合上了嘴,丟人啊,文人的臉皮都讓他丟盡了,臊紅的面皮任他如何竭力鎮靜也沒法去掉顏s 。
李開國皺著眉頭望著衛初平,說道︰「先生可以吃掉五個饅頭?」
衛初平紅著臉道︰「不能,不能。」說著連忙將饅頭還回去四個,只留下一個。
李開國這才說道︰「在本官軍中,能吃多少吃多少。不夠可以再要,但要是吃不完浪費糧食,本官只有軍法從事‘斬’。」這個斬字他說的殺氣騰騰,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衛初平心中一突,忙道︰「這碗肉我也吃不完……」他話音未落,炊兵干脆利落的將他的那碗肉挖走了一半,只剩個碗底。這下衛初平傻了眼,雖然他是一個文人,但飯量也不會這麼小吧,但話才剛出口,怎好反悔,只能自個認了。
李開國也端了一碗肉,三個大饅頭,大馬金刀的坐在石台上狼吞虎咽,此時炊棚前只聞得吃嚼之聲,二千余大軍吃飯竟無一人言語。
少傾,便有人吃飽了,舉起了手,這時便有炊兵提著水壺過去,一一在光光的大海碗里倒滿粗茶水,那茶水泛著熱氣,顯然是熱茶。有等不及的士兵便小口的在碗邊吹著,一點點喝下,有耐心的便等茶涼了一口氣喝光。
再過得一會,茶也喝光了,便有炊兵將碗收走,收走之時,吃飽了的士兵低聲說了句謝謝。一時之間,到處都是此起彼服的‘謝謝’聲。如有一隊人全都吃完了,隊正便大聲下令,整齊的將士兵們帶回營寨。
衛初平注意到,每當听到有士兵說了一聲‘謝謝’,炊兵便不由自主的臉現喜s 。衛初平看到這,只覺得心中不住翻騰。
想到幾個時辰前,自己還煞有介事的在李開國面前說他不懂得收民心,此時看來,何止是民心,這軍心也已經被李開國牢牢掌握。
他從未听說過,有給普通士兵如此多的肉食,還可以讓士兵任吃面食,管飽。也從未听過,普通士兵如此有紀律的用餐,並且還對服務他們的炊兵們道謝。
這一切的一切,都將這些士兵們緊緊的團結在一起,這是什麼樣的智慧,才能想出這樣的法子。
李開國這樣對待自個的兵,這些兵能不死心塌地的為他賣命?這個答案衛初平已經有了。只是他做夢也想不到,李開國不過是照搬後世的練兵之法而已。
李開國皺著眉頭望著神游天外的衛初平,勿自拿著半個饅頭在那里發愣,心中有些不快,但也沒說什麼,拍拍已經吃好的馮國用,說道︰「給你看兩本書。」
從懷中取出那兩本兵書,遞給馮國用。馮國用借著火把的光亮仔細一看,登時嚇了一跳,說道︰「將軍,這書是戚將軍寫的,那來的?」
李開國嘿嘿一笑,說道︰「書肆里就有的賣,這兩本給你,拿,由其是怎麼用火器的那些陣法,你要細讀,讀完後咱們研究一下。」
馮國用愣了一愣,隨即喜不自勝,連聲道︰「下官一定好好讀。」當下忍耐不住,當場翻閱起來。
就在這時,馬英快步走來,一見到李開國,便沉聲道︰「將軍,範老爺命人來報,萊州府派了一隊人馬,正在往高密開進。」
李開國臉s 不變,只是點了點頭,問道︰「可知有多少兵馬?」
馬英搖搖頭,說道︰「尚不得知,屬下已經派斥候前去查探,最遲明r 下午,便有回報。」
李開國沉吟了一下,問馮國用道︰「高密那里還有多少兵馬糧草?」
馮國用道︰「除了留下的五十名老兵,就只有陶縣丞了,所有的糧草兵器輜重都已經轉移到了靈山衛。」
李開國道︰「既如此,高密那里就讓萊州府收回就是。馬英,你要派人密切查探這股兵馬的動靜,有任何動向,都要急速回報。」
馬英大聲應是,正待要走,馮國用突然道︰「大人,既然萊州府敢出兵,想必和我們最近的膠州府也會有異動,如果連膠州府都動了,青州府決不會坐視兩府出兵,定然也會被逼得整軍前來。畢竟靈山衛是在青州境內,如果被萊州、膠州收回了靈山衛,青州知府一定大大不妙。」
馮國用的說法合情合理,李開國覺得十分的合理,立刻便命馬英要同時注意膠州和青州的兵馬調動,由其是膠州,要特別關注。馮國用說的很對,如果膠州動了起來,那青州府肯定也會咬著牙調兵前來,這是毫無疑問的。
否則,青州知府的帽子飛了還是小事,頭顱能不能保住,都要看崇禎的心情如何了。
衛初平在一旁將這一切都听到了。一開始听到萊州府出了兵,他便感到臉上好似被扇了一耳光,幾個時辰前,他曾說過此時山東決不會有兵馬前來攻打,這才過了半天,便被血淋淋的現實給推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