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時圍在李開國身邊的番子們閃開了,李開國正殺得起性,忽然看見番子們閃開了,用眼一掃,數百把火槍正在直直的對著他,立時便讓他一身冷汗,現在唯一能殺死的估計就是火槍火炮了。
倒不是說防不住那些彈藥,而是其動能太過巨大,身體內髒沒有經過強化,是抵擋不住如此重擊的。他也當機立斷,收回雙刀,猛力沖入番子群中,放開全力飛奔,不管前面擋著的是人是物,他只管用身體撞過去,也不管被撞得骨折聲頻響的番子們死活和擋住他去路的牆壁。他的意圖,便是沖進東廠的衙門房里,利用衙門房來擋住火槍手們的直線射擊。
這一招果然有效,他這一如兔子般沖入番子群中,火槍手們還真沒辦法了,總不能射擊番子們讓他們死了好不擋射擊路線吧,火瘋子千戶就算是再瘋也不敢這樣做。
「保持隊形,追上去。」火瘋子立刻改變命令,五百火槍手立時變幻成一字長蛇陣,每三個一排,沖進東廠衙門里尋找李開國。
其他的番子們這才松下了一口氣,將早已是困獸之斗的錦衣衛們擒了下來,可憐一開始威武雄壯的五百錦衣衛,現在只剩下二三十個人,還個個被番子們用刀劍架在脖頸上,踹跪在大理石磚上。
按說被東廠番子擒下應該沮喪才是,可這二三十個錦衣衛卻有一種終于逃出生天的感覺,不管將來結局如何,至少現在,小命保住了。
李開國遇到了生命的威脅,立時便會退走,他可不是真的做事莽撞之人,每一次看似莽撞但都是有用意的。因此去念一生,立刻全力撤退,一路上幾乎是遇牆撞牆,無論是木牆還是磚牆,他一撞就是一個大洞,也虧得他鋼皮鋼骨,大明朝換了任何一個人也不敢和他同樣的做法。
他選擇的方向是穿過整個東廠,然後從後門撤離,所以方向是往東,眼看著再破幾間房子的牆壁就能出了東廠,忽然一間像是庫房模樣的青磚房引起了他的注意。
心中好奇一生,他也稍稍改變一下角度,從這庫房的牆壁上撞出一個洞來,剛要進去,這庫房里卻不是空的,而是滿滿的存著一庫房的口袋,一層層的壓著,他登時心念一動。
這袋子里裝的是什麼?李開國伸刀一劃,登時一道黑色粉末從破口中流出,氣味無比的熟悉。這是火藥,足足一庫房的火藥,李開國驚住了,他還是第一次驚住了,他怎麼也想不到,居然能在內城邊上有滿滿一庫房黑火藥,稍微估計一下,至少有幾萬斤。
此時各處番子和錦衣衛、五城兵馬司、京營七十二衛全都派了兵來查看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滿b i精大約有七八十萬的兵,現在僅是東廠這幾條街便塞滿了近萬不相統屬的官軍,場面混亂之極。
李開國腦中忽然邪念一生,他當機立斷,趁著後面追兵還沒有追上他,揮刀連砍,數十袋黑火藥被他砍破,然後他肩上抗了兩袋,一只手再提了一袋,一邊在地上漏灑火藥,一邊撞牆逃走。
李開國他走的是直線,而追兵們卻還要繞行,不繞不行啊,每一個被李開國撞出來的洞只能由一個人通過。而火瘋子看過李開國的厲害,你讓一個人鑽過去追殺他,還不如說是去送死,而沒人想去送死。
因此火槍手們的追擊速度十分緩慢,這其中也有火瘋子下意識的有些害怕了。他還從沒見過可以破牆逃走的人呢。如果真的和這樣的人交戰起來,就算最後殺了李開國,他的火槍手只怕死傷也是慘重。
所以等到他們追到了火藥庫房附近時,李開國已經撤出了東廠,而三袋子的火藥也在地上拉了厚厚的一層火藥線。東廠東面就是法華寺,這里是沒有門的,因此李開國破牆而出之後,並沒有官軍在此圍堵。
李開國獰笑一聲,扔掉手中最後一個空袋子,拿出火折子,用嘴一吹點燃了,往黑火藥線上一扔,撒腿就跑,這一次他是往法華寺里沖,這是最快離開的最佳方向,天知道幾萬余斤的火藥真爆了起來,波及的範圍會有多遠,更何況那可都是密閉的庫房。
就在李開國逃進冷冷清清的法華寺才十數息,忽然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傳來,緊跟著地面顫動,無數的磚瓦人體沖天飛起,一股黑紅的蘑菇雲騰在空中。李開國只覺得後背忽然推來一道沖擊波和無數的磚瓦碎片,將他凌空擊飛,直沖出數丈外這才「啪嗒」一聲重重的掉落在地上。
這一下是實打實的重擊,即使李開國全身都是刀槍不入,也被這道沖擊波激飛的磚瓦碎片震得內髒不舒服,好在很快這種感覺就消失了。
他回頭再望,半個法華寺沒了,原來東廠那威武雄壯的衙門也被推平了,就連內城的城牆都被掃掉了一層磚,東廠門前近萬人的官軍被這場爆炸一掃而空,全都被爆炸產生的沖擊波帶動的磚瓦碎片什麼的給殺死了,就是僥幸沒死的,也是身受重傷不能動,只能躺在地上虛弱的慘叫。
這是繼天啟六年五月,京城王恭廠大爆炸後最慘烈的一場爆炸,但那時的爆炸比起這一場可要大的多,而且還傷及了無辜百姓。而東廠這一場爆炸卻不同,只殺傷了官軍,畢竟沒有一個老百姓敢在臭名昭著的東廠旁邊住的,就連法華寺也早就荒蕪了,沒人敢在東廠邊上香求佛,別佛沒求成,命倒丟了。
上一次王恭廠大爆炸是在天啟六年五月早上巳時(九點),位于京城西南隅的工部王恭廠火藥庫發生了一次離奇的大爆炸事件。這次爆炸範圍半徑大約七百五十米,面積達到二點二五平方公里,共造成約兩萬余人死傷,塌房一萬九百三十余間,據後世人估算,此次爆炸的威力約為一萬至兩萬噸當量的**(tnt)。
所以此次李開國造成的這次大爆炸不過是毛毛雨而已,不足為奇,可是造成的政治後果,卻遠遠大于那次王恭廠大爆炸了。
這些李開國根本不理會,他坐起身來,活動了一下,只見身上的衣物基本都被沖擊波給卷走了,只剩下胳肢窩里還夾著一些布片,連鞋都沒了,胯下雄壯威武的小李開國也出來見一見太陽,只是此時煙塵甚大,陽光不能穿透,倒不是曬太陽的好時機。
李開國也不以為意,他丟掉手中早就扭曲變形的長刀,就這樣赤身他媽的走了出去,途中見到被沖擊波擊飛的錦衣衛和番子的尸體,根本沒有衣物俱存的,全都是赤身露體,這讓李開國想剝死人衣物都不成。
直轉到了棉花胡同里,才在那一胡同的死尸身上好不容易湊了一身沒有染血的錦衣衛服裝,再隨手撿起一塊腰牌,順了一把繡春刀,這才拿著衣服跳進一戶人家,也不去管那嚇得在屋里瑟瑟發抖的老百姓,借著他們的水井洗了一個冷水澡,穿上錦衣衛服,掛好金魚牌,這才慢悠悠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