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兵敗如山倒!
听到撤軍的銅鑼聲,本來還在勉力支撐的潭州船只全都無心戀戰,紛紛掉轉船頭向東撤離。
岸上的潭州步兵在看到火船轉而漂向自己一方時,心里就有些發『毛』了,現在听到緊急鑼聲,不用長官們吩咐,轉身撤丫子就跑。不跑不行啊,再晚一會兒,他們就要被水面上的朗州水軍、朗州步兵,還有已經沖出城門的湄州守軍從東、西、南三面給包圍了!
指揮潭州戰陣的步軍指揮使十分無奈,只得緊急命令三百名騎兵壓陣,以求阻得朗州士兵片刻。
林楓看到戰事發展,顧不上慶祝,一把拉住林仁肇,急問道︰「有無兄弟負傷?」[]
林仁肇還未回答,他旁邊的劉七抬了抬左胳膊,向林楓展示了一下自己肩上的傷口,哭喪著臉說︰「似乎就我一個倒霉蛋!」
「 !」林仁肇指拳發力,敲了劉七的腦袋一聲,嘴中笑罵道︰「咱們十二個人突入敵船,基本上完成任務,只有你傷了一點肩膀,怎麼算都值了!」
林楓上前動動劉七胳膊,發現還能自由抬起,顯然只是皮外傷,並無大礙,方才放下心來。
這時,就連落在最後的李從謙、陳飛等人也趕到了這艘船上,爭著擁過來跟這些首戰立功的英雄們見面。
王逵帶著幾名軍官走了過來,向林楓深深一揖,搖頭贊嘆道︰「林大人,果然強將手下無弱兵!此仗大勝,全靠這十二名虎賁偷襲成功啊!」
林楓抬頭看看依然在風中狂飄的戰旗,搖頭回道︰「此舉實在冒險,成功純屬僥幸!若非這風向突變,戰事結局尚難預料!」
林楓不知道的是,這場影響楚國大局的對陣因風向突變而發生的戲劇『性』變化,是歷史上真實發生過的。正是這場怪異的風,實質上向前狠推了楚國眾駒爭槽鬧劇的發展。
王逵贊同地點點頭,向林楓拱手告辭,安排水路追擊的事項去了。
剛才還有興奮跳躍的李從謙、陳飛等幾個孩子一定神,才發現林仁肇等人身上臉上全是難聞的血腥味,再一轉眼,看到了散落在甲板上痛苦喊著的潭州士兵,還有船上到處都是的殘肢斷臂和鮮血痕跡,面『色』突然變得蒼白起來,最小的段瑞第一個沒有忍住,轉身爬在船舷上狂吐起來,陳飛等幾個人也緊隨其後,只有李從謙喉頭動了幾動,終于忍住了上泛的酸味。
林楓上前撫拍了一會幾個孩子的後背,沖著李從謙一豎拇指,將他拉在一邊,俯耳低語了幾句,李從謙輕輕地點了點頭。
正在這時,一個充滿諂媚語氣的聲音在林楓背後響起︰「林大人威武無雙!我家馬使相著小人專程來道賀林大人,同時贈送潭州這艘指揮船為林大人在楚國的專用船只,精心挑選的船工隨後即到!」
林楓轉過身去,看到一名眉眼恭順的副指揮使彎腰站在自己面前,頭幾乎低到了腰上。
「哦,請問你是?」林楓和氣地問道。
「小人是朗州水軍副指揮使馬駢。馬使相說了,林大人在楚期間,由小人全程听候派遣。」那名副指揮使抬起頭來,滿面微笑地看著林楓,神情異常恭謹。
「你來得正好,我有事要你幫忙!」林楓一把拉住馬駢,在他耳邊輕聲吩咐了幾句。
說完,林楓再次將林仁肇等人拉到了一邊,低頭吩咐了幾句,林仁肇將沾滿鮮血的刀在已經破爛髒污的軍服上一抹,一揮手,帶著剩下的特種戰士轉身進入了船艙。
一切吩咐完了,林楓走向了船尾。這里,沒有來得及逃跑的十來名潭州士兵和七名艄公正蹲身那里,一起拼命地比賽著顫抖,他們已經被林仁肇等人的凶狠無情給徹底嚇壞了。見到林楓過來,看守這些人的幾名朗州士兵趕緊上前施禮。
林楓揮揮手,轉向蹲在地上的士兵和艄公,和氣地問道︰「你們都是這艘船上的嗎?」
所有艄公和部分士兵立即點頭,其余幾名士兵先是搖頭,又趕緊點頭。[]
林楓笑了,正要接著問話,這時,馬駢緊走幾步趕了過來,大聲稟告道︰「林特使,我家使相感謝大唐的無敵勇士傾力相助,特將此船作為戰利品贈與林特使,作為特使大人在我楚國的坐船,請特使大人笑納!」
林楓臉『色』一沉,不悅地冷哼了兩聲。
這時,李從謙走了過來,輕聲稟告道︰「林大人,我們的武昌援兵到了!」
林楓再也忍不住火氣了,指著馬駢和李從謙,大聲訓道︰「你們知道不知道什麼叫做軍事機密?!都給我退下,沒眼『色』的東西!」
馬駢和李從謙臊紅了臉,趕緊退了下去。
怒氣未消的林楓轉向這些發抖的士兵,冷著臉說道︰「所有士兵把身上的軍服月兌了,然後一起將船上給我徹底收拾干淨了!」
轉過身來,林楓沖著馬駢微一點頭,隱蔽地做了一個砍脖子的動作,大步走了。
林楓的這個微妙動作落到了兩名蹲在側面的潭州士兵眼里,他們眼神一跳,趕緊低下頭去,手忙腳『亂』地月兌掉了身上的軍服。
林楓吩咐完了,也轉身下船艙了。過了不久,林楓在一大群特種戰士的簇擁下,趾高氣揚地下了大船,乘著小船上岸去了。
此時,水面的戰場已經徹底結束了,未受損的朗州戰船紛紛向東追去,剩下的戰船正在逐一接收那些受損不能動彈或者舉白旗投降的潭州戰船,慶祝勝利的歡呼聲到處可聞。
看著身邊沒有其他人,先前那兩名發現「玄機」的潭州士兵假裝不經意地慢慢地挪到了船舷處,有一下沒一下地擦拭上面的鮮血。趁著看守士兵一個不注意,兩個人將手中的抹布一扔,一翻身,快速地蹦落水中。
幾個朗州看守士兵急沖過來,抓起弓箭就要往水里面『射』,滿面寒霜的馬駢走了過來,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怒罵道︰「一群廢物,連手無寸鐵的人都看不住,你們還能干什麼?別浪費功夫了,給我看好其他人去,再跑一個,我殺了你們向林大人謝罪!」
這幾名士兵悻悻地收起弓箭,轉身走向了其他做苦工的潭州士兵,繼續監視他們干活。
此時,林楓已經帶著李從謙、陳飛他們找到了正在陸上向前拔進的朗州大本營。
志得意滿的馬希萼騎在一頭『毛』『色』潔白的高大駿馬身上,被一群文武官員簇擁著,慢慢向前晃著。
看到林楓過來,馬希萼急忙跳下馬來,跑了兩步上前行禮。這林楓一來,不僅在打仗中幫了大忙,連老天都賞臉轉了風向,看來這林特使不僅是猛將,還是福將啊!
馬希萼一帶頭,一眾文武官員也趕緊過來參見初『露』猙獰的大唐特使。
面對著如海一般的奉承和諂媚,林楓面『色』平靜,直接功勞推給了老天,並以風向突變為由頭,反夸馬希萼此次舉義實屬順應天意,立刻將馬希萼給哄了個滿臉桃花開,肥胖的身體不由地狂扭了幾下。
潭州兵逃得快,朗州兵追得也快。
不到兩個時辰,朗州陸上軍隊在步兵指揮使朱進忠的指揮下,不僅順利收服了已無一名士兵守城的小城龍陽,還將所有潭州逃兵追進了益陽(今湖南益陽)。
密密麻麻的朗州戰船停在了益陽城東門外的水面上,而益陽城的北門和西門則被朗州步兵重重圍困起來,唯獨南門外空無一人。朱進忠擺得這一出是經典的圍三闕一,故意留出南門誘『逼』對方棄城而逃。
乘勢而來的朗州軍隊見益陽中無軍隊出戰,也沒有投降的意思,就不再客氣,直接從北東西三面向益陽城發起了攻擊。不過,益陽城高近兩丈,一個下午的進攻並沒有奏效,反倒在城牆下扔了許多士兵尸體。[]
整個下午,林楓帶著李從謙、陳飛等人一言不發,戲外人一樣觀看了整個攻城過程。
到了後來,在後面觀得無聊的馬希萼看看天『色』將晚,就下令收兵了。
回到「自己的戰船」上簡單吃了晚飯,林楓又帶上了李從謙他們來到了北門外的朗州大營,參加明日攻城的軍議。
林楓剛剛在帳中坐下,連向帳中的人問聲好也沒有來得說,特種戰士如同排了號一樣,林仁肇他們一個接一個地流水般進來向林楓匯報軍情,正要開始的軍議就這樣被打斷了,所有人都屏神傾听這些戰士們傳來的軍情︰
劉應率領殘余的六十余條戰船已經奔回潭州;
現在益陽城中最大的官是潭州軍馬軍指揮使張暉,他率三千馬軍本已經進軍至龍陽,听聞前線戰敗,直接退守益陽;
益陽城內原有守軍加上從前線潰逃回來的潭州士兵,大約還有九千名步兵;
不用說,這正是林楓在湄州戰船上就安排好的情報刺探行動。
所有特種戰士身著搶來的潭州軍服,從側面趕上去並混入退敗的潭州軍隊中,到了益陽城中各自行動,分頭刺探各種軍情,然後再一一趁著夜『色』偷偷縋下城牆,趕來向林楓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