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部族軍防的二百米外,林楓一群人仿佛根本沒有留意到城門處這些細微變化,非常輕松地圍在一起吃飯聊天。
林楓端了一碗粥,默默地蹲在地上,陪著一字不吭的彭師暠、吳宏兩人吃飯。直到吃完要起身時,林楓才說了一句話︰「只要兩位歸降我大唐,你們能收攏多少兵,我就敢給你們做多大的官!」
林楓此前與楊滌閑聊過,得知潭州城破前至少還有守兵八千。就算去除被許可瓊帶跑的和戰斗中戰死的,至少還應該有數千原潭州士兵在城破後逃避風頭,分散隱匿到了潭州城內,這些人利用好了會是一個好助力,處置不當就是潭州城內最大的不安定因素。
一直保持靜默的彭師暠和吳宏相互看了一眼,又全部低下了頭。早就被兩個人的沉默不語弄得極度不耐煩的楊滌可不管他倆是如何想的,指揮兩名親衛將剛剛搜尋到的一輛馬車牽了過來,將兩個人抬到車上趴著,向林楓一匯報,領著自己的兄弟打車而去,尋找收攏潰兵去了。
林楓打發完了三個降將,又找到張龍星等幾十名「義士」,向每人贈送了一把刀和二十貫錢作為拔刀相助的謝儀,然後拍著胸脯說︰「咱們是一起上過戰場的戰友,自然都是兄弟,只要林某呆在楚國,你們有任何事情隨時都可以來找我,林某掃階相迎!這個承諾就算林某回到大唐,一樣有效!」
張龍星等人自然是感激莫名,再三拜謝後離去。
林楓左右一環顧,發現大家都吃完了飯,大聲說道︰「兄弟們,再加把勁,將盤龍這個殘尾給打掃干淨吧!」
一眾兄弟們轟然應諾,紛紛起身準備戰斗。
此時,一直緊盯著這邊動靜的最後幾名部族士兵像被驚嚇的兔子,立刻驚跳起來,一面急速後退,一面將身前的柴堆先後點著。火借著秋晨的微風,迅速蔓延開來,將整個城門洞給包圍了起來。
林楓指揮著兄弟們從兩側的斜坡梯道沖上了城樓,一齊擁到城垛前,向下射箭。
敵人早就跑沒了,只是在湘江東岸留下了一條小船,準備接應留下的兄弟。在箭程範圍之外,最後幾名部族士兵急急上了小船,快速劃向了對岸。
而在湘江對岸,臨時搭就的部族大營已經成了一鍋亂粥,不停地有士兵背著大包小包的財物從大營中躥出,急急匯入向北方逃跑的隊伍當中。
林楓喊來了葛暢,低聲吩咐了幾句,葛暢立刻點出了一百七十余名興奮異常的護衛和五十名武昌軍精銳,大家大呼小叫著,順著城牆跑向了其他的城門,開始他們輕松的追擊之旅去了。
大事終于基本上完了,林楓不由地伸了伸懶腰,轉過了身子,面向同樣一臉輕松的兄弟們,大聲說道︰「銅頭、鐵腰,咱們這一次反被圍攻到追擊的整體行動就差一個豹尾了!大家再堅持一下,幫我完成一個比較輕松的活兒!」
隨後,林楓分別給現場的四十一名騎兵,一百四十名武昌精銳交待了各自的任務。大家第一反應都很吃驚,但全部笑著領命去了。
最後,偌大的城牆上就剩下林楓和李從謙、陳飛等五個孩子,林楓看著幾個孩子眼中的血絲,憐愛地拍拍他們,笑著說︰「走,咱們去楚王府補一上午覺,午飯後再一起看熱鬧去!」
就在林楓與幾個孩子在空無一人的楚王府內臥床酣睡的時候,潭州城內又是另外一番熱鬧場景。
對于潭州城居民來說,剛過去的一天一夜是十分難熬的十幾個時辰。
朗州兵就在城下已經讓人提心吊膽了,好多聰明人害怕潭州城長期被圍困,已經提前向家里搶購了糧食和食物,結果六日一大早就听見街道之上殺聲震天,大家都在猜測潭州城破了,自然都躲在家中,祈禱亂兵千萬別看上自己的家;結果,六日早上直至中午,雖然外面喊聲很亂很雜,但一直很平靜。中午過後,已經有亂兵到處亂闖,但一直都是小範圍的;
到了七日凌晨,當好多人家以為平安渡過城破之難時,遲到的劫難卻開始了,潰退的部族士兵開始凶狠搶劫燒掠,好多人家都是在睡夢中突遇劫難,潭州城中好多人家頓時陷入噩夢。
不過,這段時間未長,又是一撥軍隊開始掃蕩搶劫的士兵,城中立刻清靜了許多。
當好多人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時,又有人敲響了門,傳遞過來了一個奇怪的命令︰所有人未時(中午一時)到楚王府門前參加公審大會,大唐軍隊將公開審判參與搶劫的凶徒。
這倒是新鮮事!公開審判凶徒?為什麼是大唐軍隊?朗州軍隊呢?
此後,整個潭州城中再度安靜了下來,好多膽子大的人開始上街查探情況,發現街上只有偶然跑來跑去的士兵,見到他們根本就不理會,人們的膽子就更大了,開始三三兩兩地上街相互打探情況。
大家越議論,腦中的霧水就越濃。正是在這種好奇心的驅動下,才過午時(十一時),已經有人陸續趕到了天策府前,發現這里正在搭建一個簡易的高台。台兩側各立起一排高高的木桿;台前,一排排全副武裝的士兵看守著跪著的被綁俘虜,不時,還有被俘的人被押到這里,挨個跪下。
「我認得他,就是殺死我的父母的!」一個男子突然喊叫著,撲向一名剛剛押到的土家族俘虜。
不過,男子立刻被旁邊一名穿黑色軍服的士兵阻止了,士兵笑著對他說︰「請不要急,等會兒可以讓你當場報仇!」
那名男子淚流滿面,嘴里痛罵著,眼楮直直地盯著那名凶徒。早前囂張不可一世的凶徒身上受了傷,神情萎靡,根本不敢抬頭看這名男子。
隨著時間的推移,在台子的右側,也開始聚攏起一排排的士兵,他們全部穿的是潭州軍褐色服裝。
此時,被押到台下的俘虜也越來越多,自然有更多的俘虜被認了出來,神情激奮的受害家屬隔著士兵們的封鎖線,怒不可遏地痛罵著。
不過,最後被押到台前的俘虜大約只有二百人。這也是林楓剛才在後台感覺奇怪的事情,不過,听馬繼偉一解釋,林楓卻笑了。
原來,在這些士兵去城中各處提取那些被俘的部族士兵和混亂中搶劫的潭州軍、潭州惡棍時,發現好多被捆好放在那里的俘虜不是被人砍死了,就是被人活活打死了,當然了,所有出現在現場人都異口同聲地發誓說自己沒有見到行凶的人。
未時到了,當精神振擻的林楓身著行雲麾將軍服站到高台上時,現場立刻靜了下來。
人群的當中,一名身著布衣的老者抬起了頭,緊緊地盯著台上的林楓,正是曾經代表潭州出使益陽城的拓跋恆。
拓跋恆的身後,幾名身著布衣的年青男子散了開來,裝作不經意地向身邊的人傳遞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