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離婚的!」
陸天佑說完,甩手離開,將家里的管家阿姨請到醫院照顧雷嬌嬌,陸天佑就沒再出現過了。
也許,私心里,他是害怕面對雷嬌嬌的,也許他是害怕她會再次提出離婚的。
雷父來過,雷嬌嬌只是淡淡的說了兩句話,對當時的事情,片字不提,並不是很熱情,倒是雷父一直在說話,言語中也透露著些對陸天佑的褒獎。
但終究沒有說太多,臨走時,雷父叫了雷嬌嬌一聲,卻沒說話就離開了。
雷嬌嬌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發呆了,有時候,她會看著天花板發呆,晚上,她會做惡夢,被噩夢驚醒,夢中,她又看到了那個女人,在她面前生生被人折磨致死的場景,她又夢到了那個女人仇恨的眼神,更加夢到了那個女人向自己索命的冤魂。
她清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就那樣了,渾身是吻痕,記憶中,有什麼穿透了自己的身體,她疼的額頭冷汗直冒,她感受到了那種撕裂般的痛楚!
只是,她更加無法釋懷的……是那個無辜的女人!
饒是任何一個有良心的人,在別人因為自己而受苦的時候,也不會心安理得的吧。
她沉浸愧疚和自責中,無法自拔沒有解月兌,唯一的方法便是贖罪!
這天,她的病床,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那時,雷嬌嬌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腦海中再次倒映著女人猙獰的面容,雷嬌嬌的手甚至在輕微的顫抖著。
而這時,一雙溫熱的手抓住了自己,扣住了自己的小手,將力量一點一點的傳遞給了自己。
她扭頭,便看到了端莊大方,得體溫柔又明艷美麗的穆央。
此時,她眼眶發紅,明顯是哭過的樣子,卻依舊無法遮掩她的美麗,她的美麗是由內而外的成熟,散發著讓人著迷的魅力,不是常人所企及的,就連雷嬌嬌都忍不住沉陷在她的美麗當中。
只是,她漆黑的眸中裝滿了情緒,內疚,不安,祈求……
她是第一夫人,卻用著幾近祈求的目光注視著自己,雷嬌嬌的心狠狠的顫抖了一下。
「嬌嬌……」
穆央的聲音好像來自遙遠的地方,有些不真實,一如她這般親近的面對第一夫人。
「嬌嬌,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別怪天佑,給他點時間好嗎?他一定會看到你的好,他一定是你的幸福,別放棄他好嗎?」
听著穆央的聲音,雷嬌嬌突然恥笑了起來,無意冒犯,只是有些自我嘲笑。
給他點時間?
這是多少時間過去了?
她等的太累了,也亂了。
她的生活已經完全失去了以前的風采,她的夢想,她的工作,她的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圍繞著他,她完全失去了自我……
她覺醒了,她想要找回曾經的自己了!
「我永遠都走不進他的心里。」
雷嬌嬌小聲的說著。
穆央卻愈發抓緊了雷嬌嬌的手,聲音中已經帶著絲急切︰「不,我看的出來,他已經對你動心了。」
雷嬌嬌只覺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動心?若是他真的對自己動心,就不會不顧自己的請求,不會扔下自己,離開馬爾代夫!
守候太久,她自己都沒有信心了。
每一次,當信心來臨的時候,他總是能夠輕易的刺痛她的心,一次比一次深刻,一次比一次徹骨!
她已經絕望!
如今,她已經不干淨,也不純潔,又怎麼能留在他身邊呢?
「夫人,感謝你的拜訪,我想休息一下。」
雷嬌嬌終究還是下了逐客令,她喜歡第一夫人,喜歡她身上恬靜的氣息,喜歡她穩重的脾性,可是,穆央終究是陸天佑心里的女人,面對穆央,她的心中,始終無法平靜下來。
穆央算是她的情敵,而她不及其一,她更加自卑。
穆央嘆了一口氣,終究還是離開了。
雷嬌嬌埋頭在被子中,嚶嚶哭泣,如此污穢的自己,怎麼配站在他的身邊?久久之後,雷嬌嬌才平復了心情,從被子中掙月兌出來。
回想著穆央說的話,雷嬌嬌的心突然驚了一下。
剛剛穆央說的是天佑?陸天佑?而不是阿拓?!
她……她知道了?
這怎麼可能?
隨機,她又笑了,這怎麼不可能呢,陸天佑那麼愛她,怎麼會不告訴她,她又是那麼聰慧,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只有她雷嬌嬌,像個傻子一樣。
嚓。
病房的門被打開了,以為是管家阿姨進來了,雷嬌嬌並沒有動彈,只是愣愣的看著窗外,眼神落寞蒼白。
「嬌嬌……」
陸天佑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雷嬌嬌的身子抖了一下。
「要喝水嗎?」
許久之後,他的聲音再次響起。
雷嬌嬌依舊看著窗外,沒說話。
「嬌嬌,你看著我好嗎?」
陸天佑站在雷嬌嬌的面前,擋住了她的視線,直勾勾的盯著雷嬌嬌,他從來都沒有像現在一樣的緊張過。
以往,雷嬌嬌總是站在自己的身後,緊緊跟著自己的腳步,只要他回頭,她總是在,可是,這一次不一樣了。
他明顯感覺到了她對自己的陌生,明顯感覺到了她的遠離和冷漠,他突然明白了,明白了自己總是冷漠對待雷嬌嬌時,她的感受!
可是,她總是帶著一臉的笑容對自己!
她有多能隱忍?明明心疼的要命,卻還要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笑著討好自己,那樣的感覺,他好像能夠明白了。
那三天,對陸天佑來說是煎熬,是前所未有過的煉獄,他從來沒想到雷嬌嬌竟然已經這麼深刻的落在他的心底了。
找不到她的那三天,陸天佑想了很多。
他一見鐘情的愛上了穆央,而雷嬌嬌一見鐘情的愛上了自己,這何嘗不是上天對自己的眷戀?將她送到自己的身邊,陪伴著他?
也是在這時候,他突然意識到了一個現實……他在追逐著穆央的腳步,雷嬌嬌又何嘗不是疲憊的緊緊跟著自己?
他嘗過的苦,雷嬌嬌正在一遍又一遍的經歷著。
想到此,陸天佑愈發自責和愧疚,抓著雷嬌嬌的手就更緊了起來。
「對不起,原諒我好嗎?」
抱歉?
這份抱歉,似乎來的晚了些。
「嬌嬌,你跟我說說話,好嗎?」
陸天佑不厭其煩的說著。
記憶中的陸天佑不曾這樣的低聲下氣,不曾這樣的卑微過……
「嬌嬌,你是在懲罰我嗎?我錯了,你張嘴說句話好嗎?」
「嬌嬌啊,我已經找到了那個女人的家人,你……想見見她的家人嗎?」
陸天佑幾乎是沒有辦法,終于將這件事情透露出來,其實在第一時間他就得到了所有的資料,只是,雷嬌嬌這種自殘式的抗拒與外界交流,讓他抓狂,讓他情不自禁的就說出這些來。
潛意識中,他不希望雷嬌嬌再去見那家人,因為這筆債他陸天佑會還!
意料之中的,雷嬌嬌終于有了反應,眼神也有了焦距,定格在了陸天佑的臉上,糯糯的張了張嘴,點了點頭,眼淚應聲而落。
陸天佑將頭埋在雷嬌嬌的雙掌之中,而後輕吻落下,再抬頭,陸天佑一臉溫和的笑意︰「你先吃點東西,恢復一力,說完東西,我就帶你去!」
明知道他是在故意引誘自己多吃點飯,她還是答應了。
陸天佑一勺一勺的喂她,雷嬌嬌吃了很多,陸天佑才滿意的抱著她坐在輪椅上,然後離開了醫院。
坐上了車子,雷嬌嬌的頭靠在車窗上,眼神微微眯著,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心中空落落的。
一個女人,最美好的初夜就這樣被人玷污了,她……說不痛心是假的!她很介意!
可無力挽回的事情,她只能接受。
命運,何其不公!
車子緩緩向A市的郊區行駛著,人煙越來越稀少,雷嬌嬌卻沒有開口詢問,只是看著外面,腦袋里面又想起了女人求救的視線,好像又听到了女人的尖叫聲。
路上,陸天佑將那個女人的基本情況全部告訴了雷嬌嬌。
女人名叫陳燁,是一名普通的上班一族,一個月有兩三千的收入,而丈夫在政府機關做小職員,工資也是豐厚,家中還有一子,今年剛剛升入幼稚園,老母親留守老家,每月需要往家里寄生活費,但是夫妻齊心,家庭生活非常幸福美滿。
一個幸福的家庭……
就這樣被破壞了!
那些人,喪心病狂了的折磨陳燁,她在一旁看著,卻被堵住了嘴,看著。
她寧願,那些人糟蹋的是自己,也不願意,讓無辜的人,為自己遭罪!一個人的死亡,帶走的是一個家庭的幸福,是一個丈夫的喪偶,一個兒子的喪母,一個母親的喪女……
能不愧疚嗎?
能不自責嗎?
尤其是,當陳燁看到自己快被欺辱時的挺身而出,她能不敢動,能不做些什麼嗎?
手臂突然傳來一股熱量,雷嬌嬌卻感覺自己的心再也無法被捂熱了,她的心曾經也熱情如火,只是現在已經冷了下來,再溫暖的心,也捂不熱。
陸天佑將雷嬌嬌抱進了懷里,內疚愧責的又豈止她一人?
雷嬌嬌靠在陸天佑的胸口,沒有拒絕,閉上了雙眼,貪戀這最後的溫暖。
車子緩緩停了下來,陶智首先下了車子,陸天佑扶著雷嬌嬌下了車子。
他們停在了一個小區的居民樓前,雷嬌嬌的心狂跳了起來。
進入樓梯的門口掛著花圈,走進去,順著白布的方向,輕而易舉的找到了舉辦喪事的地點和居家。
三室兩廳的房間溫馨中又透露著寫簡樸和充實,可見,女人的品味是不錯的,牆上甚至掛著一些名人字畫。
而客廳正對著門口的中間,一個男人身上穿著白色麻木,沉著臉低著頭,他眼眶紅潤,晶瑩的淚珠在眼眶中打了好幾轉,終究還是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
啪嗒,就好像是落在雷嬌嬌心上一樣,掀起了一層一層的漣漪。
「就是你?!」
男人似乎感覺到了雷嬌嬌的視線,抬頭惡狠狠的等著雷嬌嬌,雙拳緊握,手臂青筋乍現,似是在極力的隱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