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皇家無情,可是,東籬傅奕居然為了一個女兒連性命都不要。
辰王冷眼看著一切,眼底含著笑意,愉悅,甚至興奮。
他就喜歡看到這種人間悲劇,因為他從來不相信,他不相信這種所謂的親情。
視線落在蜘蜘身上,辰王笑道︰「朕馬上就要刺出第五劍,你希望這一劍落在他身上還是落在你身上?」
蜘蜘抬起頭看著他,雙掌緊握,眼底蒙上怨恨的光芒。
忽然她一躍而起,一掌向他拍去︰「我殺了你!」
蠱王嚇得低叫了一聲︰「別去!回來!」
可蜘蜘完全不听他的,掌風已經推出,小小的身軀也向辰王急速掠去。
「不怕死的小娃兒。」辰王笑得輕蔑,大掌凝聚起黝黑的氣息,正要在他大皇兄驚恐萬分的視線下向她推出,把他最珍愛的小女兒擊斃在自己掌下之時,日光下忽然銀光一閃,那道銀光射向他的雙眸,頓時炫花了他的雙眼。
他不自覺眯起眼眸,掌風一錯,也不知道那一掌落在何人身上。
等他睜眼時,只感覺到一股凌厲的劍風飄然而去,感覺上似乎劍氣緩慢而柔和,卻在轉眼間已到面前。♀
他不自覺退了兩步,掌中蓄著內力,迎著劍氣一掌推了出去。
來人的功力或許不如他,但也不弱,掌力和劍氣踫撞在一起,頓時激起一陣飛砂走石。
他揚起衣袖擋去迎面撲來的塵埃,等到衣袖落下之時,眼前哪里還有蠱王和他女兒的身影?
看著已經掠走到宮牆之外的那幾道身影,他臉色一沉,眼底殺意頓起。
夜修羅的無影劍法果然厲害,難怪在江湖上負有盛名!
視線中那幾道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他冷冷一哼,視線掃過下方依然混亂的局面,忽然沉聲道︰
「傳令下去,立即封鎖城門,讓大軍守住所有通往東辰的路,遇到他們的人,殺無赦。」
「是,陛下。」身旁一名侍衛領了命,匆匆從高階上躍下。
辰王又不自覺抬起頭看了宮牆那一方一眼,雖然已經看不到他們的身影了,但他知道他們所有人現在還留在星月城里。
想要出城離開這里會月璃,談何容易?他籌謀了這麼久,就是為了這一天,這次,他一定要把多年的隱患一並除掉!
所有對他構成威脅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他冷冷一哼,一揮衣袖,轉身往殿里而去。♀
東籬拓日依然縮在內堂的角落里,看到他回來又忍不住渾身發抖,一臉驚恐︰
「父皇,父皇!兒臣知錯了!兒臣不敢了!父皇,您再給兒臣一次機會,兒臣再也不敢了!」
「那,朕給你一次機會將功補過如何?」
「父皇……」東籬拓日動了動唇,視線鎖在他分明已經臃腫起來卻忽然變得強悍而高大的身影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相信他的話。
辰王坐在玉椅上,看著他︰「過來。」
東籬拓日不僅沒有過去,反而又往後縮了縮。
辰王臉色一沉,眼里透著不悅︰「朕讓你過來,是要給你機會將功補過,你這是什麼意思?」
「兒臣……兒臣沒有別的意思。」東籬拓日深吸了一口氣,才不安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慢慢向他走去。
他知道父皇想要殺他就如同捏死一只螞蟻那般,毫無吹灰之力,他就是想躲也躲不過。
父皇的武功他已經見識到了,這個內堂里甚至還倒著瑤貴妃漆黑一片的尸體!
連楚寒也只能跟他打個平手,他自己更萬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可是,父皇現在要他過去做什麼?
不給他太多遲疑的機會,辰王又催促道︰「快過來。」
東籬拓日嚇了一跳,忙大步走到他跟前跪了下去︰「父皇。」
辰王的臉色總算柔和了下來,他淺淺笑了笑,大掌落在他頭頂著,狀似憐愛地輕撫著他的腦袋︰「為什麼要害怕?朕是你的父皇,難道,你怕朕會殺你嗎?」
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東籬拓日斗得更厲害。
他低垂頭顱,哀聲道︰「父皇,兒臣再也不敢了!兒臣以後都听您的,父皇,兒臣只求您放過兒臣!」
「你不是要將功補過嗎?」
「是!兒臣願意將功補過!」他點頭道︰「兒臣什麼都听您的,只要父皇吩咐,兒臣什麼事都為父皇做到!」
他現在只求能離開這里,離開這個可怕的父皇。
就算不再會皇宮,就算以後只當一個平民老百姓也可以,他不想死,他真的害怕!
「那好,父皇便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忽然,辰王眸光迅速黯下,眸子里的瞳孔一陣收縮,大掌扣在他的頭頂上,掌中用勁,頓時把他一顆頭顱緊緊吸附在自己的掌中。
東籬拓日只覺得渾身的血液在一瞬間冰冷了下去,然後,所有的血液倒流了一般,從他的腳下往頭頂流竄,又似乎經由他的頭頂排出他的體外。
他驚恐地想要抬頭看他一眼,也想從他掌下逃開,可他渾身的力氣仿佛都在一瞬間被抽光了那般,他連頭都抬不起來,更別說逃離他的魔掌!
顫抖的薄唇微微動了動,還想喊他一聲父皇,卻已經失去了所有言語的功能。
辰王的五指漸漸滲入到他的頭顱中,利用掌力從他身上源源不斷地抽取鮮血。
他的殘血掌已經到最後關頭了,就只剩最後一次突破,可他的三皇兄和四皇兄都被宗政初陽的人帶走,今夜他不一定能把他們找回來。
更何況,他們離開石室離開那些毒物之後根本活不了多久,哪怕現在把他們找到,恐怕也已經是兩具死尸,完全沒有利用的價值。
東籬拓日是他的兒子,他的血正好可以助他練成殘血掌的最後一層。
唇邊那一抹笑意越來越深,他的臉色也越來越紅潤,倒是東籬拓日那張臉漸漸從紅潤變得蒼白,再從蒼白變得黝黑。
慢慢地,整個人如同枯萎了一般,在辰王的掌下變成一具可怕的尸體。
他連最後一句話也來不及說出口便已經死在辰王掌下,死在,自己親生父親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