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與計謀共存,**已經來臨,點擊加入書架,支持果奔前行————書友,你不是真的要我果奔吧,呵呵呵)
米脂城外,遠處 梁之後,一面純黑的大旗,上面一只斑斕的白虎,一個雪亮的槍尖,一點點在那 梁後面慢慢升起,追隨著這面大旗的是一層層的人頭,而後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不斷的漫過山崗,無邊無際,慢慢的漫過米脂前面的小平原,干裂的黃土在幾萬雙**的大腳踢踏下,揚起漫天的塵土,慢慢的遮蔽了南面的整個天空,遮蔽了半空慘白的太陽,無數的桿子表情麻木的在塵土里源源不斷的走出,更顯得那賊人人馬無窮無盡,衣衫襤褸但帶著無限希望的流民就這樣,一點點,一點點鋪展在南門廣闊的平地里,連天連地,形成一片遮天蔽日的刀矛木棍的森林,看不見了盡頭。
沒有喧囂,沒有吶喊,沒有喊殺,只有震動地皮顫栗的腳步聲,只有無數人沉悶的喘氣聲,心跳聲,這聲音比吶喊,比廝殺更讓人心驚肉跳,就連那剛剛草草加固的城牆都開始在這沉悶的腳步心跳喘息聲中瑟瑟發抖,站在城牆之上的簽丁都被這浩大的陣仗嚇得面色慘白,兩股顫栗,心似乎都要被這顫抖從胸腔里被擠壓出來。
桿子大軍前面,一溜橫列馬隊,層層疊疊的,隨著千萬大腳的節奏緩步上前,騎士手中代表各股桿子的大旗在西北獵獵風中翻滾狂舞。
不沾泥騎在馬上緊繃著臉,隨扈在側的是一干眾家盟軍頭領,大家在這肅殺沉悶中,在離城牆一千步的地方止住前行的腳步。
腳步停止,一時間整個天地間變得一片死寂,只有幾十桿大旗在晨風中獵獵作響。
陣前,盟軍盟主不沾泥,一臉肅穆,看不出任何表情,不斷的有騎馬哨探往來飛奔稟報狀況,得不沾泥剪短分派命令後又飛奔而去,帶起一陣滾滾黃塵。
待大軍揚起的煙塵慢慢落下,那米脂縣高大的城牆就顯現出來。
不沾泥等抬眼望去,米脂城牆已經草草加修,一些新鮮的磚牆與舊的結合,成為一種斑駁,有些地方還可以看出新鮮泥水的痕跡。
護城河也經過了疏浚,為了防止天寒水凍,也抽干了里面的泥水,讓原來的護城河變成了一個寬達兩丈,深達一丈五尺的大壕溝,挖出來的新鮮泥土都堆在靠近城牆一面,為的是給攻擊者設置第二道障礙,壕溝底下插滿了密密麻麻的削尖了頭的木樁,透漏著無盡的猙獰。
靠近城牆原本那些低矮的民房,都被官軍鏟平燒毀,所有的鄉民或自願或被動的被趕進了縣城,偶爾有一兩個故土難離的老弱在已經是一片廢墟的家園里逡巡,尋找著可能遺漏下來的東西,面對著幾萬大軍,表現的是那種麻木的淡然。
城牆上旗幡招展,密密麻麻的站著鄉勇壯丁,鄉勇壯丁身後還有不斷跑動吆喝的官軍的身影,驅趕著一些役夫,肩挑手抬著各種守城的用具,紛亂嘈雜,正對著這段平地的城門上方,是幾十門黑糊糊的榆木噴的炮口,猶如一個個巨獸蹲在那里,隨時準備折人而嘶噬。
面對著不沾泥的千軍萬馬,幾個將領樣的軍漢躲在壯丁身後不斷對如海盟軍指指點點,爭論不休。
不沾泥看著眼前的一切,滿意的點點頭。
看看那些衣衫雜亂的城上鄉勇中,還有一群群衣衫整齊的漢子,那定是城里富戶士紳組織的家丁護院,為保住家產性命所為,這更好,這正說明那些富戶肥羊沒有逃跑轉移,這不正是自己的願望嗎?要是都跑了,那破了縣城還有什麼錢貨可搶?只是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罷了。
以自己手下近五萬余眾,對于這小小縣城那必定是一鼓而下,到那時候,不但得到了大批的錢糧,自己的威信將更加飆升,自己就真的成了這陝北地方跺腳亂顫的大股,再憑借得到了糧草招兵買馬,說不得就能做番大事。
正遐想間,身邊副手大黑子小聲問道︰「盟主,現在是否安排攻城事宜?」
「不忙,先要在氣勢上震懾對方,而後才能動作,以期不戰而屈人之兵。再有就是我們遠來,一眾人等都已經疲乏,需要休整調度,攻城這事情講究的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一旦不能一鼓而下就拖疲憊了自己,降低了士氣,反倒讓對方漲了信心,那樣戰斗就會陷入膠著,牽連時日,到那時我軍糧草不濟,人困馬乏就得不償失了。」
這不沾泥雖然志得意滿,但還沒狂妄的失去理性,調度起來也算井井有條。
正在這時,城牆之上,一陣紛亂,密密麻麻的鄉勇簽丁往兩邊散開,騰出一個空間來。在那空間里,閃出一群官衣的人來,居中者想來便是那米脂縣令了,跟在一群文官服色里,還有一個身穿鎧甲的胖子在那堆文人群里探頭探腦。
呂世騎在馬上,追隨著大軍前來,身前身後滾滾而來的是幾萬之眾,千萬雙大腳踐踏大地,發出震天的轟響,端的是壯觀無比。
現在身邊是過天星,趙大海,朱鐵,同時又加了一個火紅的身影,那就是一只虎的妹子,春蘭。
春蘭這幾天一直有事沒事的往呂世這里跑,除了嘲笑呂世的騎術之外,就是尋個理由嘰嘰喳喳的在呂世身邊呱噪,弄得呂世只有苦笑連連。
但春蘭在今天這個大陣仗前也收了嬉笑之心,表情嚴肅的跟在呂世身後,再無半點聲音。
相對應其他桿子,大當家二當家的一大堆,自己這臥牛山就顯得兵微將寡,但是,這小小的兩千人馬卻個個都是精壯,更得呂世簡單的編練之後,看上去倒也有了步武嚴整,一只強軍的氣象,更有二百多騎兵戰士,配備全了刀槍,更是精神抖擻氣勢如虹。
這時候呂世見城上出現官員將佐,自己是一個不認識,當下小聲的問身邊的趙大海道︰「趙家哥哥,那城上是不是米脂縣令千戶?」
趙大海也不說話,緊閉著嘴,點點頭算是承認。
正在這時,那城上張縣令手扶城牆垛口,面對城下鋪天蓋地的賊人,殺氣騰騰的陣仗,後背早就不斷有冷汗流下,心中震撼更是不可言狀,若不是雙手抓緊了垛口,說不定早就癱倒在地。
看看賊人在一箭之外站定,也沒有了聲音,張縣令舌忝舌忝發干的嘴唇,伸長了脖子看看四周,見所有的簽丁士卒也是面色慘白,神情緊張,一個個緊緊的抓住手中的武器身子不斷瑟瑟發抖,更有身邊一個小子,把手中的弓箭下意識的拉開松開,不過卻是閉著眼楮,渾身也如篩糠一樣。
這時候,需要他這個縣尊站出來說點什麼鼓舞下士氣,要不別說守城,可能賊人幾萬大軍發一聲喊,那自己的這些簽丁也就都被嚇癱在地了。
干咳一聲,張光沖著下面大喊一聲,這突兀的聲音在這幾萬人馬寂靜之中響起,連張光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穩定下心神,再次喊道︰「呔,城下的盜匪听著,哪個是你們領頭的,過來一個說話。」
不沾泥一提戰馬,慢慢的來到城牆前一箭之地站下,朝城上一拱手大聲道;「城上守將請了,在下正是這些義軍首領,城上哪位有話要說。」
不沾泥這般做派,倒是得了那班跟隨漢子心中佩服,暗贊一聲,老英雄有膽色。
「下面可是不沾泥?」張縣令色厲內荏的大聲問道。
「正是在下,上面可是張縣令?」不沾泥不卑不亢的穩聲回答。
「正是本官,你等本是聖上治下的百姓,累世沐浴皇恩,你不但不思報答朝廷,卻做下這般大逆不道的行徑?你要知道你一旦為賊,那便是讓祖宗蒙羞,難道你就不顧忌祖宗臉面?」
不沾泥聞听,不由哈哈大笑,接口道︰「我之所以能走到今天,還不是拜您這些皇帝手下父母高官所賜,現在天災不斷,今上本應賑濟,那曾想你等這樣貪官酷吏不但不把下情上報天听,還為頭上烏沙,懷里金銀,更是變本加厲盤剝無度,讓我們升斗小民苦苦不能活。因此上,我,不沾泥,唱義舉順天意,帶民罰罪打起蘀天行道的義旗,為一方百姓蘀當今皇上誅除你等貪官酷吏還大明一個朗朗乾坤。這正是報答皇恩浩蕩,哪里會讓祖宗蒙羞?卻是對祖宗大大張揚。」
這個時候的桿子,他們仍然認為自己是朝廷的子民,他們的皇帝一直是個好皇帝,他們的仇恨往往只是集中在那些直接壓榨欺凌自己的官吏和豪紳身上,他們的斗爭不過是為饑寒所迫,采取武力挫敗官府的催科,並且從富家大戶的糧倉里奪取活命之資,因此上才有上面一番言語。
不沾泥一番慷慨陳詞,正說盡天下百姓心聲苦楚,立刻換來身後上萬流民桿子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叫好,就連後來加入的桿子也心服口服。
張縣令張口結舌不知道從何處接口,好半天才吭哧著道;「這都是你一派胡言,蠱惑民眾,本縣念你還未深陷泥潭,現在對你網開一面,快快解散匪眾下馬受縛,本官報上朝廷,留你全尸,若是不然,定然讓你族滅身死,祖墳不保。」
不沾泥聞听當時大聲答道︰「讓我答應你伸首就縛也可以,我不去為自己冤屈計較,只要你答應我等幾件事情便罷。」有言罷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為民請命的神色。
「是哪幾件?」
「一,開倉賑濟。二,除皇糧正稅不得再行加征。三,返還地主豪紳搶佔民田。四,懲處貪官酷吏,可行?」
不沾泥所提句句在理,卻件件不能施行,但不沾泥卻得到了所有桿子流民的由衷贊同,大家一起流淚大喊。就是呂世等也不得不佩服不沾泥人老成精,正是說出了大家心聲,同時也抓住了這些合理但不能達到的目的,再次統一了思想,振奮了士氣,真正做到師出有名。
好手段。
「開倉,還田。開倉還田,開倉還田。」一時間民聲鼎沸聲震天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