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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拉下城頭邊緣還在哭求臥牛山賊人吶喊擂鼓的鎮扶,只見賊人紛紛飛身上城,立刻亡魂皆冒,最先反應過來,這已經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看看原本一千的簽丁兄弟,和後續填補進去的後援,現在在一陣緊是一陣的賊人長弓的打擊下死傷累累,僅僅不到半數,再看看自己請求的援兵,還是蹤影皆無,無論說什麼,那兩個愚蠢的千戶縣尊都不會相信,自己這里,現在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
現在就靠自己了,也僅能靠自己了,再不拼命那就一切皆休,在絕望里,那鎮扶一下激發起了先輩血勇,狠狠的踹了一腳還在拉扯自己的親兵家將,抽出腰刀發一聲喊第一個撲了上去。
親兵家將一見主家舍命,哪敢怠慢,也各挺兵刃吶喊著沖了上去,與涌上來的賊寇混戰一起。一時間那段城牆立刻陷入刀光劍影鮮血翻飛之中。
鎮扶之所以拼命,一是自己是世代軍戶,從小好勇斗狠慣的,雖然接了老子班成了鎮撫之後侵吞軍戶血肉田地變成了一個小地主,有權錢在手,迷戀上酒色歡賭,但打小骨子里的勇氣還在,二一個也知道這次守城干系重大,千戶縣尊已經發下狠話,一旦這里失守,那自己就第一個掉腦袋,他知道那個陰狠的文人是說道做到的,在他們這幫子文人眼里,武人根本就是豬狗,殺之易如反掌。
而他用大多士兵的血所供養多年的親兵家將,他們也要為自己以後的飯食老小,不能倒了主將,所以也要拼命。
有了這支不要命的生力軍決死反撲,于是倒和氣勢如虹的賊軍在這段城牆之上殺得難解難分。
這里一番焦著,那里有那百戶指揮人手,頂著呼嘯的長箭,對城外雲梯上還在不斷攀爬的賊人實行阻斷。
一時間灰瓶炮子滾木雷石,弓箭火油紛紛不要錢般的重點招呼這一段,更有那鄉勇家丁為射殺那雲梯上如螞蟻般的賊人,把半個身子探出城外旁射,沒有了城牆女牆的遮擋,不斷有人慘嚎著中箭跌落下去。
城下聯軍也知道現在是關鍵時刻,勝則如山的金銀糧草,敗就是牽連時日尸積如山,再不吝惜那寶貴的弓箭,弓箭手拼了命的發射著直到兩臂酸麻不能動彈,或是被城上的弓箭射殺,但馬上就換上另一批人馬,如此直到一張張大弓不堪重負而 然折斷。
鎮扶看著簽丁和親兵已經上去,依靠這段城牆的人數優勢,已經基本抵擋住賊人的攻勢,立刻抽身出來,也不顧自己渾身是血,再次派出一個親信,抓住他的衣領帶著哭腔道︰「快去南門,快去縣衙,一定要請來援軍,哪怕是一百也好,告訴千戶,告訴縣尊,不要管他媽的什麼沒有廝殺戰鼓,這里的賊人都嘴含木棍,要的就是欺騙啊,如果再有半個時辰,不,哪怕是一刻鐘沒有援軍,那我們西城就真的淪陷啦。」
「是。」那親兵也知道事情危機到間不容發的時候,也不多說,轉身跑個沒影。
那鎮扶再次抓了一個親兵,突然小聲道︰「趕緊回府,讓主母收拾細軟,帶著小子,趕緊化妝成百姓,躲到平民窟去,快。」
那親兵一愣,但馬上明白了,這戰局已經崩壞了,真的沒有希望了,別說援兵遙不可及,就是現在到了也再無回天之術了,桿子對富戶官紳絕對不會手軟,但對待百姓窮人往往還會開一面。于是小聲道︰「大人放心,有我在就有主母和小公子在。」
「不要說了,快去,只要主母公子得保,金銀細軟有你一半。」
那親兵也不再說,看了眼主將然後轉身跑下城去。
沒希望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但是,垂死掙扎還是有這份決心的,與其城破被官家砍了人頭,不如就戰死在這城頭,也落得個上峰撫恤,恩蔭兒子。
于是再次揮刀殺向戰團,
這時候幾個火油罐子砸在了那幾十架雲梯上,一個手拿火把的鄉勇探出身子奮力把火把投向那雲梯,沾滿火油的雲梯轟的一下燒成了火炬,連帶著上面螞蟻一樣的賊寇一起燃燒,一時間整個城牆外面大火熊熊燃燒,無數桿子就在熊熊大火中輾轉掙扎。
鄉勇見這個辦法好用,紛紛效仿,不一刻那幾十架雲梯紛紛被點燃,但盟軍卻不管不顧,依舊前僕後繼再次殺上,又有十幾架雲梯被抬了上來再次登城。
鎮扶一見大聲嘶喊道;「快快,倒火油,多倒火油,把城下點著了。」
鄉勇得了吩咐,干脆幾個人合力抬起放火油的大桶,發一聲喊將整桶的火油傾倒出城,其他的鄉勇見樣學樣也把自己手邊的火油桶連桶都丟到了城外,城下立刻就形成了一個火油的湖泊,鎮扶劈手奪過一只火把,嘴里狠狠的嚎叫著;「我燒死你,我燒死你。」
火把飛落到那大片的火油上轟的一下引燃,燒起沖天大火,沖天的大火在城下瞬間燒出了一片隔離帶來,那炙熱的火浪就連城上的鄉勇都不能靠近,更不論城下的賊人。
城上的賊人得不到城下的支援,慢慢力竭,不斷的被長槍捅死,當最後一個頑抗的賊人倒下時候,整個城牆之上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
怎麼辦?所有的人都望向呂世。
呂世現在已經把手攥出了水,眼看著那些兄弟在火海里翻滾掙扎,但是,自己卻無能為力,看著剛剛蹬城的兄弟也被城上簽丁鄉勇桶下城來,這用無數的生命打開的希望之門離自己僅僅一步,卻又變得遙不可及,怎麼不嗔目欲裂?
長弓連續的發射已經力盡,不是折斷就是已經沒了彈性,長箭也已經消耗殆盡。這時候,要麼咬牙堅持,要麼揮軍退下,但一旦退下,就是前功盡棄,再想有這樣的機會,那就似比登天了。
看著城上也已經稀落的守軍,只要再加一把勁,一把,就大功告成了。但連番苦戰,士氣已經大不如前,兄弟們已經攻勢緩慢了。
朱鐵這時候從呂世身後轉了出來,也不說話,就那麼拱手看著呂世。
朱鐵和他的二十幾個兄弟也不發一言的上前,拿眼楮緊緊的盯著先生。
呂世心一痛,但是知道,這時候不是菩薩心腸的時候,就狠狠的點了下頭。
這時候,老黑子把上衣一月兌,露出滿身的黑肉,抄起一把大刀,搶過一個大盾,大步走向戰場。
過天星也什麼都不說,翻身下馬,把身後的大旗一把抄起,抽出腰間的大刀,他的親兵也學著大黑子的樣子,把上身衣服一月兌,咬著牙,緊緊的追隨自己的當家的。
呂世也是熱血沸騰,想張嘴叫住過天星,但話不能出口,于是,也把長衫一甩,抽出腰間的寶劍,就要跟進,但身子一緊,回頭時候,卻是三叔緊緊的抱住了自己的後腰,趙興更是直接抱住了他的大腿。
春蘭更是把寶劍直接架到了呂世的脖子上。
一只虎好整以暇的把身上的衣服月兌了,抄起自己的狼牙棒,笑嘻嘻的小聲道︰「這上陣廝殺的事情,還是我們這些粗漢來吧,一個生,礙手礙腳的,是殺敵還是保護你?」然後長出了一口氣又小聲道︰「那生,一旦我不能回來,照顧好我妹子和我的那幫兄弟。」然後也不等呂世說話,把一截木棍死死的咬在口中,帶著他的親兵呼嘯著殺奔戰場。
趙大海早就回來了,見到這樣,二話不說,跳下戰馬,帶著跳下戰馬的兄弟,也咬著木棍悶聲不響的殺向戰場。
沒有激越的戰鼓,沒有豪邁的喊殺,這整整五百死士就在過天星的大旗後呼嘯而上。
不需要鼓舞,不需要什麼獎賞,這比什麼都重要,身先士卒,這比金山銀山更鼓舞士氣。
原本低迷的士氣,在這大旗到處,再次鼓起,原本遲緩的進攻,在這無聲的好漢帶領下,再次如潮水一樣的撲向那血色的城牆。
一架架雲梯再次被撲到城牆之上,上去的有大黑子,有過天星,有朱鐵,有——所有的兄弟前僕後繼,所有的兄弟舍生忘死的上去了,火油,箭雨,滾木,什麼都不能阻擋,也阻擋不了他們的腳步。
呂世看著這一幕,沒有吶喊,沒有了沖動,就在三叔的懷里熱淚長流,痛哭流涕。
他不知道為什麼哭泣,但就是想哭泣。
三叔拍打著呂世的後背,輕輕的道︰「不要難過,這都是那幫漢子的宿命,他們若是去了,那剩下的兄弟還要指望著你帶著他們前行呢,其實——活著比死更加艱難萬倍。好了,不哭了,看看,小子們已經上去了,真的上去啦。」
鎮扶絕望了,在剛剛看到希望的時候,他看到了那面黑色的大旗,看到了追隨在大旗之後,包圍在大旗四周的無數漢子決死的慷慨,他真的絕望了。
于是他好整以暇的整頓了下衣甲,扶正了官帽,拿起了火把,然後對那些已經渾身上下創口無數的,所剩無幾的簽丁淡淡的道︰「都下城吧,各回各家吧,戰事結束了。」于是在簽丁跑光之後,點燃了自己身下的火藥。
一陣山崩地裂的爆炸之後,米脂——陷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