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脂糧倉先就被趙大海帶著騎兵兄弟,還有其他幾家代表趕去佔領了。
趙大海本來是官身,對這米脂布局也算是輕車熟路,根本不要任何人指點,一氣趕到了倉場。
萬幸的是,由于官軍敗的突然,縣令胥吏也沒有來得及派人實行破壞,等趙大海帶著人馬趕來的時候,那些負責倉場的胥吏還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對身穿官衣的趙大海迎迓如怡,以為是縣尊派來調取糧草的人馬呢。
等趙大海亮明了身份這些胥吏只剩下癱軟如泥的份了,一時整個倉場被趙大海等聯軍完好無損的佔領。
等不沾泥帶著盟軍大呼小叫的趕來時候,這里已經萬事大吉。
跟隨一個胥吏,清點下倉場錢糧,不沾泥等各家頭領就剩下驚嘆之後還是驚嘆了。
一排排一列列巨大的倉庫密密麻麻的看不到盡頭,不沾泥站在一個巨大的倉庫前,命令自己的一個親兵,拿起大刀,狠命的砍向那把大鎖,打開一個巨大的倉門,立刻就如瀑布一樣噴薄而出一股巨大新鮮金黃的麥子洪流,當時把不沾泥等眾人沖了個跟頭,還有幾個當場就被那麥浪洪流淹沒,好半天才在兄弟們手忙腳亂里拉了出來,模樣好不狼狽,但是,沒人取笑他們,也沒有人去歡呼大笑,一個個就那麼目瞪口呆的看著,看著這滿地的麥子,竟然都有哭的感覺。
天下大旱民不聊生,但看看這倉場里如山的糧食,倉庫里摞摞大滿的銀子,這得是多少人家破人亡的結果?
不沾泥抓來負責倉場的胥吏管事,就在簽押房里審問起來。
那胥吏平時也是八面玲瓏,要不然也升不到這倉場重地,肥的流油的地方,一見大馬金刀坐在上手的不沾泥,不等眾人吆喝,就咕咚下跪倒在地,磕頭施禮口總連連稱呼大王。
不沾泥對這小子的恭敬很是滿意,也是沾沾自喜。
想起來自打祖輩落草,給自己磕頭的那是無其數,但是一個官身胥吏給自己磕頭的沒有,這卻是第一次,即便的往年里也有胥吏被官家指派,到山上勾當,那也是頗指氣使,高高在上,交代下來的事情你得上心去辦,抬來的髒物你的高價收下,而且還要盡其所能的一頓酒肉招待,最後還的客客氣氣的送下山去,一旦銷贓時候走了風聲,那官府自然是一概推卸,還要派人攻打,雖然是虛張聲勢,但自己這里也要拿出幾個兄弟做那替罪的羔羊,然後再偷偷的送上孝敬,擺平此事。
哪里像現在這般,那原本高高在上的胥吏,現在卻對自己卑躬屈膝,戰戰兢兢地不敢有半點違拗馬虎?
實力,這就是實力的作用,現在不過是會盟了幾萬桿子的烏合之眾,便有了這樣的效果,如果要是自己有直屬將士十萬,說不得就連那延綏知府老兒都要跪在自己面前像只小貓一樣溫順吧。
想象著自己指揮十萬大軍,旌旗所指官軍摧枯拉朽,錢糧堆積如山,百姓歡呼雀躍,原本高高在上的什麼知縣知府乃至巡撫老爺都要跪在自己的面前高頌贊歌的場景,不由得意的哈哈大笑。
那些盟友也不知道就里,也跟著一陣哄笑。
不沾泥收了得意之心,對著那個胥吏大聲問道︰「你說,這倉場之中有糧多少?有銀幾何?從實招來,若果有半句假話,當場就剁翻了,拿你的人頭當球踢。」
那胥吏雖然恐懼,但還是一臉是汗的媚笑道︰「回大王的話,在大王面前小的哪里有半點虛言妄語?小的管理這倉場十多年——」
「得了,得了,說正事,到底是多少?」
「是是,小的這就給幾位大王報上,在賬目上,現在米脂倉場有各色糧米二十七萬零一千六十五石五斗。」
所有的人都深深的吸了口氣,這這得是多大的一堆啊,這得讓自己這些人吃喝多久啊,天啊,這回是發大發了。
正這時候,呂世一腳邁進門來,听到這個數字也是大吃一驚,小小米脂一年的糧稅就能收刮到如此,可想而知這要多少平民百姓家破人亡?
你要知道,這個時代不要說天下大旱,就是好年景畝產小麥也不過是兩石左右,而且城外還有大片被劃作王田的,那些出產是要上繳給所屬王爺的,在這大明,王田都要佔了田地一半了。
而那些地主豪強更是兼並嚴重,而他們卻以各種借口不交一粒糧食,一些百姓更是將自己的田地記在地主士紳的名下,寧可給地主士紳交納八成的地租也不願受官府盤剝,那剩下的這些小民,就是這幾十萬石的賦稅來源,可想小民之苦了。
不沾泥卻沒想著這個,把身子急切探出來,盯著那胥吏問道︰「那銀子呢?銀子有多少?」
這一問,立刻所有的桿子都支起了耳朵。
「賬目上,本縣銀庫有銀子一十九萬一千兩零六錢。」
轟的一聲,整個簽押房里立刻亂成了一鍋粥,天啊一十九萬,那得是多大的一堆啊,那些銀子平攤到各個桿子手中,那是一筆多大的財富啊,這次打米脂各家桿子雖然死傷累累,但是值了,絕對的值了。
有了這些錢糧,那哪個桿子不是登高一呼流民影從?哪個不立刻就是兵強馬壯?這下子,咱們還怕的誰來?即便是朝廷的邊軍來,我們也能與他一較長短了。
呂世听了也是心中怦然心動,有了這些銀錢糧食,自己就可以在臥牛山好好的發展一番,趁著這個空隙,拿著這些錢糧好好的錘煉出一支真正的強軍,然後帶著他們施行自己心中的計劃。
趙大海突然上前,對著那胥吏咬牙切齒的道︰「不對吧,賬目上是這些,但實際的呢?還請這位大人實話實說才好。」
見那老胥吏眼神瞳孔一縮,趙大海突然又笑著道︰「你說也可,不說也可,說了我便請盟主饒你不死,而且還能得到一部分賞賜,如果不說,我只要去外面再抓了幾個來分頭問問,到那時候,我家盟主動怒,那你想要個痛快都難如登天了。各中情形,你考慮考慮?」
那胥吏立刻就明白自己遇到了內行的,看看周邊一個個如狼似虎凶神惡煞的各路大王,若是按照這個原先的官吏,最明白內里人的說法,自己無論如何也是保不住了,于是,咽口唾沫道︰「各位大王,這是賬目上的,其實實際的還有一本賬目,那里是縣上實際的錢糧,我拿來與各位大王看。」
于是告了個罪,站起身子,就在簽押房的一個取暖的大灶台底下,撅著鼓搗了半天,然後在大家一頭霧水的疑惑里,手中多了一本賬冊。回到不沾泥面前再次跪倒,小心翼翼的打開念道︰「倉場實有各色糧食二十五萬一千石。銀三十萬伍仟壹佰一十兩。此為縣上私房,專為逢迎勾當上峰用。」
就這一報,立刻整個簽押房里已經是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原先的那些就已經讓大家心驚肉跳了,現在這里竟然還有這些,那是一個什麼數字?那是大家連想都不敢想的。
「還有其他物資多少?」趙大海上前一步緊逼,這些數據要當著大家的面公開了,否則以後抄撿出來,就是說不清,那不一定就落在了誰人的腰包,自己等辛辛苦苦打下的縣城別是便宜了別人。
那胥吏這時候哪里還敢在這個明白內情前面裝假,趕緊竹筒倒豆子的把所有自己管轄的說出。
在這倉場里竟然還有布帛近五萬匹,食鹽一千石,最讓所有人眼紅的還有精鐵渣鐵等近十萬斤,這可是好東西,真寶貝啊。
大明,雖然冶鐵已經私有,但是成品還是以官賣為主,民間百姓用鐵都是下等,打寫鋤頭犁鏵還湊合,要打制刀槍那根本就是想也別想,而各位桿子最缺的便是刀槍兵器,好的刀槍都裝備各個桿子親兵保命,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拿著削尖的木棍或者是菜刀農具戰斗,如果這些精鐵打造出軍器,那得裝備多少精銳,那戰斗力得提升多少?
有了這些軍器精良的隊伍,那還愁沒有其他嗎?
實力,就是一切的基礎。
不說別人,呂世都想在分贓的時候,寧可讓出白銀糧食,也要多多分些精鐵,好為他的一個構想做足了物質準備。
這些東西堆在這里,所有的人都眼紅心跳,一個個都拿貪婪的眼神看向也激動不已的盟主不沾泥,恨不得現在就分了大家過年。
不沾泥站起來,轉了幾圈,然後大聲道︰「我看這樣,我們的事情還千頭萬緒,一時不能了結,撤出縣城也不是一天兩天,所以我想咱們先把這個倉庫戍衛起來,然後等大家最後將所以所得聚攏了再一起大分戰利品如何?」
此言一出也有道理,雖然各個心急,也只好忍耐。
「不過既然得了這麼多的錢糧,也不能再苦了各位及其各位兄弟,我決定,現在就先給各位兄弟發放糧食酒肉,讓大家今晚好好的開懷暢飲,飽飽的大吃一頓,算是破城慶功。」
這個決定立刻引得門外倉場上的嘍桿子一陣又一陣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