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之外.天剛蒙蒙亮.臥牛山大營再次醒來的時候.又開始忙得昏天黑地.
滿地的傷兵.不斷加入的傷者.讓呂世焦頭爛額的興奮忙碌著.這些傷兵兄弟.一旦康復.這都是自己未來的強兵.未來的中流砥柱.
呂世這時候就使出渾身解數.把腦海里不多的戰地救護知識全部傾囊相授給跟在身邊的鍵婦.一時讓跟隨左右的人都大感驚奇.對呂世佩服的是五體投地.
從布條的消毒開始.呂世要求布條必須在石灰水里煮沸.這是要變相的消毒.然後再在清水里煮上一刻鐘.這樣就能清除布條里石灰的殘存.這以免造成石灰水的灼傷.然後讓人尋來長短不一的木棍.對那些斷了骨頭的傷兵包扎.再然後.對那些失血過多的傷兵喂給鹽水.這是補充他們體內流失的鹽分.如果有橡膠管子那當然要輸血.但問題是現在不是沒有嘛.
再就是第一次拿起縫紉針.對那些大傷口給以縫合.還是.如果有動物腸衣那是最好.但還是老問題.現在沒有.有了動物內髒.那都是上等的美味.早就進了大家的五髒廟.哪里還有半點留存.
那就只好因地制宜.用消毒過後的縫紉線來代替.就是這個已經讓跟隨左右的鍵婦驚為天人.
那些傷者在受到刀劍之傷後.又不得不再次被呂世一番粗手大腳的蹂躪.好在大家都知道.這先生是菩薩心腸.絕對沒有想要拿大家開心的道理.所以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也就咬牙忍了呂世的摧殘.
現在的春蘭.心結一開.又恢復了往日的英姿颯爽的風采.圍著呂世手忙腳亂的幫忙.嘰嘰喳喳的問這問那.被呂世的手藝新奇技術徹底的變成為一個絕對的問題寶寶.但呂世現在.一面救治傷兵一面還要教授徒弟.也就不管了那許多稀奇古怪的問題.
過天星雖然粗手笨腳.但還是緊緊跟著呂世瞎忙活.時不時把剛剛被呂世接駁上的斷骨弄斷.但其人心腸還好.也感念他作為大當家還能親力親為的「照顧救治大家.」大家也就咬牙切齒的原諒了他的折磨.這雖然讓滿心快意恩仇的過天星氣悶.但也有了成就感.
這時候.趙興滿臉疲憊匆匆前來.向呂世稟報事情.
呂世就捶捶酸痛的後腰.放下手中的活計.勉強張著布滿血絲的眼楮.聲音嘶啞的艱難問道︰「趙興兄弟.什麼事情.」
趙興恭恭敬敬的答道︰「啟稟軍師.現在.我們所帶的藥材已經不敷使用.軍師看這該如何辦理.」
趙興就是這手不好.見到呂世一直就是那種恭恭敬敬的樣子.只要呂世在.就好像他馬上智商歸零.什麼事情必須詢問呂世那主意.但一旦月兌離了呂世.那智商馬上飆升到200.把呂世交代的和沒交代的都做的滴水不漏.
呂世為這事沒少說了趙興.你就不要在哥哥面前擺出什麼主從的樣子.其實真正的主人是那些百姓.
每次趙興都會恍然大悟.一番受教的樣子.然後依舊是我行我素絕不越雷池一步.
現在又是這樣.但也再懶得說了.一切隨他吧.
不過剛剛趙興帶來的問題卻讓呂世著急.滿營傷兵.雖然經過自己緊急函授指導畢業的學員們的簡單包扎.但是光用包扎還是不行的.跌打損傷的藥材.和止血消毒的藥材那是必不可少.雖然當初自己為這次大戰.幾乎收刮了臥牛山山寨所有.還在張家堡刮地三尺.本以為能夠使用.但沒想到現在的傷員會是這麼多.幾乎達到了四千之數.大大的超過了藥材的庫存供應量.
看看也是一臉憔悴的趙興.呂世就很無奈的問道︰「我們張家堡里還有多少存銀.」
「原本在張家堡.我們存下了四萬兩.那是準備支應盟軍用作獎勵攻城有功之士.但當時屬下怕都交了那不沾泥盟主.讓他一頓亂花.到時咱們出現措手不及.因此上就上繳了一萬兩.現在手頭還有三萬兩.但我看這次大戰.不沾泥卻是一兩也沒花出去.」
呂世打斷了趙興的抱怨.摧著腰笑道︰「那在我們的手里.還有三萬兩了.」
「其實是二萬六千兩.因為-」趙興仔細的更正.然後在懷里拿出一本小冊子.竟然還在袖子里掏出了一個精致的小算盤.就要在這里當著大家的面給大家報報賬.
當時大家就被這個小管家神態弄得哭笑不得.
「好了.我們大家信得過你.不要報賬了.即使是報賬也去向三叔報去.你現在對我們說.我們也是沒空听.嗯.二萬多兩也夠了.」呂世笑著搖手打斷趙興的報帳.然後抬頭看看東方的天色.再看看微微晨曦里緊閉的米脂城門道︰「距離開城也該差不多了.等一會.你拿出些銀子來.趕緊帶人進城.尋那藥店.不管多少錢.多麼貴.你就把所有的救治跌打損傷的藥都給我買來.現在不是心疼銀錢的時候.兄弟們的命要緊.」
呂世這一說.躺倒在身邊的那些傷兵一听.一個個不覺掩面痛哭.呂世連忙俯身一個個輕聲安慰.趙興卻暗暗叫聲好手段.
「啊.對了.春蘭.你心細.一會天亮也跟著趙興去城里買藥材.還有就是食鹽.那東西消毒最好.」然後慶幸道︰「得虧這時候是個好時節.要不這一個腐爛就要了大家的命了.」說這話的時候竟然沒感覺到春蘭戀戀不舍的情緒.
春蘭站在身邊.戀戀不舍的小聲道︰「是.四哥哥.」
趙興和過天星聞听就只有苦笑了.
看看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開城.呂世心急的不由長嘆︰「也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時候.城里的鋪戶什麼時候開張.真是急死人啊.」說這話時候.又接過春蘭遞上的鹽水碗.就繼續給一個傷兵小心的擦拭傷口.
過天星手忙腳亂的在一邊幫忙.一面漫不經心的道︰「還是不要天亮的好.要是天一亮.那城里的百姓.尤其是富戶士紳.買賣店鋪可就遭罪嘍.」
呂世頭也不抬.一邊忙碌包扎整治.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這話是從何說起.不沾泥老英雄不是派出手下及督戰隊維持次序了嗎.那個桿子還敢在督戰隊的大刀下胡作非為.難道還有什麼錯漏之處.」
過天星就拿無可奈何的眼神看了一陣呂世.真的不知道這個傻兄弟是真傻還是假傻.于是丟掉手中的木棍布條.長嘆一聲道︰「兄弟進城派人高呼不燒殺不劫掠.其實也是多余.更是白費心思.你道現在大家各守一片.天下太平是真的如你個傻兄弟想的.是為了做個義軍王師嗎.」
「難道不是嗎.」呂世就輕描淡寫的問道.然後依舊很仔細的給那個兄弟的傷口涂淡鹽水.看看那兄弟痛苦的樣子.但堅決咬牙不出聲.心中暗贊︰「一條漢子.等傷好了.絕對是一個隊長的料.」
「不是.這是各地桿子在守著桿子里的規矩.」過天星就只好耐心的給呂世上落草課了.
「各地桿子都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但大家都絕對遵守.」
「那就是潛規則了.其實潛規則約束大家要比法律還管用啊.」呂世一邊忙碌一邊無奈搖頭.想想後事的潛規則.真的就比法律還要被人遵守的那種無奈與尷尬.卻不想在這個淳樸是世界里也是不能避免.真的是可悲可嘆.
過天星不知道潛規則是什麼.就接著道︰「按照規矩.各地桿子打下一個地方.大頭當然是大當家的所得.也可能入了山寨公庫也可能是私庫.為以後山寨開銷使費.但大家跟著你打生打死的.也要落點油水.要不下次誰還跟著你去拼命.」
「獎勵機制感情現在就有啊.真是長了見識了.」呂世笑著回答.手中依舊不停的忙碌.抓緊一切時間.救治就是多一分希望.
過天星就繼續站在呂世身後道︰「于是.為了大家公平.也為了大家不出現窩里反.在打下一地之後.大當家的按照個人功勞付出.給自己的手下劃出一片地方.當時也不知道是誰起了一個風雅的名字叫做綏靖地方.」
「都是官迷.呵呵呵.」呂世想想就笑了.桿子們被官吏壓迫的狠了.都想當當做官的癮.也是畸形心態作怪.
「什麼官迷.」過天星苦笑著駁斥了這個精明但又不懂世俗事物的軍師.「綏靖地方.那就是劃分地方.只要你在這個劃分的區域地方內.無論是你殺人也好.裹挾也罷.只要你最後上繳大當家的三成.其他的就都是歸個人所有.」
呂世的手突然定住.猛的轉身.拿眼楮死死的盯著過天星.不可置信的吃吃問道︰「你說這綏靖地方.其實.其實是劃片搶掠.」
「是啊.這沒有什麼不妥啊.」過天星就想當然的回答道.
呂世就一時呆在當地.手中的鹽碗掉到地上.摔成幾瓣.珍貴的鹽水沾染了衣襟也不覺得.這一刻.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翻滾.
「感情是這樣.感情大家在大堂之上爭搶的不是里正甲長.而是劫掠之地.我說為什麼大家都為了一個地方不惜刀兵相見呢.那看來天一亮.那城內馬上就是一番燒殺搶掠了.還有就是各個桿子分配不公的火藥.就可能瞬息爆發.那米脂的百姓父老立刻就將陷入一場劫難.一場史無前例的劫難.」
但是看看自己手邊的兄弟.一個個都是傷痕累累.在想想那城內幾萬桿子.還有這世界里的潛規則.突然又變得萬般無奈.潛規則.是一個巨大的勢力規矩.是自己這個時候絕對不能阻止的.也是自己無能為力阻止的.但是突然大叫一聲.跳腳高呼不好.過天星嚇了一跳.以為呂世要進城阻止這件事情發生呢.
呂世突然大喊道︰「不好.現在城里即將大亂.那趙大海還在城里呢.」
這一下把過天星也驚呆在當場.城內千軍萬馬即將失控.那趙大海就一百五十人馬.豈不轉眼就成了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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