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武長被點到了名字.蹭的站起.大聲匯報道;「第六隊第二武武長.張狗子報告闖王.」
呂世點點頭道︰「張武長你說說現在我們軍隊士兵心態.」
張武長站在那里為難的左看右看.好是猶豫.其實他身在部隊的最下層.第一時間了解自己手下的思想動態.但想說又怕大家笑話自己不堅定.不想說.但的確怕對不起闖王的栽培.所以左右為難.
「不要猶豫.現在是咱們部隊自己內部開會.要反映真實的兄弟們想法.不管是什麼樣的想法都不丟人.」呂世輕松的鼓勵道.
張武長在呂世平和的語氣和微笑的眼神里得到了鼓勵.深吸口氣道;「稟報闖王.下面的兄弟的確有想法.」
「說來听听」這倒是真的出乎呂世意料之外了.
「稟報闖王.昨天輪到我武兄弟休息放假.今天歸隊.我發現幾乎所有的兄弟都不能好好睡覺.今天早上訓練也都沒精打采.所以我就留了意.正想問問大家.卻有個小隊長叫趙三的尋了我.吭吭哧哧的和我說.得闖王和大統領體恤.他家也分了田.但是這分田後卻讓他更加糾心.」
「怎麼說.」呂世追問了一句.
「他說.他有了田之後.由于家里只有老娘和婆娘.卻不能開墾耕作.更是既然有了地.那還為什麼要在部隊上打打殺殺.萬一刀槍無眼戰沒了.不就等于什麼都沒有嗎.他說他說、、、」
呂世心中一沉.但還是鼓勵道;「說吧.早晚都要說的.」
張武長一挺胸脯道;「他說他要退了那多得的四畝軍田.想退了兵.回家和老娘婆娘一起種地.」
整個屋子里突然傳來一陣吸氣聲.
「但他又感念闖王和大統領的恩情.所以.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想讓我拿個主意.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所以.所以——」
「有這樣的想法的多嗎.」呂世追問一句.
「稟報闖王.這樣的想法大家幾乎都有.」
「那你呢.」呂世盯著他問道,語氣里滿是憂心沉重;「實話實說.」
張武長張張嘴.很想表現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但看呂世那雙憂慮的眼楮卻不忍心欺瞞.于是小聲的道;「我也有這樣的想法.」
屋子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不少人都慚愧的低下了頭.
呂世很震驚.真沒想到一個分田的舉措.卻打垮了自己的基礎.
因為沒了土地而成為流民.因此鋌而走險.成了闖軍一員.因為當初為身後父老死戰不退打開一點局面.因為打開了這一點局面而每個人得到了他們失去的土地.因為給予了大家夢寐以求的田地和福利.卻竟然最終打垮了我們自己的最最根本的基礎.
多麼荒謬的理論和邏輯.但這個邏輯和這個結果卻真真切切的擺在了大家的面前.讓大家非常沮喪和一種欲哭無淚.
本來呂世想到過.這一戰之後.士兵們之間會有一點思想波動.但真的沒想到.這波動會是如此之大.如此的可怕.可怕到即將動搖了自己的根本.
這結果.就連一向樂觀豁達的呂世和沒心沒肺的過天星都感覺到了危機.沉悶.死一樣的沉悶.整個會場鴉雀無聲.
那武長見呂世皺著眉頭半天不語.只是在地中間不住的踱步.所有的眼楮都隨著呂世的身形轉動.每個人的臉上都流落出無盡的憂慮.當下小聲問道︰「闖王.難道我說錯了嗎.」
「這位兄弟.你說的沒錯.並且說的非常好.非常及時.錯的到是我.」呂世抬頭.寬厚的安慰這個敢說實話的武長.
「不不.闖王千萬不可自責.都是我們這些忘本的腌貨不識大體.我」
呂世揮揮手道;「大家先散會.我們幾個人留下來先開個小會.下午的時候再開大會.
呂世宣布散會後.大家紛紛默不作聲的離開會場.留下闖軍各個頭領.呂世又吩咐人去尋三叔和山寨四老以及陳策等人.
等待各位的時候.耿奎站起來鄭重道;「軍師.我去黑虎寨一趟.既然大家都存了這個心思.軍心必然不穩.如果因此懈怠了守衛讓人趁了.那可就萬事皆休.黑虎寨是萬萬出不得事情的.」
呂世和過天星點點頭.呂世平穩的道;「耿奎兄弟說的是.一切小心.對待山寨里軍心浮動的兄弟.要以安撫和勸勉為主.勿要用強.思想病還要思想來治療.急不得.」
「某省得.現在一切為穩.這是大局.闖王大統領放心.」耿奎言罷.起身就要走.李立馬上站起來攔住耿奎道︰「黑虎寨那邊是我的黑虎隊為主.我去就行了.這里事大.耿奎哥哥怎能月兌身.我倒是看看哪個小兔崽子敢動我軍心.還反了他們了.」
姜亮也站起身紅著臉緊緊跟在李立身後.
軍隊出現這樣的思想波動.在坐的各個大隊長都臉上無光.
看著大家垂頭喪氣的樣子.呂世忙笑著道;「大家不要急.這樣的事情也是我和大統領考慮不周的結果.卻與大家沒什麼干系.都不要有包袱也不要自責.只管帶好自己的隊伍.你李立和另幾隊大隊長都只管著自己一隊.不能互相統管.而耿奎兄弟是槍兵總領.更負人望.可在緊急時刻彈壓震懾的住.還有.我們今天要有個決定.要你們去討論理解執行.李隊長勿爭.」
李立不得不坐下.但臉上仍有惶急之色.
耿奎也不再廢話.一抱拳道;「闖王放心.萬不會出錯.某這便去了.」
呂世和過天星鄭重的給耿奎一拱手道;「拜托.保重.」
耿奎點頭不言.大步而去.
依舊是呂世的那個窯洞.所有的人都尋了地方坐了.只是沒有了往日的熱鬧.大家只是悶聲不響誰也不說話.偶爾有人長嘆一口氣但也沒有奈何.
好一陣.外面傳來三叔爽朗的笑聲.緊接著就是三叔開心的抱怨;「怎麼又開會.昨天不是說的好好的.軍事上的事情我們這些老東西也幫不上忙.你們決定就是了.我和你們的幾個叔叔大爺什麼的.正分地分村忙的不行.哈哈哈.」人隨聲到.一撩門簾.三叔和四老魚貫進來.三叔隨便找了個凳子坐下.笑著對呂世道;」有什麼事情快說.我還忙的很.耽誤不得.」
「三叔莫忙.先喝口水喘口氣再說.」呂世笑著吩咐王家小子給四老倒水.
「三叔.現在分村分地的進展如何.可遇到什麼麻煩.」
王家兩小就為三叔和四老端上茶水來.三叔一口喝了.用衣袖抹抹嘴道;「軍師放心.咱們的這個分地政策一出.根據地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是歡聲雷動.給你和過天星立牌位的那是多了去了.」
「慚愧啊.本來靠大家支持的.哪里便是我和大統領的功勞.」呂世這里謙虛.過天星卻沒有往天的得意.依舊在那里咳聲嘆氣愁眉不展.
三叔橫了眼黑虎星「今天一天分村的已經有幾十個.村子都是以自願為主.順利組成.並由我們的負責人帶去給他們規劃地方.就是還有一部分村民還在猶豫是選擇山地還是平原.還自留在附近沒走.但想來也不會用太多的時間就可以搞定.也曾經有幾個宗族的族長找來與我等打商量.要求不拆分族人.並一再保證自己的族人不會破壞山寨的規矩.但咱們不能只是听他的保證.那東西不靠譜.所以我就搬出了山寨的規矩來.說各個宗族若不想分開來.那我們山寨願意給予一月的米糧禮送他們出山寨.只當是交個朋友.這話一出當時就沒了聒噪.」
呂世對這些表示滿意.剛要夸贊幾句卻听三叔緊接著道;「其實有這個效果也不是剛剛就有.這也是看出闖王的遠見卓識來.」
「怎麼說.」一直沉默不語的過天星跟著問了一句
「有個不不開眼的趙氏宗族不願分拆.而且還鼓哨抵抗.竟然帶著族群里的男子動了刀槍.說什麼我們裹挾與他們前來.不但要據族而居.對我們禮送出境也不理睬.非要佔據葫蘆峪東面的那片膏腴之地.說是自己族人眾多.田地也要與其他村莊多些.你說可笑不可笑.」
過天星一听當時勃然大怒.當下一拍椅子扶手蹭的下站起來大怒道;「呵呵.這還了得.現在是剛剛加入就敢和山寨叫板.一旦穩定還不是如先生之言.以為人多勢眾抵抗山寨規矩.還反了他們了.我們好心好意收留卻被他們說成裹挾.這種倒打一耙的言語也虧他們說的出.真是豈有此理.他們現在哪里.我現在就帶人整治他們去.」
三叔沒想到過天星突然爆發了這樣大的火氣.忙拉住這就要出去召集一隊士兵的黑虎星;「混小子.怎麼忒也這樣大的火氣.還不與我坐下.」
過天星見三叔火起.也就只好悻悻地坐下.但依舊漲紅著臉喘氣.三叔不知道這時過天星正是心煩的時候.听聞此事怎麼不大為光火.呂世笑著安撫了黑虎星幾句.然後問三叔後來如何.
既然現在三叔氣定神閑的坐在這里說明事情沒有出現不可收拾的地步.
宗族到底是跳出來了.
「好在正趕上第三隊士兵散假.見著趙家宗族要挑事.哪個能依.于是兩個武長一個吆喝.立刻在場的二百多士兵當時亮出扎槍.把這個300多趙氏族人團團圍了.一聲大喊.在雪亮的扎槍面前.這般土雞瓦狗立刻就土崩瓦解了.哈哈哈哈.」三叔回想起當時的場景現在還高興萬分.並且沒口子的贊揚這些山寨的子弟兵就是了得.
過天星卻用鼻孔哼了一聲.把個扭到了一邊.臉色和鍋底一樣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