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華又在洛陽城小住了兩天,期間和老韓簽訂了一份買賣合約,藥材的事算是一錘子釘死,就等著裝貨去江南,所以老韓很忙,陳華把程處默那免費勞動力丟給他,老韓以前是不怎麼喜歡這小子的,覺得他身上有種讓老韓害怕的氣焰,老韓覺得那是殺氣,這傻不拉幾的壯大個以前肯定殺過人,不過經過兩天相處,程處默這小子說話風趣辦事爽快,尤其是力氣大一個頂三,幫老韓把藥鋪里的藥材裝車送到洛陽城外的碼頭,高強度作業,一個累字都沒有,一來二去,老韓就和程處默混在了一起成了要好的哥們。
趁著有時間,胡賬房帶陳華去見了虞世南在洛陽的老友米圖,米老爺子是個性情古怪的人,說話超不出三句,句句感覺都很冷。所以拜訪不是很愉快,也沒達到相談甚歡的地步。最後胡賬房拿出老虞的親筆書信,米老爺子對朋友沒的說,當即準備了十萬擔大米,承諾運到江南去。
米家在洛陽的大米市場有一定的地位,出手就是十萬擔大米,這個人情不是一般的小。
陳華感慨,老虞交的朋友雖然很古怪,但重情二字沒得話說,辦事不扭捏推遲,這是鐵桿子朋友,一輩子交不上幾個。
米家有自己來往洛陽和江都的大號船隊,所以運米之事就不勞陳華費心。米老爺子答應,大米運到江南,就交給陳華使用,至于對方派出的牽頭人是誰,米老爺子沒透露,後由胡賬房為陳華解了惑。
米家派去江南踫頭的人,應該是米老爺子的孫女,米家商行的年輕掌舵人,米芳菲。
據說這米芳菲小姐年方十六,擁有沉魚落雁之容,芳名早已名動洛陽,而且在米老爺子的親力輔佐下,小小年紀就成為米家商航的掌舵人,這是一個有財有貌的女子,盡管出身商賈之家,但追求者數不勝數猶如過江之鯽。況且米小姐未曾許配人家,這就給了許多人一線希望。
能攀上賣米商賈大家,不可否認有多少人,打著這樣的如意算盤。
胡賬房嘆息一聲,身為男人,不管多少歲,同樣嫉妒以後能入贅米家的男人。「侯爺,去碼頭看看如何,現在只等韓四平那面把藥材裝好後,我們就立刻開拔去江南。」老胡替陳華算了下,大米、藥材、鹽,這些都準備足了,天時地利人和,下江南指日可待。
這回可是準備充分了,只要到達江南,大米和藥材可以立刻配發下去解決接饑餓瘟疫等諸多問題。未雨綢繆,侯爺這招用的妙,在下江南的路上就開始準備,有做大事的風範。
預計用兩天的時間給韓四平搬藥材裝船出發。原則上,明天一大早就可以起航出發。反正閑著也是沒事兒,陳華就答應和胡賬房一起去碼頭。
雇了一輛馬車,前往洛陽城外,修建在運河邊上的碼頭。
碼頭很大,充斥著三教九流的人。其中以在碼頭上扛包的苦力最多,這些人,統稱為力棒,就是下力氣干活的人。像洛陽城這種大碼頭,力棒也分幫派,多家堂口在這里討飯吃,往往為了一單生意,打架斗毆都是常有的事。
老腰子的商船,是停靠在碼頭西南角一處頗大的港口。韓四平要裝的藥材實在太多了,把老腰子的十條大船全部租了下來。老腰子也高興,這十條船上都是藥材,就意味著他可以在其中偷運近百擔私鹽一起到江南去。
這一單生意很大,利潤樂觀到讓老腰子可以六親不認殺人放火的地步。
他為了不暴露在船上私裝私鹽的事,老腰子和韓四平商量,如果要找力棒扛包上船,必須是熟人引薦,信得過的人親自經手才行,否則泄露出去私運私鹽,會出大事。
但十條巨大商船停泊靠岸,無數打包捆裝好的藥材被馬車運到碼頭,這肯定是洛陽那個藥材商要往江南運送藥材,誰都知道江南受了水災,這些商人正在發國難財,于是很多人眼紅瞧著這單子生意,當然也引來了附近幾個力棒幫派老大達成協議。誰家要是搶下這單生意,那個幫派都不服,大家唯有血戰,唯一的辦法就是大家有財一起發,一起分一杯羹,狠狠地敲詐一筆。
碼頭上,三教九流的力棒老大,有意無意,都一致同意這點。
他們要狠狠敲詐這十條商船,沒有好價錢,誰都不許幫忙搬東西。
于是,有了這些力棒老大的授意,就算有熟人去聯系力棒,也沒有那一家力棒敢替老韓的船上貨。
兩天的時間,沒有聯系到任何一個力棒幫派幫忙扛包上船。老韓是聰明人,立刻知道其中的道道,然後叫自己的伙計先干起來,把從店鋪里運來的藥材,一包包往船上扛。如此高強度的扛包運動,就是一個頂三個的程處默都吃不消,何況老韓店里干不了重活的伙計。才扛了一天多時間,還沒有裝滿一條船,店里的伙計就受不了,出現虛月兌現象。為此,老韓不得不通過關系,看能否多出點銀子,把事情解決了。
「那群黑心鬼,簡直坐地起價!」
老韓嘴里罵聲正濃。
為了裝船一事,他特意找了自己某位在洛陽碼頭上專門負責聯絡力棒的朋友包金貴。這人有個外號叫包打听,是做聯系商賈和力棒之間合作事宜的中間人。但是,現在他的朋友包金貴告訴他,碼頭上所有力棒的老大都說了,這趟買賣沒有三千貫錢,誰也別想成交.
這是**果的敲詐啊,老韓豈有不怒的道理。
包金貴也替老韓生氣,暗罵了那群苦力鬼累死在碼頭上,一面安慰,道︰「他們肯定是知道老韓你這披貨急著裝船,才敢坐地起價。不過,為今之計,也沒有辦法,人家是菩薩,我們還要給香油錢才能請得動。」
老韓嘆了口氣,看樣子隱有妥協。
包金貴察言觀色,見老韓有妥協的跡象,立刻從旁扇風道:「我說老哥子,我們也是多年合作的伙伴,你現在是求人家辦事,三千貫,就當是消財免災。」他干的是提成生意,談的銀子越多,他分到的就越豐厚.
老韓點頭認可包金貴的話,眼光往前方瞅了眼,就看見了陳華和胡賬房兩人疾步而來。
想到昨天還在開源客棧像陳華拍胸脯保證,最遲明天入夜就能把所有藥材裝船,但一天的時間過去了,不過完成了十分之一不到,老韓臉面發燙,他現在最不願看見的就是陳公子。
"怎麼回事兒,剛才我和胡賬房去看了我們的船只,兩天時間,怎麼只裝了一條船?是不是遇見解決不了的特殊情況了?「老韓不是辦事不力的人,裝船的時間延誤如此久,肯定有原因,陳華不會上來就劈頭蓋臉罵一頓,那是傷自家人的心。
「碼頭出了事情,負責扛包的力棒,沒有三千貫不替我們扛。于是,工期就撩在這兒。」說這話的時候,老韓如同一口悶聲喝下一壇酒,臉上燥熱。
陳華听明白了,這是一起坐地起價的惡**件。
「這位是?」陳華看了眼老韓身邊像個侏儒的包金貴。
「這是我的朋友,包金貴,負責和碼頭上的力棒老大聯絡的中間人。」
「嗯!」陳華明白了,此人的工作是什麼性質的,道︰「你回去告訴你們那些力棒的老大,就說,這趟生意,我們不做了。別說是三千貫,就是三百貫,我們也不拿給他們賺。」
包金貴心里暗笑,那里來富家公子哥,豈能明白下力氣人的苦,站著說話不腰痛,要宰的就是你這種冤大頭。
包金貴昂首挺胸,似乎老韓這趟生意做不做得成,已經和他沒有關系了。他有些傲氣地朝老韓拱了拱手,然後不屑地看了陳華一眼,道︰「韓兄,告辭!」
「包兄,留步啊!」老韓想出手留人,卻被陳華制止道︰「讓他走吧,這事兒,我們自己做。不就是把碼頭上的東西,扛到船上去麼?他們用勞力,那我們就用巧力,老子還不信,這點小事兒,就把我等卡在洛陽碼頭上不能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