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雨紛紛.用這句詩來形容長安城的天氣特別貼切.從寒食節前一天開始.朝廷正式頒布法令禁火三天.食物基本都是吃冷食.唐人對節日的看重.是很誠心的.而且非常注重那些流傳下來有紀念的節日.就連皇宮里面.夜晚大部分的宮殿都不許宮人掌燈.黑漆漆的大明宮沒有平常夜晚的燈晝奢華.宮里面.李淵帶頭.連老李和長孫.眾多王子公主.也跟著吃冰冷的食物不敢逾越.
總之.寒食、清明.節日氣氛很濃.全長安城就連皇帝都是如此.下至大臣貧民.當然嚴格遵守.
因為九九乘法口訣的貢獻.工部和戶部兩處.都在拼命地學習這套簡單的算術口訣.寒食節這天.藍田侯府受到了宮里面的特殊照顧.老李親自差太監送來了蠟燭.這是大恩寵啊.全長安除了那些功勛卓越的國公、柱國一類頂梁.藍田候府月兌穎而出.成為聖上心底惦記著的地方.蠟燭雖然只有一支.而且送來的太監.送到藍田侯府.發現侯府舉家不再.又特意趕馬送到了玉山院.如此鍥而不舍的精神.在接到宮里太監送來蠟燭的那一刻.陳華千謝萬謝叩首拜謝老李隆恩.順便心里祝福他老人家清明節快樂.全家都快樂.
玉山院已經放學生的清明假.大多數學生都回家祭祖上墳.公孫婉也從長安的侯府來到了玉山院閑居.帶來了不少早就準備好的甜點.以備寒食清明連續三日的禁火大家好食用.
因為下雨.出去踏青插柳.甚至去學院操場上踢兩場足球的想法全部泡湯.留在玉山不回家夫子們.集體躲在西院某個亭子中閑茶度日.程丹陽和蘇勖最喜歡下圍棋.觀戰的兩人分別是程鈴鐺和二丫.二丫那膽子大的家伙.現在都有叫程鈴鐺教她玉山腳下捉蟾蜍.她說以後誰要是欺負她.直接床上放兩只.又是一號頑強的未來女霸王啊.幸好婉兒來玉山了.而且放下話.清明過後就帶回侯府管教.羊也不讓二丫放了.丟南山牧場拿給董廣放去.婉兒怕她以後長大了嫁不出去.
程丹陽和蘇勖下圍棋安靜無聲.陳華和謝韞同樣擺著一個圍棋的棋盤.不過下的卻是五子棋.因為.既然是打發時光.五子棋非常適合不喜歡腦力勞動的人.
下五子棋的時候.謝韞舉棋不定暗自思索時候.陳華撇著勁兒想問她肚子有沒有變化.畢竟有幾個月過去了.自從元旦和謝韞同房之後.她似乎就沒那個意思.究竟有沒有成功.倒是說句話啊.某人心理面可癢癢呢.
想問孕事.又怕周圍那麼多雙耳朵听見.抓狂的陳華.真想把謝韞叫到一個無人的地方威逼.
胡亂走了一顆子.給自己走了一步死棋.陳華攤開手︰「輸了.」
他撇著嘴.自殺都不壯觀.
謝韞不理.一個人低著頭收拾棋子.她今天穿了一件開胸的低衣.很容易看見白底溝壑.陳華坐在她對面.眼楮都快掉進去了.非禮勿視.但擺明了是謝韞不想遮掩.自己只能說是明窺了.
著實不想窩在亭子下就這麼過一天.他又不是程丹陽和蘇勖那樣的老頭兒能下一天的圍棋.想去外面走走.呼吸新鮮空氣.據說玉山頂上風景不錯.可惜外面濕漉漉的.又沒人陪自己一起走.陳華還沒有撐一把紙傘就出去騷包溜達的文青範兒.他「啊嗚.」打了聲哈欠.五子棋肯定是不會下了.謝韞問他是否倦了.陳華搖頭.然後喚上了二丫讓她去拿點核桃來吃.嘴巴閑著的.
倦沒倦.就是有點無聊.以往都是閑不住的.沒事兒都要去山下的莊子上轉轉看看莊稼怎麼樣了.休息在院.渾身就覺得不舒服.
二丫撇撇嘴.愛理不理地當跑腿拿核桃去了.一點兒也沒李承乾跑的歡.是該教育了.
二丫端來了兩個食盒.分了一個給陳華.自己抱著一個找程鈴鐺兩人邊吃邊看兩個老頭下圍棋.大有等她們看下完棋.再回頭發現周圍的人都已經老了那種專注一晃就是百年.
二丫的叛逆.陳華懶得管教.捏破核桃.取出里面的核仁.丟嘴里脆生生嚼著.半躺在椅子上.眯著眼.外面瀝瀝小雨.打在脆女敕的新葉上.風聲、雨聲.濕鳥聲.籠罩著整個玉山院.想到李恪、想起李泰.想起那個回家苦逼祭祖的李承乾.李恪和李承乾此時.肯定在宮里面感嘆鳥籠太枯燥了時刻想著飛出來.李泰也該快到吐蕃了.信也不寫來一封.不知道那小子過的怎麼樣.路上有沒有被吐蕃人欺負.
無聊想事情就容易睡著.陳華在想李家幾兄弟的時候.倒是睡著了一會兒.不過後來又醒了.謝韞的琴聲把他驚醒的.謝韞本來想彈一首柔情點的江南小調.她是擅長江南調子的.就好比江南采蓮曲.詩經.采薇.她都會唱.詩歌詩歌.就是以唱的形式表述.但不知怎麼的.盡管選的都是輕快的曲子.在現在的環境中.隨風潛雨依舊有那麼幾分悲的味道.或許是和清明的節日有關吧.
陳華醒來的時候.謝韞正在擺弄她那方古琴.
謝韞剛把手停下來.報以歉意的笑容.陳華就遁到古琴前.他其實並不惱謝韞打攪瞌睡的.看到了古琴.腦袋里突然就有那麼一道靈光︰「你會唱其他曲兒不.」
謝韞其實就有些自謙了道︰「還是有不會的.」如果陳華寫出的詩太難了.她畢竟是不會唱.
陳華看著她認真的表情.不由得笑了起來︰「那我去拿紙和筆.等會兒我唱給你听.你把歌詞都抄下來.不過要是覺得古怪.或者不好听.可別打斷.很難得听到一次呢.
謝韞輕輕地點頭.陳華平常都唱什麼曲兒呢.一個大男人有啥曲兒可以唱的.難道是樂府從軍行.或者挽弓射獵的狩獵曲.
謝韞猜測陳華有什麼曲兒唱出來.擺好了架勢.雙手也放在了古琴上.對面下圍棋的程丹陽和蘇勖也有意無意地望過來.陳華要唱曲兒.這可是難得一見啊.
陳華跑房間里拿來了紙筆.方才頓了頓︰「嗯.記下了.這首曲子的名字.叫做清明雨上.嗯.就是如今的清明.外面下著雨.」
雨聲點點.一句不同尋常的歌聲.就在西院某處亭子中隱隱傳出.
窗透初曉.日照西橋.雲自搖.
想你當年荷風微擺的衣角.
木雕流金.歲月漣漪.七年前封筆.
因為我今生揮毫只為你.
雨打濕了眼眶.年年倚井盼歸堂.
最怕不覺淚已拆兩行.
我在人間彷徨.尋不到你的天堂.
東瓶西鏡放.恨不能遺忘.
又是清明雨上.折菊寄到你身旁.
把你最愛的歌兒來輕輕唱.
謝韞只彈了兩個音符.就覺得跟不上陳華的調子.因為她從來沒听過如此奇怪的曲子.